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枝
“是這樣嗎?我明白了。”
初春的陽光的陽光懶洋洋的照射着街道,櫻花樹綻放,花瓣隨着微風吹拂,商店鱗次節比,一排排的紅磚房彰顯着復古的氣息。
津島柊時一手提着裝的滿滿的手提袋,一手拿着手機,正全神貫注的回著話。
“我知道了,這種事情你們看着辦就好了。”膠袋裝滿了稿紙和文具,勒的手心發痛,她換了只手。
“這種小事不用和我說,對了,男主角我有個人選。”津島柊時眯着眼回憶,“有一個叫舞原沙耶的小男孩,我覺得他挺適合的。”
津島柊時在新書發佈會的時候見過舞原沙耶,精緻的如同洋娃娃般的臉,海藍色的短髮,溫和的笑容,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雖然年齡尚小,但是假以時日一定會成為不可小看的人物。
見過他的笑容的津島柊時如此判斷,因此也願意給他這個機會,飾演她即將影視化的小說中的男主角的少年時代。
電話那頭的影視總監絮絮叨叨的問着,她一邊走,一邊斷斷續續的回答。
“小心!”
耳邊傳來呼嘯的風聲,津島柊時停下腳步。
一道殘影迅速的下落,她猛的被人罩在身下,一隻大手護住了她的頭。
稀里嘩啦的破碎聲傳入她的耳朵,津島柊時懵然的眨眨眼睛,距離自己幾步的地方,一個黑色的花盆砸的七零八碎,紅色的花瓣零落一地。
可想如果沒有這個人拉住她,被這樣高空墜落的花盆一砸,她這種速力雙E的魔法師可以直接回英靈座了。
這就是身為太宰治英靈的特性,幸運E,閃避戰續方能保命,總是在生死之間遊走的特質。
也就是,總會無意實作死,或是碰到這樣的事。
津島柊時看着自己上方的人,他的手撐在自己臉邊,帶着熱氣的胸膛劇烈起伏,穿着米色半舊的風衣外套。
發覺津島柊時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着他,立刻收回了手,撐起了身子,“抱歉,失禮了。”
“不,是我應該感謝你才對。”
他伸出手,津島柊時將手交給他,借力站了起來。
“你的手受傷了。”拉住他的手時,津島柊時注意到他的手臂上被拉出一條很長的血口子,是剛才護着她的頭時,被破掉的花盆碎片拉傷的吧?
“啊,這個嗎?”男人正彎腰撿起津島柊時散落一地的稿紙和書,“沒有大礙的,不用擔心。”
“這麼大的傷口會感染的。”津島柊時不贊同的皺起眉頭,“請到寒舍包紮一下吧,就在前面不遠。”
“真的不用了。”這個男人看起來不擅長和年輕女孩相處,乾巴巴的拒絕。
“那麼,至少貼幾張創口貼吧。”
津島柊時萬分慶幸今天去補充藥品時,老闆送她許多的創可貼,她從口袋中掏出,示意男人伸出手。
男人難以拒絕她的好意,無奈的伸出手,厚實的大手上一條長長的傷口正滲着血,津島柊時撕開創可貼的包裝,橫着貼在傷口上。
等她撕開時,才發現創可貼上印着粉紅色的hallokitty圖案,貼在他小麥色,肌肉勻稱的大手上,違和感強烈。
怎麼看怎麼奇怪,津島柊時的攥着創口貼,抬頭看看男人的臉色。
他也正一臉茫然的看着粉粉-嫩嫩的創可貼,發覺津島柊時為難的目光,他移開視線,看向手裏的袋子,“這是津島老師的新書嗎?”
他努力岔開話題,並將手向前伸伸,示意自己並不在意。
“這本……”他頓了頓,專註了起來,“可是不是還沒有發售嗎?”
“你想要的話,送給你吧。”津島柊時一口氣拆開好幾個創可貼,依次貼在那條長長的傷口上。
“可是,這本書挺難弄的吧。”
“沒關係的。”當皮卡丘,傑尼龜,海綿寶寶五顏六色,嚴嚴實實的將傷口掩蓋住,她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露出笑容來。
“那真是太感謝你了,說實話,我一直是津島老師的粉絲。”
“看不出來你是喜歡讀書的類型。”
確實,銹紅色的短髮,沒有剃乾淨的鬍渣,小麥色發達的肌肉,這個人看起來像是一個有高超武力值的人。
明明有着過人的身高,俊朗的臉,存在感卻很稀弱。
而且,從高空墜落的花盆的速度,以當時來看,那種反應速度……
軍人?雇傭兵?黑手黨?殺手?
