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許盼晴的英語一般。

雖然她有好多單詞不認識,但學院中不存在語言問題,因此她還是看懂了。

紙條里記載的,是關於學院的‘真相’。

一個無比殘酷,而又讓人信服的真相。

“怎麼會……這一定是假的!他是騙子,他在騙人!”許盼晴雙眼瞪大,抓着紙的手不住顫抖。

可是,不管她如何抗拒,她還是顫抖着從頭讀到尾,一個字都沒有漏。

在她看完的那刻,紙條化為光點消散在空氣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一切都好像只是她的幻覺。

然而,許盼晴心裏明白,從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直愣愣地倚着枕頭坐在床上,彷彿失去了思考能力,慘白着臉像一具僵硬的石像。

“是這樣嗎?原來是這樣!”

許盼晴不住呢喃,兩行熱淚蜿蜒而下,打濕了她的臉頰。

她摟着抱枕,手指死死將它掐成一團,好像要把它抓碎。

她確實正在流淚,然而她的嘴角,卻跟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樣,揚起大大的笑容,低着頭在無聲狂笑。

她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但這太像是真的了。

一直以來,學院裏便存在着許多謎團。

有些制度,看起來似乎都是互相矛盾的。

然而,現在這一切都有了解釋。

沒錯,它們確實應該這樣。

因為,他們本來就打算這樣!

“嘻嘻嘻嘻嘻嘻——”

許盼晴一口咬住了抱枕,邊流淚邊捂着肚子低笑。

她的靈感侵蝕度超過了60%,精神本來就不太穩定。

現在,突兀得知的真相擊垮了她內心最後一道防線,她徹底放棄了生存的希望。

“哈哈——我是傻子,我是白痴!”她嘻嘻笑着,牙齒把嘴唇咬爛,流出了血,也渾然不覺:“我怎麼會以為自己能得救呢?我配活着嗎?他們能讓我活着嗎?”

許盼晴抬頭,陰慘的看了眼余幼楓,捂着肚子又開始咯咯地笑:“我真傻,怎麼可能會有路過的好心人幫助我呢?除了認識的人,誰會閑得管我?”

她揚起脖子,咯咯的聲音似哭似笑,一起堵在了她的喉嚨里,讓她難以呼吸。

許盼晴就這樣仰着脖子,看着灰濛濛的天花板。

此時,她完全不擔心隨時可能來串門的【宿管員】了,知道真相后,她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

“我確實可能這樣,是我活該!”

“我不配活着!”

許盼晴開始用手擰自己的胳膊,自己的大腿,給自己製造疼痛,好像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她的精神就能好受些,不再受那個消息的凌遲與折磨。

她一下下掐的極狠,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殘酷的對待自己。

她瘋了一般的使勁掐了一會兒,突然又停了下來。

她直勾勾地看着前方,腦子裏的念頭忽地全部翻轉了。

一種憤怒、一種不甘從她的心底湧起,支配了她的全部意志,讓她的雙手不住發抖——

“我就這樣妥協了嗎?我就這樣認命了嗎?”

“不……憑什麼?他們憑什麼?”

“他們以為自己是誰?他們憑什麼這樣對我!”

“我不甘心……我不服!”

許盼晴狠狠把抱枕摔到地上,抱着膝直直盯着門,不知不覺,她的淚漸漸止住,殘留在她臉上的,只有快彎到耳根的笑容。

她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她已經全部明白了。

給她紙條的人不安好心。

不管他是誰,他把紙條給她,是想讓她死!

這個學院不存在善意,即便是余幼楓這種濫好心的人,知道了真相以後,也不會再願意幫助她。

許盼晴冷笑一聲,心慢慢硬了下來。

她想的越多,她就越冷靜,頭腦里浮現出的那個計劃也就越清晰。

她的成績墊底,而供電室的抽籤,是看軍訓成績和月考成績的綜合。除了那些被拉到‘設施’里的人,軍訓活下來的學生中,她是倒數第一。

她的月考也沒及格,這麼算來,下周發電的,很有可能就是她。

就算不是下周,也是下下周,如她這般資質的人,是不可能活過這個學期的。

她現在無比清楚,她已經活不成了!

她已經認了命,然而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她不甘心!

許盼晴不由想起了柚木真佐子,那天她如牛羊一般被執行者帶走,送入了屠宰場再無消息。

如果她不做點什麼,那就是她的下場。

這是學院逼我的!

我本來不會做這種事的!

許盼晴嘿嘿冷笑着,就這樣仰躺着想了一夜,當清晨的陽光射入窗戶的時候,她的眼睛裏佈滿血絲。

“啊……天亮了。”杏梅慵懶的聲音響起,許盼晴趕緊閉眼,假裝自己還在沉睡。

她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聽見三名舍友都離開了宿舍,她才從床上爬起來,怔怔地看着亮堂的寢室發獃。

“我真的要這麼做嗎?”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如果我真的做了,那我不就真成那種人了嗎?”

