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違法？怎麼會呢,我們可是有兩界營業執照的合法節目！”無面人很慶幸自己沒有臉，否則他現在的表情一定很慌張：“妲己小姐你真會開玩笑。”
無面人心裏很方,生怕他主持的節目出了直播事故。
他不動聲色地聯繫導演，得到繼續主持下去的回應，才心裏稍松，又恢復了詼諧的語氣。
“這位男……呃，這位女嘉賓，你來這個舞台的目的是？”
“相親。”尼古拉反問道：“這是一檔相親節目，難道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無面人撓了撓光禿禿的腦殼，感覺有點掉頭皮：“只是我個人有點好奇……你明白的,我們這個舞台，還是第一次出現女嘉賓約會女嘉賓。”
“我是男人。”尼古拉一本正經地說出誰也不信的台詞：“我只是吃了一片可以改變性別的葯，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過再過一周,我就可以變回原來的性別。”
“……所以說你為什麼會吃那種葯啊？”
無面人忍不住吐槽出聲,他打量了眼這位金髮碧眼,胸大腿長，肌肉結實緊緻,渾身充滿野性美的歐羅巴女人,覺得但凡腦子正常點的男性生物,都不會選擇把自己變成這種樣子。
“因為我很好奇。”尼古拉坦然道：“我想知道女性的自己長什麼樣。”
“好吧……勉勉強強說得通。”無面人乾笑一聲，繼續往下道：“那好,姑且算你是個男人吧。男嘉賓，請你介紹一下自己。”
“我叫尼古拉·謝爾蓋耶維奇·伊萬諾夫,性別男,今年19歲,希望能在這裏遇見心儀的女士。”她的嗓音比正常女性更為低啞,多了絲性感的味道,可不管怎麼說，還在是女人的聲線範圍內。
“怎麼看都是女人，連聲音也是。”妲己玩着尾巴，懶洋洋地道：“莫名有點打不起精神呢。”
“女人可做不了我孩子們的爸爸，不過我相信節目組的專業水準。”絡新婦垂掛在身上的蛛繭輕搖，很沉穩地道：“呵呵，其實我也是《女鬼有約》的忠實觀眾，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很期待。”
“看來不光是我，兩名顧問老師對男嘉賓的真實性別也存在疑慮。全名很長的尼古拉先生，你怎麼看？”無面人採訪道。
“無妨，一會看VCR就知道了。”尼古拉表現的很篤定。
被他的自信感染，無面人掏出面板，讓她選了心動女生。
尼古拉在看電視的時候心裏就有了人選，因此很快就選定了8號——一位雙眼被挖去的女鬼作為心動女生。
雖然嘴上說沒問題，但她心裏還是有點數的。
人很容易被第一印象影響，想來女鬼可能也會這樣。
第一眼看到的是女性的她，難免會對她產生偏見。在這種情況下，選個眼瞎的最為穩妥，反正她也看不見。
“好的，我們的尼古拉先生選好了心動女生。女嘉賓們，給出你們的第一印象——”
“嘭嘭嘭嘭——”
接連的滅燈聲傳來。
20盞燈，一下子就滅了一半。
“我還是第一次遇見剛出場就滅燈一半的。”無面人嘖嘖感嘆道：“不過我可以理解……15號嘉賓，請說。”
“女人！不要！”15號女鬼搖着只有一半腦漿的腦袋，很捉急地發言道：“男人！男人！”
“我也是這個意見。”13號裂口女張開黑洞般的大嘴（暴露后她乾脆不戴口罩了），很遺憾地道：“人家更喜歡有男人味的男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我已經無法把她和男人聯繫起來了。”
“果然，性別問題給尼古拉先生帶來了很多阻礙，真是讓人惋惜。”無面人嘆息一聲，轉而激昂地道：“我知道，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已經迫不及待了，就讓我們直接進入下一個環節，看看以前的尼古拉先生，究竟是不是男人——”
……
悠揚的音樂響起。
大屏幕散發出淡淡的熒光。
屏幕中，出現了一個野餐桌，一把遮陽傘，和一坪青翠的草地。
不遠處，一座典雅的木屋坐落在一角，爬藤植物縈繞其上，整個畫面，都充滿了生機勃勃的氣息。
畫面一閃，一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結實有力的青年出現在屏幕中。
他有一頭利落的金髮短髮，碧綠的眼睛倒影着陽光的影子，英俊而又具有男子氣概。
然而，下一秒，一隻兩米多高的棕熊狂奔過來，打破了這種靜謐的氣氛。
這頭體重超過三百公斤的棕熊，像個未長大的孩子一樣，親昵地向他討要餐桌上的蘋果。
