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宿舍。
余幼楓半倚在牆壁上查閱終端,發現挑選兼職果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看了索菲亞推薦的兼職名單，也在勤工儉學版塊找到了對應的兼職，然而比較靠譜的差不多都已結束,無法再次申請。
她默默將頁面拉回頂端，校醫老師發佈的幾則消息長期置頂，也一直無人問津。
余幼楓掰指頭算了算,干危險性低的兼職,兩個月期滿也夠嗆能還完。
做報酬高的，聽說也不比校醫院發佈的兼職好到哪裏去。
余幼楓有點破罐破摔，心想要不然乾脆賣身給校醫算了。
做別的還得折騰好幾次，賣身校醫院,一次就能將所有債務還清。
“還是算了,不能這麼快就放棄治療,我覺得自己還能再搶救下。”想起校醫過分熱切的眼神,余幼楓搖搖頭，趕緊把這個念頭拋到腦後：“我應該先問下索菲亞學姐,看看最近有沒有報酬高的兼職。還有希望這次月考排名能高一些，不然25學分真的很難還清……”
余幼楓關掉頁面，用終端聯繫了索菲亞。
大二的學生一般都挺忙，她以為索菲亞過會才能回復,但沒想到僅過了幾十秒，索菲亞就回復了她的消息,甚至撥通了她的終端號,跟她直接對話：“學妹,你想諮詢報酬高的兼職對嗎？我最近剛好聯繫到一個不錯的兼職,提供這個兼職的講師給的報酬很高,足有15學分,應該能符合你的要求。”
“15學分，這個比校醫老師給的報酬還高。”余幼楓謹慎地問道：“能問下具體情況嗎？”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這麼多學分，我說沒有危險你肯定也不信。”終端那頭，索菲亞的笑聲傳來：“危險嘛，自然是有的，但肯定比校醫老師那邊強。說真的，哪怕從十八樓跳下去自殺，也最好別幹校醫發佈的兼職，至少跳樓死的不會那麼痛苦，死後的屍體也不會繼續被人玩弄。”
跳樓的屍體都比落到校醫手裏乾淨，幸好我剛才只是想想……
余幼楓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而是陷入沉思。
另一端，索菲亞可能是察覺了她的疑慮，主動解釋道：“其實呢，這個兼職報酬高是有原因的，風險也沒有你想像的那樣高。奧爾登講師要求參與的人是女性，而且對實驗體的素質也有一定的要求，這才令報酬高了一截。你去了之後，他可能覺得你不符合他的預期，會拒絕你，這就是我沒辦法控制的事了。”
“當然，如果你能成功，需要給我1學分的抽成，能聯繫到這個兼職很不容易，希望你能理解。”
索菲亞的話打消了余幼楓最後的疑慮，要抽成很正常，不要抽成她才會覺得不對勁，而且一學分真的不多，她還以為要兩學分呢。
“好的，我仔細考慮下，一會給你回復。”
余幼楓說完，便掛掉了終端。
這時候，許盼晴從床上探下頭來，帶着剛醒的鼻音問道：“15學分…什麼兼職報酬這麼高？而且報酬高的兼職都很危險吧，你要去做這麼危險的工作嗎？”
“嗯，被逼無奈。”余幼楓的聲音充滿怨念：“中午我從圖書館回來的時候突然暈倒了，然後就被一個好心人送到了校醫院。校醫老師治好了我的左手，還清理了我的噩夢因子。然後，我就欠下了20學分的債務，兩個月內，我一共要還25學分……”
“好心人……那個人是真的恨你啊。”許盼晴感慨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他才要這麼整你。”
“也可能是剛好路過，是一個興趣使然做好事的人。”余幼楓面無表情地環胸道：“不管怎樣，我都謝謝他了。”
許盼晴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正常出門走路都會被坑。但她轉頭想起自己月考沒過，15號要參加補考，就轉而為自己悲嘆起來，難受的無以復加。
和許盼晴聊完，余幼楓覺得自己真沒啥選擇了。
有索菲亞作中介，她介紹的兼職總比勤工儉學上的那些要靠譜些。
而且，她欠下的債務也讓她別無選擇。余幼楓很確定，要是她到期沒還，哪怕只晚了一分鐘，校醫也會興緻勃勃地向學院提交申請，迫不及待地把她拖走抵債。
沒辦法，只能認了。
余幼楓打開終端，無奈地告訴索菲亞她願意接受這個兼職。
很快，索菲亞就發來了時間地點。
實驗開始的時間是8號，現在才2號，她倒是不用着急。
余幼楓劃掉頁面，半倚着桌子在思考人生。
她從抽屜里掏出零食，咬了一口巧克力撫慰心靈。
忽然，走廊上傳來錯亂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考。
