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朋友，我想你一定是搞錯了什麼，”康德拉被綁在椅子上，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我不認識你……我也沒得罪過什麼人……這很可能是個誤會。”

“不不不，這並不是一個誤會，康德拉先生，”許少鋒把包隨手擺在一旁的地上，從裏面拿出一根不起眼的棍棒來，“我很清楚，你是什麼人，儘管你不算是教會的高層，但就我所知，那位威廉·格里芬在教會裏的地位可不差，不是嗎？”

康德拉愣了一下，然後露出嘲諷的神色，冷笑着說道：“你是許少鋒？你這麼做是會被抓進監獄裏的，作為一個警察，你居然綁架……”

“誰是許少鋒？”許少鋒不慌不忙地一棍抽出，用力地打在康德拉柔軟的腹部，“我和你口裏的那個警察沒有任何關係，別想着裝瘋賣傻就能躲過去。”

“別演了，許少鋒，”康德拉啐出一口血沫，“你要是有種，就現在殺了我，不然我保證你死定了。”

“我說了我不知道誰是許少鋒，你這個蠢豬！”許少鋒生氣地大喊道，同時又給了康德拉一棍，那副模樣就好像一位專業的演員。

“別想着靠胡言亂語躲過這一關！”許少鋒站起來，用棍棒的前端狠狠地指了指康德拉，“你們過界了，明白嗎！下城區應該是屬於我們天神救贖教的！”

康德拉一下子傻了眼，天神救贖教？他可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但是看對方那副模樣完全不似作偽——這就讓康德拉立刻處於一種極為不利的境況里了，他一直以為這個神秘人是那個叫許少鋒的刑警。

許少鋒吼完一通后便不再言語，只是靜靜地看着康德拉，兩道冷芒從頭套上眼睛的位置射出，投向康德拉。

他安靜地等着，身為一名專業的刑警，他對審訊很有心得和經驗，直到康德拉的額頭開始冒汗，整個人的眼神和姿態也不似剛剛那般自信和強硬后，他才握住棍棒，重新慢悠悠地開口說道：

“看起來你明白了，蠢貨？”他的聲音裏帶着嗤笑和嘲諷的成分，“我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個警察，你們也真是可悲，這麼早就惹到了警察的注意。”

“我警告你，”康德拉咽了口唾沫，“我們末日降臨教也不是好惹的！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好好談，這樣下去對我們雙方都不好！”

許少鋒心裏一陣暗喜，他沒想到康德拉這麼配合，在剛開始審訊，就主動爆出了一條重要線索，更關鍵的是，他包里的錄音筆一直在記錄著這場對話。

這個末日降臨教他是聽說過的，這個教派第一次出現是在薩萊蒂塔小行星事件期間，在那段時間裏，這個教會以人們的絕望為食，迅速地發展壯大，並拋出了“政府有罪論”，指出小行星災禍完全是因為政府的失德導致的。

諷刺的是，即便已經到了21世紀的末期，人類中依舊不缺少愚昧落後之人，在恐慌心理和強大的宣傳攻勢的作用下，很快，不只是末日降臨教的信徒相信了這一說法，很多原本只是圍觀的路人也開始相信這種毫無邏輯的說辭。

在末日降臨教的教主帶領下，這個教派對UEG總行政樓發動了攻擊，試圖奪取UEG的政權——這一舉動也讓其陰謀家的身份暴露無遺。

遺憾的是，科技是防止人們造反的最重要的因素。在武器，素質和人數規模全方面的落後情況下，末日降臨教的攻擊被迅速剿滅了。在五名烈士成功挽救了地球之後，這個教派賴以為生的根基更是消失得一乾二淨，加上教主也已經死去，這個教派就迅速消失在了時間的長河中。

令許少鋒驚訝的是，這箇舊日的幽靈居然在今天重新出現了——而且恰好是人類面臨著另一場危機時，這讓許少鋒懷疑，這背後又有什麼人在操縱這一切。

“末日降臨教？”縱使心中萬千思緒轉過，許少鋒表面上還是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我以為你們這群舊時代的老鼠已經全部消失了呢，你又是那個旮沓里蹦出來的？”

