第 1 章 遞情書
洛悅纖纖纖素手在作業本上如草上仙一般翻飛,我坐在陽光下的樹蔭里啃草,春光明媚,正好靠着大樹發獃,怎麼能將如此美好時光浪費在寫作業上?再說是全校上下公認的校花自願提供寫作業服務,我哪有如此不識臉面拒絕的道理?
一身校服的洛悅纖側腿坐在草地上,埋頭苦幹,長發盤在頭頂,後背的頭頸象天鵝一樣曲着,作業本攤在短裙遮着的兩條緊貼在一起的大腿上,一地野花野草則在她露在外面的光滑纖細小腿邊競相爭艷,這一幕場景實在叫人流鼻血。我卻一臉無聊地專心嚼嘴裏的一根草。
誰都知道她不過是想通過我接近紀屺寒。
至高校董突發奇想,組了一個尖子班,德智體美勞全面考核入班,紀屺寒這類有容有德的全優生自然高票入選,而中途插班的我則以最後一名的成績正好擠入,我們這班人作為重點培養對象整天參與各種名義的培訓,成功被校方與大眾隔離。
參加尖子班的學生都很自律,唯我除外。
能逃的課我是一定會逃的。
尖子班的學生也都很高冷,能不理的人都不會理睬。
我很隨和。
要傳個字條什麼的,只能通過我。
作為校花的洛悅纖不幸沒有入選,道理大家心知肚明。
如果入選的大部分是校草,你說插一朵花在裏面會怎麼樣?
所以說她現在只能認真地幫我寫作業。都說男人認真幹活的樣子很性感,女人埋頭苦幹的模樣也一樣動人,尖子班的作業超難,連洛悅纖都皺起眉頭,我自己做,豈不是難為自己的腦細胞?
這片草地偏僻,逃課最怕被值班老師抓住,再說還是代做作業,這要是被人逮住,我和她的日子都會很難過,不過就這麼偏的地方,偏偏在上課的時候會有學生路過,而且不是一個兩個,是一裙兩裙,小女生很會裝樣,把啦啦隊排練當擋箭牌,不好好排練,三兩成群,竊竊私語。
我才懶得理她們在嘀咕什麼,洛悅纖在,她們也只敢遠遠地看。洛悅纖作業做完,低着頭象做賊一樣偷偷把作業本遞給我,裏面夾了一張字條,我把本子一卷,看也沒看就走了。身後的吵吵聲越來越遠,洛悅纖自有辦法把她們擋住,這要是人人都趕上來傳一張字條,我就直接退學,轉行做收費快遞了。
回到課堂,正好趕上下課鈴響,我把作業本交給值課老師,他瞪我一眼,“廁所上了一堂課?”
我聳聳肩,懶得解釋,人不能拉肚子的嗎?
他把作業本打開檢查。
我趁那功夫攔住正要走出課堂的紀屺寒,把折成一朵花的字條塞在他身上。
紀屺寒一把抄住往下掉的字條,眼光複雜地盯着我看,剛開口想說話,就被值課老師打斷了。
我不知道這些字條是沒有抬頭和落款的,日後給我找了很多麻煩。
“這作業是你做的?”值課老師用一種高級探員才有的眼光死盯着我看。
我毫不慚愧地點點頭。
洛悅纖的字體雋秀優美,為了防止別人看出端倪,故意搞得很潦草。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字跡要工整,字跡要工整,你這個樣子我們做老師的怎麼看得懂?我們不是醫學院,不是醫學院!”值課老師吼完了,招手把一邊看熱鬧的副班長叫過來,幫他搬着一摞教材,走了。
我滿不在乎地跟在他們後面出門,寫字?這年頭誰還寫字?誰讓校董迂腐,不給用終端,否則掌中機上輸輸就可以了,何必一定要謀殺大樹做成作業本?
紀屺寒站在外面沒有走。
像他這種長相挺拔俊美,學習遊刃有餘,體育出類拔萃,態度高高在上,追求者在後面排隊的人物,我是避之不及的,看到他的眼光追過來,我就找了個背道而馳的方向腳底抹油。遞字條交換作業的這種買賣我是會一直堅持的,你有意見,直接找寫字條的人去說啊,找中間人傳話,除非你答應代我考試。再說有種你可以不接字條啊,字條接觸過你的身體再掉地上就不關我的事了,幹嘛急巴巴地去搶?洛悅纖這種要面子的女孩,被揭穿一次怕是要鬧退學的,你若擺明態度不甩人家,她還真能賴着你?最煩這種故意做姿態吊人胃口的偽君子,無論男女。
我氣哼哼地走自己的路,完全忽略了另一道探視的目光。
紀屺寒的事情還沒告一段落,我又被寢室事件搞了個措手不及。
至高全校集體公認的校草有三根,一根是紀屺寒,一根班的班長。
副班長,以下簡稱二班長,就是個為人民服務角色,沒人爭,校方欽點了一個。
正班長,那個是真管人的,選誰可不是學校說了那麼簡單,我不做他不做都沒關係,誰做的我不服我可以不理你,說話當你狗叫,你還能用搶指着我腦袋逼我不成?