尼古拉很自然地用手給它遞了一個蘋果，拄着棕熊對向看不見的話筒道：“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塞西莉亞。它今年已經19歲了，是個性格溫和的姑娘。”
“如你所見，它是我們重要的家庭成員，我們一家都很喜歡它。所以，我希望未來的妻子，能和我一樣熱愛動物。”
棕熊咬碎蘋果，嚎叫着張開血盆大口。它一巴掌扇向看不見的攝像機，畫面猛地一黑。
緊接着，古典悠揚的音樂驟然變調。
凜冽的寒風呼呼颳起，鏡頭一轉，視線中出現一座巍峨的高山。
這裏是海拔8000米以上的世界。
遼闊的天空近的不可思議，似乎一伸手，就能觸到近在咫尺的雲端。
雲霧皚皚，一名穿着極地級連體羽絨服的青年站在頂峰，顯得有些狼狽。
他的頭燈、高山靴、風雪鏡全部沾滿了冰雪，飽經風霜的考驗。
青年的眉毛上也沾了點濕漉漉的雪，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帥氣，他渾不在意坐在一塊凍雪的石頭上，望着磅礴的雲海道：“我的興趣是蹦極、跳傘、跳水等極限運動，我理想中的女孩，應該和我有共同的愛好，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潛水攀岩。”
“對女朋友身材的要求？”
他頓了一秒，彷彿在思考：“我喜歡身材豐滿的女性，你懂的，就是前凸后翹的那種類型。不過身體強健是最重要的，身體不強壯，沒法支撐攀岩這種特別消耗體力的運動……”
……
VCR結束。
余幼楓陷入獃滯之中。
他看着屏幕中自我感覺良好的尼古拉，覺得這個男人沒救了。
“我敢保證，他現在一定覺得自己穩了。”北山秀樹對女性畏之如虎，在這種事上卻意外的懂：“一會兒被淘汰，他說不定還會疑惑，女孩子不是都喜歡照顧小動物的運動男孩嗎？”
“他家的小動物也太大了點。”余幼楓彷彿看見學分長翅膀飛了：“他今年才19歲，這頭熊在他是嬰兒的時候就在他家了嗎？他父母也真是心大。”
“說什麼只能靠我了……他明明是問題最大的那個啊！”
余幼楓不忍再直視屏幕了，他不知道，觀眾席上，科林也捂着臉，假裝不認識這個人。
北山秀樹怔怔地看着屏幕，神情變得有些畏縮。
一想到下一個登場的是他，他的聲音都扭曲變調，甚至開始譫妄囈語：“不一定，說不定這些女鬼口味不同，就喜歡這種刺激的感覺……下一個不是我，我要走，我不去……”
“別逃避，這樣你就白進來了。”余幼楓安撫道：“女鬼已經不是人了，怎麼能算女人？”
……
嘉賓現場。
剩下的十盞燈也全滅掉了。
尼古拉有些不解，不過他是個接受能力很好的人，所以他容易接受了這點，等待主持人的點評。
“怎麼說呢，我主持節目這麼多年，不光是《女鬼有約》這檔節目，別的相親節目，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無面人黑漆漆的臉更黑了一調：“這簡直令人震驚，剛播完VCR，所有女嘉賓竟然都滅燈了！”
“1號嘉賓，可以說明你滅燈的理由嗎？”
“水，我討厭水！”溺死鬼尖叫道：“我受夠泡水了，他竟然喜歡潛水！”
“4號嘉賓，你呢？”無面人好奇地問。
“我恐高。”一雙腳拍打着桌面，幽幽的聲音從操作台底傳來：“我是被人從樓上推下來摔死的，從那以後，我就罹患恐高症。這位男嘉賓愛好蹦極，恐怕我不能成為那個陪伴他的女人。”
“我厭惡他，我是被熊瞎子拍死的，他怎麼能在家裏養熊？”6號女鬼朝觀眾們展露出她殘缺不堪的身體，咬牙切齒地道：“我的腸肚就是被它掏空的，我現在一看見熊，就恨得牙痒痒！”
“是呢，他不適合做我孩子的父親。”20號女鬼撫摸着孕肚，臉上充滿了慈祥的母性：“他這種男人，一看就不是那種能安心留在家裏照顧家庭的人，我們不適合。”
“尼古拉先生，看來你很不走運。”無面人同情地道：“不過你還有機會，你可以嘗試挽回心動女生！”
“你的心動女生是——8號嘉賓！”
“8號美女，請你提問。”
“我比較安靜，不太喜歡運動。”盲女順着聲音，望向尼古拉道：“不過如果你待我真心，我可以忽略你的缺點。”
“我的問題只有一個，你養的熊看起來很好吃，如果我跟你牽手，你能把熊烤了送給我吃嗎？”
“當然。”尼古拉毫不猶豫地道：“它沒有女士您重要。”
“你騙人！”女鬼黑窟窿的雙眼流出兩道蜿蜒的血淚，對他的回答並不滿意：“他剛才在心裏想的，是要把我烤了餵給熊吃！要不是我能讀心，我真要被他給騙了！”
她扯着嗓子，悲憤地呵斥道：“主持人，男嘉賓他不是人！他比魔鬼還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