“舊的末日降臨教的確消失了，”康德拉點頭說道，“但一個新的末日降臨教應運而生。這位弟兄，你們教派的信條應該和我們是差不多的吧。你們是否也相信外星人能夠給這個腐朽不堪的世界帶來救贖？”

“這個人真是病的不清啊，”許少鋒在心裏暗笑兩聲，表面上卻裝出一副贊同的模樣，“儘管你那樣子讓我不爽，但你說的是對的，看看那些偉大的天神！如果我們能接受他們的教導，那人類的進化速度會快上多少？”

“我們也是這麼相信的，”聽到許少鋒親口說出這些話，康德拉有些激動，“我們完全沒必要互相攻擊啊！我們可以聯合在一起！”

“哼，說的比唱的好聽，”許少鋒冷哼一聲，“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隨口應付我的，畢竟我們教會的名字就擺在這裏，你想要不猜中我們教會的意義才是一件難事。”

“我沒應付你，”康德拉有些急切地說道，“我們的司祭大人，在那個UEG的婊子發表講話前，就已經給我們看過她展示的內容了！UEG欺騙了我們，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就相信聖徒會帶來救贖——你們不可能比我們早的！那是一月份的事情了！”

“原來如此！”許少鋒只覺得心中一道閃電劈過，所有他仍舊有些疑惑的部分現在也完全變得清晰了——廢棄地鐵站的那一晚，末日降臨教的司祭大人播放了辛梓秘書長展示出來的影片，並吸納更多對社會不滿的人進入末日降臨教。

而那些不願意加入末日降臨教的人，就被無情地殺死了，皮埃爾知道了這件事，就以此去要挾末日降臨教的司祭，結果卻被威廉殺害。

許少鋒在心裏滿意地點點頭，今天偷偷抓捕康德拉的決定真是太正確了，接下來，他只需要套出威廉的名字，就可以按照既定的計劃脫身了。

“原來是這樣，”許少鋒摩挲着自己的頭套，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樣，“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也不是不可以談。但我知道你的等級不夠！讓你的司祭大人來，我會聯絡我們的教主！”

“司祭大人已經不在新珠三角都市群了，”康拉德有些無奈，“現在負責管理這裏的就是你之前提到的威廉·格里芬。”

“哼，原來是這小子，”許少鋒一副不屑的模樣，“那些警察也是蠢蛋，你們之間的聯繫那麼明顯，他們卻看不出來。”

“你們是和我們一樣的教派，當然看得出來了，”康拉德沒好氣地說道，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不過你們要小心點，下城區警局有個叫許少鋒的刑警，就是我之前說的那個，是個厲害角色。”

“謝謝啊，”許少鋒又在心底暗笑了兩聲，表面上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放心吧，我們可不像你們那麼蠢，我們不會給警察調查我們的機會的。”

“這樣吧，”許少鋒收起棍子，走上前去，一邊和康德拉搭話一邊悄悄按動了藏在手心的發訊器，“我會給你鬆綁，但你得先跟我走，我們兩邊談過之後，才能放你離開——別跟我耍花招，我知道你們教會內部肯定有自己的聯繫方式，你要做的就是把威廉·格里芬叫過來。”

“行，”康德拉也知道對方不可能這麼簡單地放了自己，於是便一口應承下來，同時還開始和對方套起近乎：“聽你的口音，你是廣府人？”

“嗯，”許少鋒點點頭，一副不想在這方面多聊的樣子，“小時候在廣府區長大的，帶上了口音，改不過來了。”

“這樣，那我們這次回去也是到廣府區去？”

“別問那麼多，”許少鋒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等我們到了……”

“砰！”

倉儲單元的大門這時候被炸開了，一道刺目的強光從單元門口射進來，伴隨着強光的，是一道英氣十足的嬌喝聲：“警察！不許動！”

