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無端的好意真的存在嗎？亞卡萊斯邊思索着邊吃着肉，他看了看和巴基一起搶飯吃的香克斯，狼吞虎咽，胃口像是無底洞一樣。

但是笑容卻一如既往，燦爛、帶着一點傻氣，和他完全不一樣。

他的胃，早在飢一頓飽一頓里變得脆弱，他需要這樣的方式，來節約糧食，一個樹上隨便摘得果子就能供給他兩天的行動力。

在年紀小，實力僅夠逃命的時候，他就是這麼過來的，後來實力強了，也改不掉了。

暴風雨越下越大，像是一顆顆小小的炸彈一樣砸在甲板上，沒人願意在這時候出去淋雨，只派了一個人守夜，剩下的海賊都去睡覺了。

亞卡萊斯回到了漆黑一片的雜物室，這是船艙最裏面的一間小房間，稍微有些弧度，並不是那種直來直去的房間。

這應該是存放的物資用光后空出來的，裏面還有拖拽箱子的划痕，亞卡萊斯靠着木製的牆壁坐下，他在黑暗中可以視物，這點是繼承了狼族的基因。

冰藍色的眼睛在黑暗裏發散着幽幽的綠光，他輕張開嘴，緩緩的哈出一口氣來。

這裏確實很冷，但他感覺還好。

——

香克斯躺在自己的床上，耳邊是上面吊床的巴基熟睡的呼嚕聲，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睡不着。

翻身好幾回，香克斯終於從床上坐起，一掀開被子，冷氣就極速的湧向身體，他打了個冷顫，來到衣櫃翻找着自己的備用床褥。

降溫以後的海風是很冷的……那傢伙在什麼都沒有的雜物間肯定更冷，香克斯不想讓他凍着，那個狼崽有着吸引他的地方，說不定可以忽悠……不是，邀請、邀請他來當自己未來的第二個船員。

如果巴基不願意加入的話，那他就是第一個。

站在雜物間的門外，香克斯猶豫着輕輕扣了扣木門，門沒有鎖，雜物間的門想想就是沒有鎖的。

亞卡萊斯看向門外，“有事嗎，香克斯？”

“咳……”被那雙冰冷的幽幽綠眸看着，不知為何讓香克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輕咳一聲，舉了舉手裏的被子，“那個……亞卡，我給你送一床被子……”

“謝謝，不用。”亞卡萊斯拒絕道。

“我之前曬過的！絕對沒有蓋！”個人衛生什麼的，香克斯自認為比船上大多數海賊都要乾淨。

“……我並沒有在意這個，只是我確實不需要。”亞卡萊斯話多了點，“謝謝……你的好意。”

“嗯……我可以進來坐嗎？”香克斯扒着門框的手敲了敲。

“當然，這是你們的地方。”亞卡萊斯點頭。

“我還以為我們已經是同伴了……”居然還會說你們的地方，香克斯坐到亞卡萊斯旁邊，將被子蓋在兩個人身上。

亞卡萊斯愣了愣，還是沉默的坐在原地，任由香克斯把被子給他分了一份。

“亞卡，你有什麼夢想嗎？”

“……為什麼這麼問？”

“好奇啊！”香克斯說的理直氣壯。

“沒有。”亞卡萊斯說著謊，他其實是有的，在見到了那群雇傭兵后，在看到這群海賊后……他想擁有同伴……

“我有，我想成立一個海賊團，然後環遊世界！”香克斯靠在牆壁上，眼睛亮亮的說著自己的夢想，“當然不是現在的海賊團，雖然大家也都很好，但我還是想有一個自己的海賊團！”

亞卡萊斯沒有說話。

香克斯繼續道，“我想啊，孤身一人的感覺一點都不好，你說這不是你原來的世界，所以你現在一定很難過吧！”

亞卡萊斯繼續沉默，孤身一人......他在原來的世界也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所以不管在哪，都是沒差的。

香克斯突然碰了碰亞卡萊斯的胳膊，聲音有些放輕，“亞卡，你會看天氣？”之前亞卡萊斯就在航海士之前說過要下雨了，他們船上的航海士——斯巴克.賈巴，已經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航海士了。

每一個航海士都要有精通氣象學和航海書，能分辨海流方向，精確的定位航線......這樣的人才在世界上都是少見的，一個好的航海士能最大程度的確保船的安全，如果亞卡萊斯真的有這方面的天賦的話，那麼香克斯就更不能放掉到手的肉了。

亞卡萊斯不知道香克斯的想法，他確實可以預知天氣，分辨海流，甚至是操控水——這是老天給他這個雜種的唯一優待，只是單純的獸族，是不會操控元素的，而他因為有着一半人類的血脈，所以才繼承了母親的元素體質。

也是靠着這個，他才能在那個世界活下去，並且混的還算風生水起——不過是惡名罷了，不被任何一方承認的後果就是他不會有任何好的名聲，他也樂得如此。

盜竊、殺人是他的主業，斂財是他的愛好，把所有偷來的東西放到空間裏，看着金燦燦的錢幣一點點堆積起來，也算是充實了一點安全感。在那片大陸上，空間系的元素師雖然稀少，但空間的儲物卻是很多。

戒指、腰帶，只要有寶石的飾品，都可以安裝一個空間儲藏，只是大小隨着錢的多少而變。

亞卡萊斯不缺錢，他用一塊珍貴的水系元素石做成了一個儲物空間，然後割開自己的胳膊將它藏了進去，狼的佔有欲是極強的——他也不例外，是自己的東西就是自己的，就算他死了，任誰也不會知道，他的儲物空間是藏在胳膊里的。

所以巴基才沒有在他身上翻到任何財寶，而亞卡萊斯最後接到的任務，是一個交易，他偷出來神殿的至寶，然後對方給他一瓶去除人類血液的藥劑——結果顯而易見，他被騙了，要不是那個黃金圓盤不能被放到空間，他也不會這麼被動。

但是這些東西，他不會去和香克斯說，吃過的虧告訴他，不要輕易把信任交出去，就算對方顯得再傻再友善，亞卡萊斯扭頭看向香克斯，紅髮的少年有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亞卡萊斯看的很清楚。

他笑容傻氣，似乎是在等亞卡萊斯的回答。

“我只是聞到了。”亞卡萊斯不打算把自己的底牌說出去，“聞到了潮氣。”

“聞到？”香克斯努力的聞了聞，空氣清冷，直接從鼻子灌入肺部，除了海水的咸濕，再就是木製地板的潮味，“所以你不是預測的下雨啊~”

而是因為是個狼崽子，所以鼻子才能聞到雨水的味道，香克斯沒什麼遺憾的感覺，他又不是找不到新的航海士，亞卡萊斯還可以做其他的工作。

時間有些晚了，香克斯打了個哈欠，已經被兩個人的體溫溫暖的被窩他不太想離開，索性今晚上就在這裏睡好了，想到此，香克斯一秒歪頭睡了過去。

亞卡萊斯的耳朵動了動，呼吸逐漸放輕，這種完全不擔心他會不會有危險的信任感讓亞卡萊斯感到了莫名的壓力，這艘船上的人實在太不一樣了。

放在地板上的尾巴有些煩躁的拍了拍地面，因為太軟，所以聲音不大，亞卡萊斯遲早是要離開的，他的傷已經好了。

本來就該在傷好以後立刻離開的——大海對他沒有任何威脅力，但是就因為一點莫名其妙的猶豫，他卻沒有開口，而是依舊死皮賴臉的和他們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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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熱，長篇，兩個人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