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霽三
和雲棠一塊兒被帶回太虛劍府的還有一群妖族女子,她們被不同的人給引領着,帶入太虛劍府的主殿。
主殿內茶香裊裊,雲棠和其他女子一樣垂立下首。
這殿內化神修為以上的有好幾個,看衣着都是一派掌教之類的人物。其中一名垂着兩條白眉的老者重重擱下茶杯,嘆氣:“這群妖能行嗎?濕生卵化之輩,燕霽眼高於頂,若是這次她們再失敗,惹惱了燕霽讓他撕破臉該如何?”
另一名精神矍鑠的黑髮男子道:“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燕霽不死,咱們就得死。他的修為劍術……不是我自貶咱們,咱們和他硬拚絕對討不了好,美人計雖俗,但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我不是說美人計不行,我是說這群妖不行。”白眉老者道,“依我看,咱們要用美人計,不如直接讓飛輕去。你們別一聽飛輕就那麼不舍,我知道你們都和她有些關係,但是眼下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個女人罷了!”
黑髮男子和其他幾名男子臉上都掛不住,黑髮男子道:“燕霽不喜歡飛輕。”
“什麼不喜歡,不過是上次他沒對飛輕有好臉色,頂多是算不上一見鍾情,朝夕相處未必不能成,若是第一美人飛輕都無法成功,你們還用什麼美人計。”
黑髮男子壓抑着心中不耐,卻又不好再說什麼。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我聽說這次有個雪貂族的女子長得格外貌美,抬起頭來。”
雪貂族的,是在說雲棠了。
雲棠聞言抬起頭,頭上白白的耳朵微動,眸子裏瀲灧霞光,她抬頭那一瞬,主殿安靜剎那,連一直對妖族沒好臉色的白眉老者都沒了言語。
雲棠道:“仙長。”
她一出言,那些人才緩過神來,白眉老者見其他幾位發痴的模樣,狠狠一拍桌子:“好,就這貂去,能成大事。”他一顆心安定下來,乜斜着其他人,“你們可不要又據為己有,若你們想扣下這貂,我立刻拿了飛輕去。”
其他男子被說中心事,不由露出糾結模樣。
雲棠心內暗暗鄙夷,這群人就是如今的正道魁首?跟色中惡鬼也沒什麼兩樣。
那黑髮男子望望雲棠,到底捨不得相處已久的飛輕,他道:“這貂自然要去。”他又威嚴地對下面的女妖們——尤其是緊盯着雲棠道:“燕霽無道,天下共討,你們的任務就是先獲得燕霽的寵愛和信任,待在他身邊,隨時聽候我們的差遣。若做得到,則你們飛黃騰達,母族榮耀,若做不到……你們來時服下的藥丸三日便要用一次解藥,你們知道本君的意思嗎?”
雲棠來的時候也被餵了一粒藥丸,她咽下口中便用靈力裹着,此時根本沒消化。
她和其他女妖們一塊兒應是,再被人領着往太虛劍府的一處湖心島嶼去。
那湖心島嶼雲棠也認識,燕霽正住在島嶼上的宮殿。
雲棠的手上被人塞了一個茶壺,其他妖的手上則被塞了花灑、掃帚等物。
塞茶壺那男子看雲棠一臉疑惑,道:“這是抬舉你!”他小聲道,“你們這群妖去燕仙君宮中,需得巧立名目,正巧,上一批美人們都死了個乾淨,燕仙君宮中正缺雜役,你們以雜役的名義混進去,才不會露餡,知道嗎?”
雲棠心想這些人想殺燕霽的心有點急啊。
讓她們去當雜役弟子,卻不事先訓練,真不知道在急些什麼。
那男子對雲棠道:“你模樣最好,我抬舉你,給燕仙君斟茶遞水,你接觸他的時間最多,好好表現,知道嗎?”
雲棠點點頭。
那男子心滿意足,又對其他女妖道:“你們可得警醒着點,別怪我沒提醒你們,燕仙君殺人可不眨眼,出了什麼錯處,第一個死的就是你們!”
“是……”那群女妖小聲道。
那男子便帶着諸妖上了島嶼,再如身後有野獸咬人一般,慌忙下了島。
雲棠和一群女妖大眼瞪小眼。
……
雲棠和女妖們來到燕霽宮殿已經三日,這三日內,雲棠連燕霽的一面都沒見到。
她根本不慌,燕霽一個月後才恢復記憶,這麼快見面反而不好,雲棠優哉游哉地每天泡好茶水,燕霽沒出現她就自己喝了,日子過得還不錯。
她的日子不錯,其他女妖的日子們倒不好過。
負責掃地的那女妖要掃整個宮殿的地,還不能用法術,累得腰都直不起來。這女妖的原型還是一條蛇,雲棠眼睜睜看着她從手臂這麼粗一條蛇活活變細了不少。
負責剪花枝的女妖日日剪花枝,燕霽宮殿裏的花還不只是觀賞作用,頗有攻擊手段。那女妖日日被攻擊得身上帶傷,以淚洗面。
總之,除了只負責端茶遞水的雲棠,所有妖的日子都不好過。
她們去找上了雲棠。
雲棠剛喝完一杯茶:“要和我換?”
她看負責剪花枝那女妖身上滿是傷口,雲棠修為高,剪花枝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她點頭:“可以。”
那剪花枝的女妖喜不自勝,把大剪子扔給雲棠,以為脫離苦海。
雲棠不過是隨手一幫,沒想到,這些個女妖們或許以為她面善好欺負,但凡是她們不想做的活兒都來找雲棠,她們還沒能力修花枝,也就是想讓雲棠多做幾份活兒。
雲棠被一隻黑熊女妖、一隻蛇妖、一隻母老虎妖堵在牆角,旁邊站着眼睛躲閃的花妖,正是之前和雲棠換了修花枝的那女妖。
黑熊女妖瓮聲瓮氣道:“貂,我們都聽說了,你和那個花妖換活兒做,現在我們的活兒你也去做了。”
雲棠道:“為什麼?”