“靠！你他媽陰老子！”許少鋒裝出一副憤怒的樣子，飛快地抓起自己的包，朝出口沖了過去。

“停下！否則我要開槍了！”強光后的女聲變得有些慌張，見到許少鋒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她隨即扣動了扳機，兩聲震耳欲聾的槍響過後，是一聲急促而慌亂的驚呼，隨後便是一個人落在地上的聲音。

“少鋒哥！”這個女聲迅速再次響起，只是這次帶上了些內疚，“嫌犯朝你那邊跑過去了！”

“知道了！”一個渾厚的聲音操着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應道，隨後便又大聲的警告起來：“不許跑！”

在警告聲后是急促的兩聲槍響，隨後是一聲清晰無比的“操！”

康德拉這個時候終於可以看清楚倉儲單元外的事物了，一個女警察正握着槍，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面前。

“您沒事吧，康德拉先生？”女孩緊張地問道，“我是藤原凜，許少鋒警官的助手，之前還去您那問過話的。”

“沒，沒事，”康德拉搖搖頭，心裏卻有些發苦，那個天神救贖教的信徒逃跑時說的話還縈繞在他的耳邊，這下對方一定會以為是他報了警。

他自己的安危倒是小時，要是因為這樣導致兩個教派互相敵對甚至交戰，他就是大罪人了。

在這種心情的影響下，他說話時也就沒多少好氣了，他看着面前的藤原凜，“你們這次怎麼來的這麼快？倒是異常神速了啊。”

“那是因為我們一直在對你進行保護性監控，康德拉先生，”藤原凜一本正經地答道，“不只是你，當日所有我們詢問過的人，包括威廉先生，我們都有這樣的措施——因為我們擔心兇手會捲土重來。”

“今天的事情可以說是十分幸運了，”藤原凜繼續說道，“您的女伴在發現您不見后迅速報了警，我和少鋒哥剛好是負責您的警員，所以我們在盤問了一圈飯店夥計，又對案發現場進行了一番勘探后，就找到了您。”

“那還真是謝謝了啊。”康德拉對此只能嘆了口氣，他總不能說根本不會有兇手，因為人就是威廉·格里芬殺的吧。

許少鋒這個時候也從門口走了進來，在外面演了一場根本不存在的攔截戲目后，他摘下了頭套，穿上了早就備好的警服，提着之前的包從門口走了進來。

“沒能抓到那人，”他搖搖頭，把包丟到地上，“不過把他的包拿到了，等下拿回去給證物科，讓他們驗驗指紋啥的。”

康德拉看了一眼地上的包，許少鋒抓捕目標是一定是極為用力，以至於這個包一側的背帶已經被扯了個稀爛。

“至於您，康德拉先生，”許少鋒看了一眼被綁着的康德拉，“雖然我知道您一定受了驚嚇，而且說不定還對我們姍姍來遲感到不滿，但我還是要請您和我們回去一趟，做一些記錄。”

“小凜，替康德拉先生鬆綁吧。”

“哦哦，好。”藤原凜急忙收起配槍，抽出一把小刀，替康德拉解開了束縛。

“走吧，康德拉先生。”

“嗯，”康德拉面色稍霽，點了點頭，“不管怎麼樣，這次還是感謝你了，許少鋒警官，如果不是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說到這個，對方為什麼要把你關到這裏來呢，康德拉先生，”許少鋒饒有興趣地看着康德拉，“要知道，如果只是一般的搶劫，完全不用費這些功夫。”

“您真是一位優秀的警官，一下就注意到了最重要的部分，”康德拉嘆了口氣，“我是真信收穫銀行的分部經理，我這有我們分行保險庫的密碼，這就是對方的目的。”

“那還真是個膽大包天的賊徒啊，”許少鋒哈哈笑了兩聲，走到藤原凜開過來的警車旁，示意康德拉坐進去，“請吧，康德拉先生，我們越早做完這些事，您就能越早回到家中。您的女伴那邊我們會通知的，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