不過是什麼都和她沒有關係。
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長了一張一看就不像是喜歡讀書的人的臉。
“啊,說來不好意思。”這個男人一本正經的說著不符合他形象的話,“我一直很喜歡津島老師,他的每一本書我都細細的拜讀過。”
“我其實也想成為一個小說家,從津島老師的書里學到很多。”
津島柊時突然來了興趣,“那津島柊時是你最喜歡的作家嗎?”
“不是。”他果斷的說:“我最喜歡的是一個沒有什麼名氣的作家,叫夏目漱石。”
“也是因為他的一本小說,我才想成為一個小說家。”
“……”
居然,又是夏目漱石?津島柊時內心突然一陣不爽,夏目漱石備受芥川先生的推崇,連他寫《我是貓》,芥川先生也寫了一本《我是狗》。
芥川先生還曾今說過想要和夏目漱石一起泡澡,她也想和芥川老師一起泡澡啊!
為什麼這個沒有了芥川先生的世界,居然還有夏目漱石!
而且!居然!還不出名!
既然是芥川老師的偶像,就爭爭氣名震整個日本,這才像樣啊!
這個世界果然還是毀滅了好,啊這個沒有芥川老師卻還有一個夏目漱石的世界果然還是毀滅了好。
“你也聽說過夏目老師嗎?”看着陡然陰沉了臉的津島柊時,男人像找到知音一般興奮了起來。
他幫津島柊時拎着袋子,一邊碎碎念,“夏目老師的小說能給人帶來希望,雖然我只看完了上本,沒有了下本,但是我也是因此才想要成為作家……”
他將東西幫津島柊時拎到家門口,津島柊時也聽他說了一路的夏目老師。
“所以,就這樣,我想要成為一個作家。”他歇了口氣,真奇怪,為什麼跟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忍不住說了這麼多。
“謝謝你幫我拎東西回來。”津島柊時鞠躬行禮,將滑落的長發別到耳後,“麻煩你了,這本書就作為謝禮吧。”
男人接過了書,“多謝了。”
正在寒暄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織田,你跑到哪裏去了?”
“我這就回來了。”他向津島柊時點頭示意,隨機轉身離開。
“等……等等”一個荒唐的念頭出現在津島柊時的腦海,她遲疑的發聲:“請問你的名字是……”
他有些不解的回頭,但還是回答道:“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津島柊時獃獃的重複了一遍,快步走到他的身邊,掏出手機,“我們交換下line和郵箱吧。”
“?”男人看起來很疑惑。
“我也還沒有自我介紹吧,我的名字是津島柊時,是一個小說家。”津島柊時說。
他立刻將手機掏了出來。
等織田作之助這個名字躺在自己的郵箱裏,津島柊時緊緊抿着的嘴角才有了笑意。
她抬起頭,深深的注視着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你一定……”
“一定會成為一個好的小說家的。”
暖黃的光線下的酒吧,三個人的碰杯,這份記憶即使是到她已經成為了津島柊時也難以遺忘,她的朋友啊,在那一次見面后不久就死於肺結核的朋友啊。
織田作之助。
沒有想到能在這個世界,以這種方式,再度見面。
“可以問我哦。”津島柊時笑着指了指手機,“關於寫作……什麼的,都可以問我。”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雖然一副還想要再聊聊的表情,他還是轉身離開了。
津島柊時握緊手機,看着他的背影漸漸地消失,才進了門。
春天到了,庭院裏的桃花又一枝一枝的盛放了,花圃里的洋繡球也都展開了花瓣,淡藍淡紫,層層疊疊,津島柊時摘下落到發上的粉色花瓣。
她慢悠悠的走了兩步,掏出鑰匙站在門口,半天,無奈的轉過身。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門呢?”
她走到桃花樹下,仰頭。
“太宰君?”
淡粉色的一樹燦爛懸在頭頂,披着黑色大衣的太宰治坐在樹椏上,被層層疊疊的粉色花朵包圍着。
他發上肩上皆散落着桃花,鳶色的眼睛低垂,長長的睫毛一眨,又一朵粉白的花朵降落,從他的眼角,劃過抿着的唇。
風拂起他細碎的黑髮,他神色淡然,陽光透過茂盛的枝椏,斑駁的投在他的臉上,他的眼睛流轉着琉璃般的光芒。
“明明可以直接進去吧。”津島柊時笑了起來,伸出了手。
“上一次不就撬了我家的門嗎?”她拉住樹上的精靈,將他引到塵土之上,“非要我請你進門嗎?”
“怎麼這麼愛撒嬌呢?”
“小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