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驗屍
而唐梟梟根本不知道,京城裏現在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
宰相嫡孫殺人、許驍年遇刺、將軍未過門的夫人唐梟梟不知去向。
唐楓自得知唐梟梟不見了,仍是不敢讓順天府的人去尋她,瘋了似地一個人在京城找了個遍,卻毫無收穫。
甚至最後去詢問各個守城將士,這才知道,有個像是她的女子出了城。
而另一邊,得知葉之閑殺人一事,剛退朝的葉振平未等更換朝服便朝着順天府去了。
聽聞許驍年被刺的趙海棠匆忙趕去了將軍府,看到兒子昏迷不醒地躺在床榻上面色蒼白,心疼的不行,趕緊派了人去城門等許孟知回來,趕緊接來將軍府。
“真是作孽,這唐家的女兒哪兒好了?你自認識她之後就總這麼不順,現在還把自己的命給打上了……你這叫我這個做娘的,能不心疼嗎?”趙海棠一邊拭着眼淚,一邊抱怨着。
而這時的許孟知,才和唐忠畢恭畢敬地道了別,留下了聘禮,打道回府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唐梟梟轉頭看了眼許周寅,他正瑟瑟發抖,時不時地朝手心哈氣搓着自己的手臂。
她有些內疚,撐着地站了起來,這時髮絲上的水珠也快滴幹了。
“跟我來。”唐梟梟淡淡道。
然後朝着木屋走去,從藏鑰匙的暗格中取出了鑰匙開了鎖,推門而入,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許久無人居住的氣息,有些微塵,也夾雜着些許潮氣。
許周寅驚訝地看着這敞開的大門,猶豫着跟着她進了屋,她像是這裏的主人一般,徑直走到櫃前翻出了唐楓的衣服,遞給了許周寅。
“擦乾換上,門外還有柴火,我去生個火。”
唐梟梟不等他回答,便端着柴火去了屋外的火爐邊,生起了火。
“你怎麼不換?”
“我哥的衣服太大,不想穿。”
許周寅忙快速換上了乾衣服,出來接過她手裏的棍子在爐子裏撥着,想讓每根柴都能燒到,興許是有些潮了,這有些魯莽的動作使得那火很快便小了下去。
唐梟梟暗暗嘆了口氣。
一絲暖陽從雲縫中灑下,輕撫在唐梟梟的臉上。
“活着好辛苦……可卻又很美好……”她淡淡地說道。
“你小心受涼,”許周寅有些擔心地看着她,“今日,父親替許驍年去下聘了,你知道這事嗎?”
“什麼?”
唐梟梟一臉詫異地看着他,許驍年下聘了?怎麼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許周寅猜到了這個結果,想了想,還是開口問了。
“可你真準備嫁給他了?”
她臉上的詫異只是一瞬,便也消失了,搖了搖頭:“他的玉墜不在我這兒,這門婚事不會成的……”
不知為何,許周寅倒是暗暗鬆了口氣,可她這樣子,像是不會將自己煩惱的事像自己傾訴了,便也不再繼續往下問。
“梟梟!”
突然一個男子的聲音在山澗回蕩。
唐梟梟聞聲站了起來,循聲望去。
原來,唐楓在遠處便瞧見了她的身影,木屋大門敞開,心想定是她,而見她回過頭,心裏的那塊石頭總算放了下來,忙跑了過去。
看着她那無助的樣子,唐楓心疼地將渾身濕透的她擁入懷中。
“對不起,哥什麼都不知道……”
她感受到唐楓那溫暖的胸膛,毫不在意身旁還有許周寅,嚎啕大哭起來。
從許周寅口中得知唐梟梟一心尋死後,唐楓也無法將此事泄露一絲半點,只是讓他回去轉告許家,那玉墜不在唐家,在許驍年自己手中,婚事作罷。
只是因為這玉墜的事那麼簡單嗎?