所班這個班長除了成績超優外,特腹黑,誰落他手裏都能被他整得服帖,他還不帶動手,都靠鬥智。他視力超優,偏偏愛戴平光眼鏡,青發深眉,面相高貴,氣質純凈,舉止優雅,神態冷峻,不了解他的人很容易就被他一臉童叟無欺的年輕騙了,以為他就像一副大戶人家高高掛着的精緻壁畫一樣觸碰不到,只要遠遠欣賞便與人無憂,誰知道這幅壁畫經常會自行走出來找人麻煩。
我自問潔身自好,很自覺自律地不找麻煩,不知怎麼招惹上他了。
這一晚上他突然睡我屋裏來了。
學習寢室大檢修,為了不影響住宿,房間輪批翻新,沒排到位的寢室入住率翻倍,也就是說原本住多少人,現在再多住多少人,校方負責加床。
他招呼也沒打,一到熄燈點就推門入住,抱着被子直接就躺我床上了。
我是夜貓子,從來不按點入睡,正靠在床上翻掌中機。他很自律,躺着就直接閉眼。我下意識就打量上他了。我和他沒打過近距離交道,也沒留意過他的長相,這人平時老帶着樣子普通的眼鏡,看不清眼睛,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我想也沒想就自行打量上了,果不其然,那對眼有妖啊,雙眼皮密睫什麼的通常俊男都有的細節我就懶得重複了,這小子超長的眼線上竟然自帶天然眼影,眼角那抹驚心動魄的妖紅,分明就是那個什麼歷史人物公子孑的再現么。那個什麼公子孑,史書上明說了就是個妖孽,幾次三番被人暗殺,幾次三番又轉生,攪得頌湯都滅國了,難怪要遮遮掩掩,我還好心猜測他故意裝老成,原來真的有古怪啊。
我正端詳得興緻盎然,琢磨得毛骨悚然,他突然就睜開眼懟了過來。哦塞,這人還帶第六感的嗎?我趕緊避開,這一對照過來的不是勾魂燈,也是滅魂燈,千萬不能對上了。
他警告完畢,轉了個身,把背對着我,繼續睡。
我C,我這床是大了些,外面那一半不用,那是給我自己晚上做清秋大夢需要施展拳腳滾蛋時留的空間,不是留給別人躺着的。不錯我住的是單間,但再放張床的空間絕對是有的,沒必要給學校省張床吧?
我總覺得這小子要搞事。
頭兩天晚上我就沒好好睡,第三晚實在撐不住了,終於還是睡過去了,這一覺不知為何特別地沉,好像被人壓住了一樣,動彈不得。不對,不是好像,確實是被人壓住了,我的意識從夢境中掙脫出來,身體的真實觸覺與夢境逐漸合二為一,身上壓了人不說,嘴唇上還有什麼在碾着,雖說觸覺不錯,我下意識里一腳就踹了上去。我踹,什麼人這麼不要命,也不看看老子是誰。.
一腳踹完,我就醒了,睜眼一看,原本躺在外床上的班長現在躺在地上,這一看,四眼就對上了,他一副才醒過來的樣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情形,大概明白了我踹他的原因,是他挪了窩,我可沒動彈過,他眼裏的惱火一閃而過,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一下嘴唇,爬起來,一聲沒吭地抱起被子就走了。
估摸着他一輩子也沒今晚這麼狼狽過,偏偏還不能當場發狠,這仇怕是就這麼結上了。
我嗅了嗅,屋裏好像有迷迭香的氣味,已經散得差不多了,我四下打量了一下,黑乎乎的屋子看上去和平時的夜晚沒什麼不一樣,就是窗檯一角有一小撮香灰,把窗檯都熏了一條黑印。是誰這麼好興緻,這麼晚還來替我熏屋子?怕是哪個被班長整慘的人藉機報復吧?
我極其隨意地推測了一下,當作自我安慰,閉上眼睛繼續睡覺,終於,這張大床又是我一人獨有了。
這一學期註定是多事之期,還沒等我有機會把我和紀屺寒與班長之間的恩怨擺平,另外一個麻煩人物又要轉入至高。
這人一來,我就開始了在三座大山的壓迫之間求生存的愉快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