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世輪迴,前塵紛擾一
引子
昏暗密閉的狹小低矮閣樓內,四壁皆是沾染斑駁血跡的密密麻麻抓痕。
一聲接着又一聲的凄慘貓叫,令渾身全是冷汗的九方韶雲猛地驚醒。
那段恐怖的記憶,化作了惡夢,延續了對她的糾纏,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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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南疆,招搖山。
仙醫閣後山玄天池。
白玉石砌成的十層台階,一襲連雲紋長衫的柴楓,三兩步就沖了上去,仰頭望向在池子上方懸空打坐的九方雲中,聲音急迫的呼喚。
“師父,不好了,師姐她在後山上吊了!”
“沒關係,隨她去。”
從上方傳來的淡然聲音消失片刻后,又是響起一連串的腳步奔跑聲。
“師父,不好了,師姐要把你的坐騎鹿蜀靈獸烤了吃!”
“沒關係,隨她去。”
片刻后,腳步聲再次打破靜謐。
“師父,不好了,師姐造謠你與山下張寡婦偷情!”
“沒關係,隨她去。”
又是片刻后。
“師父,不好了,師姐她在非禮大師兄。”
“沒關係,隨她……什麼,你說什麼?”
一向語氣平和的九方雲中聲音不覺拔高兩度,震得上空的輕飄霞雲,險些落下幾滴雨來。
柴楓吞咽了一下口水。
“師父,我說師姐在扒大師兄的衣服,要成就那敦倫好事兒。”
“咚”的一聲,九方雲中於半空跌落在仙氣縈繞的玄天池內。
偷偷揉了一下屁股的九方雲中站起身,一甩手中拂墟塵:“胡鬧,她莫不是失心瘋了?”
九方雲中忘了,他女兒九方韶雲確實瘋了!
半歲前,九方韶雲在招搖山下被神秘人襲擊,陷入昏迷。
昏睡了半歲之久之後一醒來的她,就開始瘋言瘋語的說什麼轉世投生到了後世。
後世的人出門不是乘坐普通的牛馬車,也不騎乘靈獸,而是乘坐一種鐵鑄成的四方車子代步;甚至還說,後世發明了一種同樣是用鐵製成的大鳥,人坐在鐵鳥的肚子裏面就可以上天。
上天?
那豈不是人人都成了神仙!
原本就似瘋子一般性格的九方韶雲在昏迷了半歲之後變得更瘋了,從前她仿若是一隻會蜇人的馬蜂,現在完全進化成了蠍子,不僅會蜇人,還有毒!
感覺她不把別人蜇死,就得把自己給折騰死!
怒氣沖沖的九方雲中一腳踢開大弟子殷玄凌的房門,一陣風般衝進屋,手中拂墟塵抽向跨坐在殷玄凌身上的九方韶雲。
九方韶雲仿若背後長了眼睛,一個側身旋轉,像只貓兒一般靈巧閃開。
結果,九方雲中手中的拂墟塵,剛好抽在了正坐起身的殷玄凌臉上。
眼見大弟子無辜受罪,九方雲中驚得急忙上前關切:“玄凌,你沒事兒吧?”
說完,他扭頭惡狠狠的瞪向每次惹禍總能全身而退的九方韶雲。
“你個小冤家,又想怎樣?”
九方韶雲抽動了一下鼻子,還未張嘴,九方雲中就急忙讓她打住,批露她每次抽動鼻子的時候,肯定是在打什麼歪主意。
反正不管她打什麼主意,他是都不會同意!
眼珠子滴流一轉的九方韶雲,一把挽住大師兄殷玄凌的胳膊,用小腦袋磨蹭殷玄凌的手臂,滿眼桃花,一臉春色。
“爹爹,我要和大師兄成親。”
像是被女山匪綁票的殷玄凌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盡職盡責的充當著工具人。
木頭一般的殷玄凌,面對自己小師妹的胡鬧,沒有一點兒反應,但他師父九方雲中卻反應激烈。
“不行。”
“為什麼?難道是什麼出生的秘密,大師兄乃是爹爹您早前闖下的禍。我們兩個其實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所以不能成親?”
“胡說八道。玄凌的父親乃是吾至交好友伯陽兄,你又不是沒有見過!”
“我那時還在襁褓之中,怎麼可能會記得,還不是你一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少給我東拉西扯,老實交代,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眼珠子又是滴流一轉的九方韶雲紅唇微啟:“遨遊四海,行樂千山!”
文縐縐的潛台詞背後的真正含義就是: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下山?你要去乞討?”
九方雲中總是以一副寡淡表情,說著最是扎心又噎死人的話!
雖然身無分文,但九方韶雲表示她可以懸壺濟世賺錢,還可以接受捕捉妖獸的懸賞任務賺銀子。
反正,她絕對不會餓死!
仙醫閣平日裏,也是依靠這兩種方式維持開銷。
但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九方韶雲,每一次參與任務都只會幫倒忙、拖後腿。賺的銀兩,除了給她闖的禍進行賠償,剩下的錢,都不夠師徒四人去酒樓吃頓好的。
你可拉倒吧!
在心中不斷吐槽自己女兒的九方雲中,絲毫不給自己親閨女留面子。
“你就連狗尾巴草和雞冠花都分不清,怎麼醫病救人!還有,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不把自己投餵給妖獸就燒高香了。可別說賺錢養活自己,下了山,你能活過明天就不錯了。”
九方雲中是真的覺得,九方韶雲若是給人治病,非得把毒草汁給人喂下,然後被患者家屬追殺到海角天涯!
至於捕捉妖獸,估計她自己得先踩到捕獸夾!
甩開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工具人”大師兄,九方韶雲挽起袖子,向九方雲中展示她那還不如大餅子圓厚的肱二頭肌。
“現在的我,已經不是昨日......不對,已經不是半歲前的那個我了。”
眼見九方韶雲態度堅決,眯起眼睛的九方雲中的腦中閃過狐疑:“老實說,你是不是想要下山去尋找你師叔?”
半歲前,九方雲中那個唯一的不靠譜師弟姜子正,帶着九方韶雲下山去看廟會。
結果半路上,二人遇到一幫神秘人,姜子正被擄走,生死不明;九方韶雲被打傷,昏迷半載。
聽到師叔的名字,一個畫面忽然猛地衝進九方韶雲的腦海。
一間密不透風,昏暗又狹小低矮的閣樓內,若有若無的響起幾聲貓叫,緊接着,低矮的房門被從外打開,沒有人性的惡魔掛着偽善的笑容,躬身走了進來,朝她伸出罪惡的手。
徹骨恐怖的寒意,像是滑膩冰冷的毒蛇,順着九方韶雲的腳腕,一下子躥到她的脖子上箍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