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寧亦辰的獨白(下)
第一次真正碰顏顏,是在一年之後,她爸爸的忌日那天。
她喝得爛醉,不斷地道歉,不斷地自責。
她抓着我,嘴裏一直說的是‘不要走……不要拋下我……’
我不知道她說的那個人是葉子銘,還是她爸爸。我嫉妒,卻更心疼。
一年的相處里,我從未見過她笑,也未見過她哭。
那時的她,如同一灘死水,驚不起一絲的波瀾。
她,已經不是我記憶之中的那個女孩。
只是,卻一樣的令我放不開。
她的心,在葉子銘離開的時候,在她爸爸去世的時候,已經完全緊鎖,我無法進去絲毫。
我能做的,只是靜靜地守候在她身邊。
這一守,便是五年。
五年,我們只是淡淡地相處在一起,疏離卻又和諧。
我想,若是一輩子這樣,或許也不錯。
只是,該來的,總是會來。
五年後,子銘回來了,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寧靜,也驚動了顏顏那顆盪不起波瀾的心。
夢醒了,我也該放手了。
心,在滴血,卻只能讓自己放手……
不是因為懦弱,也不是因為偉大,只是,我希望顏顏幸福,希望顏顏重施遺忘了五年的笑容……
或許,她的幸福,只有子銘能夠帶給她吧!
因為愛着,所以有怨有恨。
因為不愛,所以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顏顏,你一定要幸福,連同我的那份……
接到顏顏電話的那一刻,心中一片雜亂,不知該如何形容,腦中卻只有一個念頭,‘既然給過她一次機會,她沒有逃離,那麼,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了。’
顏顏的心,我終於得到了。
或許,那時的她還有些動搖,但是,我依舊充滿自信。
直到顏顏和子銘婚禮的消息傳出,我才真正意識到,或許,在顏顏心中,葉子銘是一個永遠過不去的坎。
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更多的卻是失落和傷心。只是,面對那張失魂落魄的臉,我卻無法責怪。
那時,我才明白,原來,我所有的堅持,在顧夕顏面前,不堪一擊。
不忍她為難,我選擇離開她的身邊。
沒有直接說放棄,或許,我還在期盼着最後一刻,我的顏顏會回到我身邊。
我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那麼偉大,都可以當情聖了,我有些自嘲地想。
雖然不在她身邊,我卻是清楚地知道她的情況,知道她越來越憔悴,知道她發獃的時間變長,知道她越來越悲傷……
我無法視之不理。
或許,我之前的想法是錯的。這件事,是我們三個人的事,不該由顏顏一人承擔。
我的訂婚只是一個幌子,我和子銘之間的賭約,只是為了逼迫顏顏做最後的決定。
可能有些殘忍,卻是最好的辦法。
我知道,子銘定會答應,因為,他也是如此地愛着顏顏。
訂婚宴上,顏顏的臉色蒼白如雪。那一刻,我甚至有衝動,直接這樣帶着她離開。僅剩的理智令我放下了這個念頭。
在那一桌敬酒的時候,我有些忐忑不安。
我知道,不管再怎麼告訴自己,為了顏顏也要放手,可是,當真正面對的時候,甚至是自己親自放開手的時候,那種痛,那種無望,那種悲傷,是連自己也想像不到的……那個時候,才明白,原來,是那麼的疼……
轉身的那一刻,我只能緊緊地閉眼,避免自己的丟臉……
再見……
祝你幸福……
我的愛……
背後響起的聲音令我有些恍惚,不敢回頭,害怕只是幻覺。
手臂上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卻在提醒我這一切的真實。
等到顏顏站在我面前,我才看清,那張臉上,連一絲血色都沒有。
我甚至看到有冷汗在冒出,我甚至看到顏顏的身體在顫抖。
因為疼痛……
我一直都知道,顏顏每個月那幾天都會很疼,臉色也如現在一般糟糕,看了那麼多醫生,卻一直沒有解決的方法。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疼。後來,發現按摩小腹會抑制疼痛,所以,每當那個時候,我都會陪在她身邊。
沒有約定,只是,我們兩都懂……
這一次,好像比之前更嚴重。
顏顏向我們舉杯,望進那雙清澈的眸子,我看懂了那其中未說出的話。
那是我們之間無言的諾言。
只是,我卻沒有表示,眼睜睜地看着顏顏將那杯酒喝下去。
我明明知道,那個時候的她不能碰涼的,更不能喝酒,卻依舊那樣。
我只是有些責怪顏顏拿自己的身體當賭注,又或者,我也想讓顏顏感受一下疼痛。因為,放棄她,我心中的痛,比那更深千萬倍。
重新抱着她的那一刻,我感覺,原來,自己是那麼的幸運。
之前所有的痛苦和折磨,全都只是幸福之路上的考驗,是幸福的見證……
或許連蒼天都嫉妒,所以才會那麼快將我們的幸福收回。
子銘的意外,是我們全都未曾預料的。
從得到子銘的死訊的那一刻,我便知道,顏顏的離開,是必然。
我明白顏顏的感受,正是因為已經不愛了,所以心中的痛才更深。無法原諒自己的背叛,更無法回應那份太過沉重的感情。
我放縱她的離開,卻在心中給了期限。
子銘,我只會給你一年的時間佔據顏顏的思緒,那是我們欠你的。之後,顏顏的一切我全盤接受……
我知道,你最希望的,也只是顏顏的幸福。
我會連同你的那份,分毫不差地交給顏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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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亦辰,我愛你……”
一年之後的黃昏,我站在那片沙灘上,看着夕陽下的顏顏,孤獨地蹲坐在大海前,聽着那帶着哭音的吶喊表白。
“顧夕顏,我也愛你……”
對着天空,對着大海,對着前方的顏顏,我毫不猶豫喊出那句最簡單,卻也是最經典的愛情誓言。
帶着淡淡的笑容,我張開雙臂,等待着向我奔跑而來的我的愛……
顏顏,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屬於三個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