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霽五
燕霽斜在榻上,輕薄的白衣質地如同閃着輕輕的錦光,有幾許風流,他燦若繁星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向雲棠,其間蘊含著幾許冷意。
雲棠自然不敢現在如燕霽所說走過去,她走過去豈不被當場打到頭掉?
不過,看燕霽這副生氣的模樣,雲棠反而心安不少:燕霽明明生氣卻沒殺她,不過以此出氣,說明他給的記號有用。須知,燕霽真正殺人時,可不會慢騰騰表現出他有多生氣。
雲棠的心稍稍安定。
她沒有真不識趣地走上前,燕霽心底的氣才沒揚起來,她總算還知道,他並非那等可以褻玩之人。
燕霽涼悠悠、且明知故問道:“既然說本座如此好看,你怎麼不過來?”
他抬眸,眸子就像有一種吸力,把雲棠的視線全部攥過去。
雲棠心道,要不是揍不過他,她肯定早過去了。
雲棠實話實說道:“不敢過來。”
燕霽眸中一冷,她白日把魂記露給他看,以此佐證她對他沒有壞心,說明她知道魂記的作用,且大膽示愛。如今他這麼明顯地威脅她別起別的意思,她若是知道悔改,此刻就該告饒說她錯了,可她只說她不敢過來……
怎麼?還是色心不死,不肯放棄他?
燕霽這麼一思,心裏的邪火蹭地冒了起來,但只不過一瞬,他心底便湧上一股強烈的情緒:這種程度的手段,就可以讓他自制力鬆動,情緒幾次三番波動?不過是一個瘋狂的愛慕者,瘋狂到這種程度的確新鮮,但他若有任何疑問,直接了當問便是了。
何須自己動怒?
燕霽心大又“心窄”地躺回去,他手指輕點床榻,看了看雲棠,微微眯眼:“給我過來。”
雲棠:?
剛才他不是那麼抵觸嗎?現在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男人的心真是海底的針。
雲棠雖然疑惑,但也沒多猶豫,按照燕霽的話走過去。
燕霽略為無語,他反覆得這麼快,她也不怕被他殺了,居然半點問都不問就過來,當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
一旦接受這個設定后,燕霽的心便沒什麼波動。
他看着雲棠頭頂的耳朵,微微皺眉,“唰”一聲從榻上坐起來,合著衣服,空氣中蓮香微動,像是漾開的清波。
他站起身來,身量比雲棠足足高一個多頭,雲棠堪堪到他肩膀。
雲棠默默想,他要幹什麼?
……果然人厲害了就是能為所欲為,想當初雲棠在魔域那會兒有時候也那麼囂張,如今真是風水輪流轉。
她身子驀地一僵。
淡淡的月光之中,雲棠看見牆壁之上,身形窈窕的少女乖巧地站在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身邊,那男子腰肢勁瘦,此時閑閑抬手,一雙手粗暴地碾壓上自己頭頂毛茸茸的耳朵!
雲棠眼睜睜看到牆壁上的影子處,她的耳朵被粗暴地揉捏,燕霽一看就不是那種吟風弄月、憐愛小動物的人,因此,還非常惡劣地把兩隻耳朵往上扯。扯得又長又尖,生生像一對兔耳。
雲棠:???燕霽不會真的喜歡這種毛茸茸的東西吧?
她正思索之間,聽到燕霽的聲音:“空有耳朵,尾巴呢?”
雲棠:…………
她哪兒有尾巴?
燕霽再度催促:“你的尾巴呢?”
雲棠摸不清楚他的意思,趕緊再度幻化出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她以為燕霽會摸這條尾巴,沒想到,燕霽只是輕描淡寫看了一眼,便輕輕地,踩住了這條尾巴。
雲棠一頭霧水,他還有這種愛好?
她聽到燕霽的聲音:“耳朵、尾巴俱在此,貂呢?”