許周寅不便打擾,雖擔心,卻也只好先默默離開了。
心想,葉之閑這小子到底在做什麼?這麼大的事居然真的一絲動靜都沒有。
等許周寅離開后,唐楓硬是讓她先將衣服換了,不要自己虐待自己,有什麼事有他陪着,天塌下來也有他頂着。
唐梟梟點了點頭,正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她葉之閑殺人的事,她卻猛然想起一件事。
“許歸然呢?抓到了嗎?”
唐楓此前親眼見到許歸然的屍體被順天府的人抬回,死因是身體被刺穿臟腑失血過多致死,而目擊者見葉之閑從案發處匆匆離開,以及那濺射在身上的血跡告訴眾人,他與這事脫不了干係。
“哥?”
屏風后的唐梟梟見他一言不發,便又問了一遍。
“人死了。”
唐梟梟繫着腰帶的手停了停,難道是葉之閑……可他根本沒必要為了自己去殺人。
她無力地笑了下,自己還有功夫去管別人么?
許歸然死了,可自己的清白沒了,這事即便別人不知,自己卻過不去這一關。
“你這兒,能借我住一陣么?”
唐楓看着她從屏風后一邊束着頭髮一邊走了出來回道:“那我也來這兒住,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你擔心我再尋短見?”
唐楓不語,但的確如此,自己的妹妹只有自己心疼。
唐梟梟一言不發地站着,沉默了許久,她開口道:“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完,暫時還不能死,你放心吧。”
但這事由不得她,唐楓將自己的身份仍舊讓給她,而自己便喬裝成江湖遊俠,一路跟着她。
可是,站在城門前,這次鼓起勇氣進城卻要比上一次更難。
她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唐楓伸出手臂擋在她身後,制止了她。
“雖然這事對你太殘忍,但好在事情還未傳開……”
聽唐楓悄聲對自己說的話,唐梟梟深深地吸了口氣,點了點頭,朝着城門走去,唐楓緊隨其後。
“唐大人,唐大人!”
剛進城門便有人迎了上來,是順天府的同僚。
來人一把拽着她的手臂急着說道:“府尹大人正四處找你呢,快來,有案子。”
“你、你先鬆開。”唐梟梟用力掙扎了開來。
“失禮失禮,快跟我走吧。”
他們隨着那同僚一道去了順天府,唐楓自然是進不去,只好在門外候着。
唐梟梟隨同僚進了那仵作房,仵作見到唐梟梟別提有多開心了,像是多少年沒見了似的,可現下的唐梟梟卻是一副冷漠的樣子,面無表情,不說廢話。
“見過府尹大人。”
府尹點點頭,讓仵作掀開了那蓋着的白布,露出了上半身,許歸然的屍體靜靜地躺在那冰涼的案桌上,唐梟梟雖表面波瀾不驚,卻不禁暗暗攥緊了拳頭。
仵作看了看她和府尹,開始說明現下的線索:“腹部有兩道傷口,一道是舊傷一道是新傷,其他身上的淤青看起來像是因為鬥毆而受的傷,所以初步斷定是這是致命傷,發現屍體的現場有大灘血跡,認定為失血過多致死。”
“他殺……還是自殺?”唐梟梟自知不妥,調轉話鋒,單刀直入地問道,“兇器為何物?”
她怎可能不知兇器是什麼,卻也只能先將自己“唐梟梟”的嫌疑先撇清。
“兇器留在了現場,是一把佩劍,不是葉大人的佩劍,”仵作瞧了眼唐梟梟,試探道“小的大膽推斷,有沒有可能是反殺……”
“你只管說你的線索,推斷有唐大人。”府尹皺着眉看了他一眼。
“是。”仵作只好乖乖閉上嘴,繼續翻着自己記錄用的簿子。
“他……”唐梟梟突然開口,她眉頭微蹙盯着許歸然那可憎的臉。
「他是處子之身嗎?」
卻實在開不了口,這與案件無關。
“大人?”仵作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有些疑惑。
“無事,你把他側過身去,我看看身後的狀況。”唐梟梟冷靜開口道。
仵作點點頭,忙將他側過身來,忽然那蓋着他下體的白布順勢滑了下來,唐梟梟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