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水流
顧衍還沒能確認那些妖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走的方向走錯了，南轅北轍。
難道是那蛇太聰明了，還知道反其道而行至，故意往這個方向跑？然後又換個方向逃？
可是這也沒意義啊，這山就這麼大，也不是很高，幾百米的一個小土丘。
它能跑到哪裏去呢？
顧衍還在繼續找，更加認真仔細。
顧衍一直開着他的靈視，靈視當中開始出現一些特別的信息。
在他的左前方有一團紫霧飄散，而且這紫霧逸散的很遠，一直延伸到了山裏的某處。
顧衍之前之所以沒看見這紫霧，是因為這霧氣的可見度太低，混雜在現如今混亂的元氣背景當中，十分的難以分辨。
而且還有一點是，這霧氣在村莊留下的痕迹太少，顧衍也不太能看出這霧氣和其他的元氣海洋中的成分什麼區別。
顧衍當時主要的精力都被天空上垂下來的白線吸引了。
直到現在，顧衍才從這複雜的背景中分辨出了這一大團的紫色霧氣。
在這個純潔的年代裏，還沒有元氣場論，沒有什麼臭名昭著的元氣干擾器，所有的痕迹都被完美的保存，像一片沒有被開發的處女地。
這霧氣給了顧衍一個方向，讓他的目標變得明確了很多。
他的速度開始加快，紫色的霧氣出現，肯定意味着在那個方向出現了某種情況。
他要過去看看。
顧衍越過一個個樹梢，深夜的森林裏面傳來了他踢開樹枝的聲響。
樹木在搖晃，它們也想過平靜的生活，但奈何這狂風不止，山火不熄。
點燃的火焰一直燒到了山下的河流處，那河流是一條完美的阻隔帶，讓這火勢不足以繼續擴散，濃煙遮蓋天際，灰與黑混雜，絲絲的白線連接着天與地，白線在地上的末尾處，是一具具屍體，一具具焦黑的屍體。
顧衍沒有回頭，哪怕濃煙滾滾，生靈塗炭。
在前方，顧衍發現了目標，一個新的目標。
一隻貓！
那隻貓站在顧衍附近最高的樹上，貓異色的瞳孔緊盯着顧衍來臨的方向，它彷彿早就知道顧衍會從這個方向來到。
它一直在等待。
顧衍不怕它的等待，它希望跟它聊一聊什麼叫做非我族類，雖遠必誅。
當然這句話是胡亂拼湊的，但是意思卻是顧衍想要表達的。
人類和妖的戰爭，從開始的那一天就已經註定了。
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
顧衍想好了，自己上去就是一套元氣樹枝加黃泉之氣，輸出拉滿。
然後反手一個靈魂剝離，把有用信息取出來。
顧衍想的很美，如果他沒有聽到那隻貓說的話的話。
那隻貓站在最高的樹上，它用一種軟糯的女人的語氣講道，“我叫小問。”
其實貓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必須要說這句話。
它只知道在它測算運氣的過程中，它說出這句話之後，它獲得幸運的概率會顯著的上漲。
從百分之二十，直接飆升到了百分之九十三。
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飆升，貓貓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小問......”顧衍突然就沒了出手的興趣。
他想起了顧微雨那天晚上的表情，他就再沒了動手的興趣。
貓貓看着顧衍很明顯沒有像之前一樣來勢洶洶，這證明他的幸運測算再次成功。
貓貓講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可以為你解答。”
顧衍走到貓貓對面的樹上，“我在找一條蛇，你看到它了嗎？”
“我不要它死。”
“你這樣讓我很難做。”顧衍不打算再廢話下去了。
“它就在這裏，不過你不能殺它。”
“你怎麼證明？”
貓貓也很直接，它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它只是向著顧衍說道：
“阿蛇，你解除隱藏。”
阿蛇現在很害怕，它猶豫了一會，最後它對於貓貓的信任還是戰勝了恐懼。
它解開隱藏。
顧衍立馬就感知到了它，但他沒有出手。
對面已經展現出了它們的誠意，顧衍也應該展現出他的誠意。
他需要對方的手裏的信息，這重要的信息讓他可以暫時放棄殺死這條蛇。
顧衍相信，這也是對方的目的。
貓貓繼續講道：“你確認了，接下來你可以問了。”
“你在拖延時間嗎？”顧衍問道。
“是。”貓貓很直接的承認了。
“所以你在等待什麼東西嗎？能阻止我的東西！”
“沒錯。”