母老虎妖一捲袖子:“你這隻貂不要不識好歹,我們讓你幫忙做事是看得起你,你這樣的,我和你黑熊奶奶一口就是一個。”
……妖獸界,也有這種霸凌嗎?
雲棠想想自己好歹把修為壓到元嬰巔峰,這兩隻妖卻因為修為太低,看不出她的修為來欺負她,真以為她是貂?
雲棠想了想:“我不去,我是一隻有尊嚴的貂。”
黑熊妖大怒:“你這樣的,要是在我們那兒,老子拉完屎能拿你來擦屁股,再唧唧歪歪老子……”
好凶一隻黑熊。
雲棠真是忍不了,把手裏的花剪一放,兩手成爪迅速抓向黑熊妖和母老虎,她手上靈力精準地探向二妖丹田,再把兩隻女妖抓起來一碰——“砰”一聲,兩隻妖頓時變成原型。
雲棠面無表情:“我是雪貂,你一隻森林裏的風熊還能拿雪貂來擦屁股?”
她一手掄着一隻妖,就着母老虎和黑熊的爪子挖出兩個大坑,再把她們扔了進去,順便把那個恩將仇報沒用的花妖也給一掌拍成一朵花扔進坑裏,同時望裏邊填土。
“你們去吧。”雲棠冷冷道,“如果管事發現你們不見了,我就說是你們觸怒了燕仙君。”
她頭上毛茸茸的耳朵迎風招展,雙眼冰冷,黑風熊和藍紋火虎瑟瑟發抖,這隻貂好深的心機。
她居然學會了人族那套嫁禍的手段。
黑風熊和藍紋火虎不想死,現在又說不出話來,只好瘋狂地嚎叫。
雲棠故意沒有堵黑風熊她們的嘴,她這是殺雞給猴看,讓暗地裏躍躍欲試想要欺負她的妖看看欺負她的下場。畢竟,雲棠也不想真被惹怒了拔劍送她們上西天。
她只是嫻熟於殺人,不是愛好殺人。
至於眼前的黑風熊等妖,雲棠打算把她們栽到土裏餓個七天七夜。她一邊填土一邊心想,幸好這幾隻妖是想讓她幫忙幹活兒,不是想殺她。
不然她現在就送她們去見閻王。
雲棠在風裏頂着飄搖的耳朵不斷填土,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身後傳來一個男子懶散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雲棠猝不及防被近身,她渾身警鈴大作,下意識想抽出劍,但是她又聞到一股淡淡的蓮花香。
這香味讓她沒有立刻拔劍,反而足尖一滑,滑出半米遠。
她的腰間抵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燕霽身形如鬼魅,不費吹灰之力攔在雲棠落腳之處,他隨手摺了枝花枝,上沾着露水,是條細細的月季枝,粉色的花瓣綠色的枝葉。
雲棠毫不懷疑,那條枝葉能殺人。
她頓時僵硬,燕霽黑色的衣袍被風一吹,送着蓮花香一起入雲棠的鼻子中。
燕霽道:“本座再問一遍,你在做什麼?”
雲棠慢慢回頭,看見燕霽那張精緻絕艷,如玫瑰般的臉,他眼中泛着冰冷,估計是想殺人。
……應該是剛才她躲得太快了,燕霽覺得她有問題。
雲棠可不想現在被捅這麼一下,她趕緊道:“那兩隻妖剛才想欺負我,我給她們一點顏色看看。”
黑風熊頓時狂吼。
雲棠聽不懂她在吼什麼,只對燕霽道:“我沒有做其他過分的事情。”
燕霽斂眸,輕輕道:“是嗎?可是這隻風熊說,你們是被人派來獲得本座的寵愛和信任,繼而伺機謀害本座,你因為模樣出眾,是其中被寄予厚望者。”
雲棠:!!!
燕霽為什麼連風熊的吼聲都懂?她之前怎麼不知道他多才多藝到這種地步?
雲棠想,或許是那隻黑風熊真以為她要殺她,以為必死無疑,乾脆把整個事情抖出來想讓燕霽殺了她。
這隻風熊太一言難盡了,雲棠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她要真想殺她,用得着挖坑?
許是見雲棠的表情太過明顯,燕霽涼涼道:“本座詐你的,看來你果真不懷好意。”他臉上帶着幾分厭惡,“下次讓他們派個聰明點的來。”
說完,手中樹枝輕輕一送,雲棠感覺真刺進去了,快刺到她的腎了。
她第一面就要死在這裏?燕霽殺人的動作也太快了吧。只是因為她人群中看他一眼后跑得快了點……
雲棠想到燕霽之前告訴她他沒恢復記憶前,很大可能殺他,現在想想燕霽真是太謙虛了,他可以自信點,把很大可能這幾個字給去掉。
雲棠趕緊把自己胳膊的袖子撩起來,舉在燕霽面前:“我、沒、想、殺、你……你、看……”
燕霽看到雲棠胳膊上的記號,微微一愣,繼而手上的樹枝沒再送出去,反而一抽,雲棠傷口處飆出鮮血。
她回頭,鮮血濺到燕霽如玉的臉上,為他增添一抹艷色。
他好像還在考慮要不要再給一劍?!
她趕緊放棄抵抗,所有靈力完全不用,痛痛快快暈倒過去——對燕霽這種想得多、動作快的人來說,多說多錯,她現在把燕霽給她留的記號展示出來,然後暈過去就好了。
希望燕霽給的記號有用。
如果沒有用,希望燕霽人出事,太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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