與腳步聲一同到來的，還有各種看熱鬧的喧嘩聲。
“是執行部的人！又有人出事了？”
“什麼？又死人了？我怎麼不知道！”
“我們這裏沒發生什麼事呀，執行部的人為什麼會來這兒，到底發生了什麼？”
被這樣的聲音吸引，許盼晴赤腳下床，穿着拖鞋打開門，忍不住探頭去看。
余幼楓透過門縫，看見一名身披斗篷、腳踩馬丁靴的高挑女子路過門口。
出於好奇，余幼楓也出了門，想看這名執行部的成員到底想做什麼。
只見這名帶着面具的神秘女子，走到501寢室站定，從斗篷中伸出手叩響了門。
“咚咚咚——”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
半分鐘過後，門打開了。
一名女生站在門口，很不耐煩地道：“誰呀？正睡覺呢，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素質！”
她揉着眼睛，充滿了被吵醒的暴躁。
當她看清眼前的人是執行部成員時，她想繼續抱怨的話停住了，轉而很不安地問道：“呃，原來是學姐，請問有什麼事情嗎？我們宿舍很和諧，沒夢魘也沒死人……”
“柚木真佐子，不要耽誤時間。”執行部成員沒有理她，她透過這人直接望向她身後，從面具里傳來一道模糊難辨的聲音，冷得讓人徹骨：“你被選中去供電室工作，快點跟我走吧。”
“不……我能不去嗎？”坐在寢室最裏面，柚木真佐子怯懦地道：“我在終端上看到消息了，裏面通知抽學號選中了我，讓我立刻動身前往供電室，可是我不想去。”
“供電室是什麼地方，去了我還能回來嗎？還有那地方是不是很可怕……我又沒做錯什麼事，為什麼要我去？”
柚木真佐子死賴在宿舍里，說什麼也不肯出來。
看到有人敢反駁執行者，樓道里充滿了竊竊私語。
見柚木真佐子坐着不動，執行者走了進去，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的手掌按住不動，沒多久，柚木真佐子的眼睛就失去了光彩。
柚木真佐子跟無意識的人偶一樣，乖順地站了起來，跟在執行者身後走了。
當兩人遠去，小聲談論的聲音才逐漸變大起來。
有知道些許內情的人嘆息一聲，向周圍的人科普道：“真可憐，這個柚木真佐子應該是回不來了。”
“怎麼回事？”有人問。
“我聽高年級的學姐說，月考後每周會隨機抽取一名學生，被選中者會去供電室工作。然而迄今為止，去那邊的人從沒回來過，也就是說，被抽中就等於完蛋。”那人嘆惋道：“很可怕不是嗎？更可怕的是以後每周都要抽，這周是她，誰知道下周是誰呢……”
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又驚又懼，余幼楓也覺得有些驚悚。
供電室聽起來是個很普通的地方，然而學院裏的東西名稱越普通，也就越奇詭怪異。
不過聽說抽號是隨機的，純粹看運氣。
運氣這種事人力無法決定，余幼楓就不再過多憂煩。
她需要煩的事已經夠多，說不定8號去了奧爾登那裏，她就沒辦法回來了。
余幼楓把剩下的巧克力一口吃掉，準備再去泡點熱可可，上刑場前喝點好喝的。
走廊里，許盼晴站在門外雙目無神，她絞着手指不住發抖，囁喏着喃喃自語道：“開始了，開始了……學長說抽號會從差生裏面選，下一個是誰…下一個會是我嗎？”
……
辦公樓。
供電室門外。
執行者解開了對柚木真佐子的控制。
柚木真佐子恢復了意識，看見自己站在一個從未見過的地方，她臉色刷得一白，知道自己躲不過了。
“柚木真佐子，打開門進去。”執行者毫無感情地道。
“別…求你。”柚木真佐子帶着哭腔道：“至少告訴我這是什麼吧！我進去還能出來嗎？”
“進去你就知道了。”執行者不為所動：“別讓我說第二遍。”
執行者如松般佇立在身後，柚木真佐子打着哆嗦，顫抖着擰開門。
門剛開，她的後面就出現了一股推力。
執行者竟推了她一把，將她一下子推進了門內。
她剛踉蹌着進去，門就忽地自動關上了。
兩秒后，門內傳來凄厲的尖叫和哭聲，不過轉瞬就沒了聲響。
一片死寂。
執行者站在門外，對這種重複了無數遍的場景毫無波動。
她很清楚，一旦進入供電室，就沒有任何辦法出來。
曾有講師進入其中，但過了一分鐘后，也沒了聲息。
據說，似乎從裏面無法將門打開。而再次開門，兩人進入的也不是同一個空間，也因此，進去后是毫無活路的。
供電室是維持學院運轉的重要部分，高年級生戲稱這是“用命發電”。
但實際上，進去的人將化為抑制力，用來壓抑存放在學院裏的無數夢魘。
比如一號教學樓頂端的【天台】，在抑制力的作用下，它才能乖乖呆在那裏，而不是在各個建築物樓頂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