“你還真是直接啊。”
“不隱瞞獲得幸運的概率會提高。”貓貓又在陳述事實了。
阿蛇戰戰兢兢的看着它們兩個談話，它對於自己接下來的命運表示擔憂。
“那我也直接一點了，刻在牆上的符號，你們是哪裏找到的。”
“你會得到你想要得到的，這個問題可以略過。”貓貓沒有正面回答。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貓貓特意拉長了聲調，然後它對着顧衍做了個貓式鬼臉，“時間到了！”
紫霧開始升起，貓貓把阿蛇一起包裹住，準備向後逃跑。
顧衍立馬意識到，自己又被算計了。
元氣樹枝迅速的開始生長，從他的手肘處開始生長出一條小小的枝椏。
他打開靈視，正準備對準阿蛇出手，但他的視線迅速被吞沒了。
光芒，盛大的光芒開始登場，這是一場元氣海洋中的浩劫，這巨大的閃光迅速佔據滿了顧衍的靈視視野。
他的元神都受到這一場光爆的震顫，顧衍的意識也同時被影響，讓他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感知能力。
但顧衍畢竟是顧衍，這種完全失控的情況，在他多年的戰鬥生涯中，是有多次出現的，所以他也是有預案的。
預案，在修行者術語當中，又稱預見施法，或者預判施法，是修行者預料到自己會在一段時間內處於被控制狀態之後，所進行的一種無意識施法。
具體的操作手段很繁複，基本上的手法就是一心二用的延伸，是元神秘法的一種。
顧衍正是用了這種預案的手法，完成了他的最終施法。
元氣樹枝.飛葉。
這就是他施展出來的術，這本來是到達築基境初期，也就是丹嬰化30%的時候才能使用的術。
顧衍此時也是藉著本身是琉璃金身帶來的元氣儲備大幅度增加，才能勉強在此時用出這個術。
隨着光爆的產生，被刺激到無意識的顧衍因為無法維持輕身術，直接從樹上往術下摔去。
貓貓也抓住這個機會想要帶走眼前的阿蛇。
就在這一切都完美無缺的時候，顧衍手肘間的元氣樹枝還在生長，樹枝上開始出現一片葉子，葉子呈青綠色，表面流轉着淡淡的光華，像是從早晨最高的樹丫上面摘下的葉子一般，生機盎然。
這葉子一出現，就從元氣的世界躍到了現實的世界，青綠色的葉片在黑夜裏浮現，然後它開始加速，破空聲傳來，這葉子的速度迅速超過了音速，沖向阿蛇。
貓貓並沒有注意到這小小的葉片，但是它看見了阿蛇的幸運概率正在降低，並且誇張的開始往零俯衝。
貓貓根本就是下意識的做出了反應，它看向了顧衍，然後它的異色眼眸中開始出現一個身穿黑袍的身影，這黑袍的身影左手拿着天枰，右手拿着刻滿符文的珠子，隨後在萬分之一秒內，黑袍的身影把珠子放到了天枰上面。
貓貓對着顧衍發動了它的能力，轉運天枰。
這是它此時唯一能為阿蛇做的事情。
事實證明，它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一滴水珠，毫無徵兆的出現，然後它落到了葉片上面，這高速運動的葉片被這水珠輕輕一滴，竟然改變了一絲運轉的方向，攻擊的位置也開始偏移，從最開始的直取頭顱，到最後它只是瞄準了阿蛇的腰部。
阿蛇被這葉片一刀兩斷了，毫無例外的，它陷入了瀕死狀態，但唯一的好消息是，它的命算是勉強保住了。
貓貓迅速的帶着被它被分為兩半的軀體開始逃離，它們包裹在一片紫霧中，在元氣的海洋里留下長長的尾跡。
水珠阻止了顧衍的飛葉，但是這些水珠並不是為此而來，它們是更大的東西的組成部分。
更多的水珠來臨了，像是未盡的暴雨重新下起，水珠後面是流水，是無數股的流水，流水最後成為河流，從天空，從山脈，從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開始傾斜。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空間開始扭曲，破碎，重組，水流從天邊流向大地，又從大地迴流上天，時而百轉千回，時而平鋪直敘，就好像一團糾纏在一起的毛線團。
這毛線團還在繼續擴大着，開始逐漸包裹更廣大的空間，這水流像是這世間最寬廣的胸懷一般，容納一切，包含一切。
顧衍也在這些水流的包裹中醒來，剛才的光爆對他造成的傷害並不算太大，主要是元神震蕩導致的意識昏迷，他立馬就調整過來狀態，清醒過來。
他醒來的第一眼就看見了眼前這個不斷迴轉聚集的水流毛線團，他的腦中裏面此時還像有漿糊一樣，不太清醒。
（這是什麼？）
顧衍發出了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