他抬起雲棠的下巴,眼眸深邃寒涼:“本座要看貂。”
雲棠倒是能給他幻化出一隻貂來,但是,她沒有辦法把自己給變成一隻貂啊。她陷入沉默,正在思考該如何應對時,聽到燕霽的一聲冷笑。
雲棠反應過來,燕霽故意的。
他的修為這麼高,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的耳朵是幻化的?
雲棠抬起眸,燕霽已經伸手把她按在榻上,手中不知何時起出現一根繩子,把雲棠頭頂的耳朵給綁在一起,他道:“你現在是一隻貂,那麼,別人這麼對你的耳朵,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雲棠默默猜測他的意思。
這是一個人玩不過癮,想要拉着她一起?
但關鍵是只是她幻化出的耳朵,她真的沒什麼感覺,要是一般的雪貂在這裏,被這麼揉耳朵的話……
雲棠清了清嗓子:“仙君,雪貂的耳朵非常敏感,一般的雪貂在這裏,被你這麼揉耳,一定會媚眼如絲,衣服散亂,請求寵幸……”
雲棠一連串說出雪貂的反應,倒讓存心看這偽裝成雪貂的笑話的燕霽微微一怔,她這話說的,就像是他故意褻玩她一樣。
他並沒有那個意思。
燕霽有心解釋,卻又恥於自己向雲棠解釋,因此,他只道:“對,你不是一隻雪貂嗎?你倒是做出那些情狀。”他微微伏下身,俯視着雲棠:“既然一個人族要裝成雪貂,總要裝得更像些,你覺得呢?”
雲棠再聽不懂燕霽是在找她麻煩,就可以不用燕霽動手,自己抹了脖子。
燕霽好像也不想繼續那個話題,畢竟從他揉她耳朵開始,他就覺得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控制。
他要問她什麼問題,何須如此拐彎抹角,這中間多出來的揉耳步驟,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
燕霽心頭忽然對自己起了火,不過是一個愛慕自己的女修,他何至於此?
月涼如水,襯得燕霽整個人清冷無比,鋒芒暗藏。
燕霽的聲音唰一下變得陰冷:“你變成雪貂來本座這兒的來龍去脈,若有欺瞞……”
雲棠聽到熟悉的威脅,默默把心放在肚子裏,剛才奇怪的燕霽更讓她感到不放心。
雲棠道:“因為他們說,你不喜歡普通人族女修,大概率會喜歡妖族的女修,比如像雪貂一類毛茸茸的動物。於是他們為了殺你,在整個天下召集妖族女修……”
那些人的想法,燕霽閉着眼睛都想得到。
他此時所想的是另一件事:眼前這個女修,之所以自願扮成妖族女修,可能大概率是因為以為他喜歡妖族女修,所以她不惜給自己幻化出一對獸耳。
雲棠沒聽到燕霽說話,心中咯噔一聲。
現在失憶的燕霽縱然一樣兇殘,但是,這時候他也沒了活那麼多年歲的歲月,聽見自己被貓嫌狗憎至此,心裏或許會有些難受。
雲棠這麼個人,知曉燕霽也許在難受,居然不是靜靜等待他難受過去,而是直接問道:“仙君,你怎麼不說話了?那些人的手段卑劣,難登大雅之堂,你不要傷……”
雲棠表情真摯,直球來去。
燕霽並不知道自己心中有本能在作祟,只知道他這樣的狀態很危險,便收了所有心思,道:“那些人?本座自然不可能想那些人,不過是一群蠢材罷了,本座在此以逸待勞,他們不斷派出心腹、勢力干擾本座,殊不知本座是以逸待勞,等他們內囊消虧,士氣減弱之際……”
就是他們的死期。
燕霽何時將他們放在眼裏過?
他要說的,是另一件正事。
這件事不過剛露了鋒芒,便激起燕霽的忌憚,他對雲棠道:“你,收回對本座的覬覦之心,若再窺伺本座……”
雲棠:哈?
她怎麼有點聽不懂了,燕霽忽然說她覬覦他?
燕霽看雲棠故作不知,冷冷道:“覬覦之心的意思就是,妄想得到本座。本座問你,本座第一次見你,你對本座起這樣的虎狼之心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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