她打開終端看着時間,一會兒煩躁地關上,一會兒又忍不住打開。

這樣來來去去重複了十分鐘,她終於爬下床,換好衣服穿上了鞋。

許盼晴推開門,乘坐電梯到達【自動販賣機】所在的樓層。

她站在【自動販賣機】前,將手掌貼在了機器的收費屏幕上。

她花了一年的壽命,從裏面購買了一樣東西。

當那瓶液體落入她的手中,她的心情無比平靜,甚至還有點即將得逞的激動——

原來,做這種事情是這樣暢快啊。

死亡真的很可怕,但是一想到會有人陪着,死亡似乎也不那麼恐怖了。

……

余幼楓去圖書館看了兩小時書。

早晨她只喝了一杯麥片,吃了一個菠蘿包,所以她餓得很快。

於是,她去食堂吃了早午餐,才回到宿舍。

余幼楓打開門,發現寢室里只有許盼晴一個人在。

有了男朋友之後,杏梅有時候會和男友約會,喬文藍也神神秘秘的,經常離開宿舍不知道去哪裏忙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宿舍里人不齊是正常的。

不過,讓余幼楓感到奇怪的是,許盼晴並沒有沉入夢境,爭分奪秒的清除噩夢因子,而是打扮的漂漂亮亮,正坐在椅子上。

要知道在補考前,多清理一些噩夢因子,降低靈感侵蝕度,在胚胎噩夢裏就能少遇到些阻礙考試的靈異現象。

可是許盼晴好像不在乎這點時間了,她用勺子攪拌一杯果汁,顯得很有閒情逸緻。

“是模擬考試讓她精神放鬆了嗎?這樣挺好……”

余幼楓心裏這樣想着,突然感到有點口渴。

吃飯的時候她喝的是飲料,飲料這種東西雖然好喝,但是一點也不解渴。

尤其是看到許盼晴調弄果汁,她感到更口渴了,於是她就接了杯水,準備喝水緩解口渴。

“……”

余幼楓端起了杯子。

她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她的身上寒毛豎起,一種刻骨的冷意從她尾椎骨蔓延上來,迫使她放下了杯子。

“好奇怪的感覺。”她站在原地沉吟,心裏感到非常納悶。

這時候,她看見調弄果汁的許盼晴轉過頭來,正直勾勾的看着她,許盼晴的目光讓她很不舒服。

跟她對上視線,許盼晴立馬撇過頭,低頭又開始調弄那杯果汁。

余幼楓又端起杯子,那種讓她毛骨悚然的感覺再次出現。

不過,這種感覺沒有上一次那麼強烈。

這種發自身體本能的反應,讓余幼楓想起了與靈感有關的一個特性。

據說,靈感越高,對危險的感知也就越強。

開學的時候有學生試着襲擊過助教,不過被助教輕鬆躲開,她現在有的這種感覺,是不是靈感對危險的預知呢?

有了這種念頭,余幼楓就取消了喝水的打算。

她把水杯放到了桌面上,眼眸中悄然染上了一絲懷疑。

有阿德琳娜的前例在,她真的很難不多想。

余幼楓把視線投注到許盼晴身上,覺得她有些反常,不禁對她產生了戒備。

在她細細打量宿舍環境的時候,許盼晴突然舉起紙杯道:“幼楓,這是我調的果汁,你要嘗嘗嗎?”

“謝謝,我現在還不渴。”余幼楓輕聲拒絕,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和平時一樣。

如果是平常,說不定她就喝了,可人有了懷疑之後,看什麼都覺得可疑。

她看許盼晴的眼神都有點不對勁了,但許盼晴彷彿渾然未覺,很自然地將紙杯收了回去:“不喝嗎?那算了。”

許盼晴又用勺子攪了攪,自己端起來將果汁一飲而盡。

許盼晴表現的坦然自若,這讓余幼楓有些心虛,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剛才的感覺是錯覺嗎?還是說危險的預感與她無關?”余幼楓的疑惑沒有消去,反而變得更加濃厚,她決定在寢室到處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危險的源頭。

余幼楓走到喬文藍的桌子前,拿起了她的杯子查看。

喬文藍的水杯是空的,所以她端起來的時候,並沒有再次產生那種預感。

余幼楓用水杯接了杯水,這時危險的預感再次襲來,讓她確信水杯或者飲水機里確實被人放了什麼。

她不動聲色地瞥向許盼晴,許盼晴把兩種粉末放入紙杯中,又開始攪拌新的果汁,她的行動太過光明正大,反而混淆了余幼楓的判斷。

“不是她嗎?還是她裝的?”余幼楓對許盼晴越來越懷疑了,不論是動機還是別的,她的確很可疑。

考慮到許盼晴脆弱的心態,余幼楓怕萬一冤枉她,會讓她的精神狀態更不穩定。

於是,余幼楓沒有打草驚蛇,而是走到了杏梅桌前。這時,她發現杏梅桌子底下的垃圾桶里有一個紙杯,紙杯裏面殘留的液體,似乎正是許盼晴調製的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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氪命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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