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告解室
吳晉愷慷慨激昂的一番發言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之中。哪怕是一向保守穩重的徐凱歌,也在心裏承認,吳晉愷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但他同樣認為吳晉愷的這番話極為危險,從另一種角度來看,吳晉愷做法無疑有着很重的賭博成分——還是以全人類的命運作為賭注。
徐凱歌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對於將來會在太空裏面對的事物,他一向持比較悲觀的態度。自從開拓時代到來之後,他所發表的一些偏保守的言論也讓他在民間的風評迅速變得糟糕了起來——許多人現在稱呼他為“最頑固的排外主義者”。
對於這一點,徐凱歌心知肚明,但他有自己想要堅持的信念和觀點。他一直認為,保護人類的最好方式就是避免一切不必要的衝突,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宇宙中會有什麼可怕到超乎想像的存在。為了達成這一點,徐凱歌願意付出一切。只是接受一些來自民間的謾罵和批評,對於徐凱歌而言實在不算什麼。
想到這,他第一個站了起來,和吳晉愷這位頗有聲望的司令唱起了反調:“我對你話中的某些部分表示同意,吳晉愷司令,但是你的這種做法顯然是在賭博——而且用的還是巴納德星系人民的命運。”
“再者,”他轉頭看向辛梓和其他同僚,“這樣一件關係到幾億人家園安危的大事,由我們來替他們的命運和家園做出決斷是極為不明智也不正確的。先不談一旦災難性的事情發生,我們要如何勸服那麼多人離開他們辛苦殖民定居的星球,光是來自民間的批評和口水就能把我們所有人淹沒了。”
吳晉愷聞言沉默了,他的確沒想到這一點,或者說,長期的軍旅生涯培養成的思考方式讓他忽略了那些平民的視角,於是他咽下本來打算用於反駁徐凱歌的話,點了點頭,苦澀而艱難地說道:“你說得對,我們的確忽略了這一點。”
“那麼討論這一件事情就不再有意義了,先生們,”辛梓站起身,“我認為徐凱歌上將說的很有道理——我們不如讓巴納德星系的人民自己決定,是否要讓科研小隊發出信號。”
“可是這樣……”吳晉愷聞言愕然,他急忙發言,卻被辛梓一個眼神打斷。
辛梓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這樣的確會拉低科研小隊的效率……但琳·穆勒艦長和我說了,這是一處很大的外星設施遺迹,我想在我們向全星域的人民通告之間事情的同時,他們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很有道理,”徐凱歌聞言微微欠身,“但我們也可以提前做一些準備,比如向宇宙奧秘號增派更多的支援。”
“這就是我們的第二個議題了,”辛梓接過話頭,“宇宙奧秘號需要更多的保全小隊士兵和科學家支援,他們還需要一部分能夠承擔星球表面安保工作的陸軍部隊。”
“這是我的疏忽,”辛梓說到這,露出歉然的神色,“根據琳艦長所說,在昨天的一次探索任務中,楊定宇上校**射線擊中,身受重傷,和一位叫王雲娜的隊員差一點就死在了巴納德III號星上。”
“經過這樣的變故,整支小隊也才想起來需要替補的事項。在經歷過外星文明的高科技武器的襲擊后,他們對於自己能否在下一次襲擊中倖存下來都產生了疑問。”
“為了各位能對這個外星遺迹的科技水平有一個簡單的認知,請允許我用樹人做比較,這種X射線發射器比起樹人的紫外激光器要先進了好幾個量級,比起我們那仍在實驗室里的藍色激光發射器更是高明了許多。”
“對於這一點,我表示同意,”陸軍部的雲義上將發話了,“在任何行動中,減員都是可能發生的事情,更別提是如此高風險的任務。”
“既然你們陸軍部同意了,那就沒有問題了,”徐凱歌點點頭,“第四艘勘探船很快就會出發,到時候讓他們途經巴納德星系就是。不過人員篩選方面,還要你們陸軍部多多費心了。”
“那是自然。”雲義敬了個軍禮。
“那麼事情就是這些,”辛梓再度發話,“我會去負責抽調更多的科學家加入巴納德星系的小隊,陸軍部和海軍部則負責各自職權內的事項,另外,我還打算在今天上午十點向全體民眾宣佈巴納德星系的事情,並讓星系裏的居民進行投票決定。會議就到這兒吧。”
“對了,”眼看諸位將軍都準備下線,辛梓突然想起來了另一件事,於是出聲補充道:“巴納德星系勘探工作第一階段的成果已經匯總完畢,我給諸位也發了一份,諸位可以看看。”
◇◇◇◇
“上頭怎麼說?”躺在病床上的楊定宇看着去而復返的琳·穆勒,張口問道。
“沒有結果,”琳攏了攏自己有些散亂的秀髮,在病床邊坐下,“將軍們和秘書長最後決定公開這件事,讓巴納德星系的居民自己決定是否要啟動該設備。”
“很聰明的選擇,”楊定宇點了點頭,“沒人能替這些居民決定他們家園的命運,讓他們來決定再好不過了。援軍的事情呢?”
“已經在籌備了,新的科學家,安保士兵還有你們這樣的精銳小隊,會跟着下一艘勘探船一起來到巴納德星系。”
“那就好,”楊定宇輕舒了一口氣,“至少這樣我死了之後,這兒的事項不會陷入停滯之中。”
“別胡說八道,”琳伸出手指按住楊定宇的嘴,嗔怪着白了他一眼,“哪有領導者像你一樣,凈說喪氣話的。”
“好好好,”楊定宇搖搖頭,“不說了。不過我什麼時候才能歸隊呢?”
“你那麼急着歸隊幹什麼?”
“是昂克爾,還有那些隊員,”楊定宇苦笑了一聲,“他們出發前我就有這種感覺了。我的倒下似乎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困惑。而今天我的缺席也給昂克爾和其他隊員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讓他們去吧,”琳撇了撇嘴,“要我說,你就是太過負責了,儘管你平常看起來總是不正經。”
“再怎麼說,昂克爾也是你的副隊長,”琳用手掌托着自己的下巴,神色認真地說道:“你負責是好事,但你得記得,副隊長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承擔起一部分你的職責的。適當的壓力才能讓他更快地成長起來,你的做法太溫和了。”
“這樣嗎?”楊定宇抓起一個床邊的蘋果,啃了一口,笑着問道:“那你會怎麼做,穆勒艦長?”
“我嗎?我會把七成的事務都交給他來處理,”琳說,“這是能讓他最快適應,卻又不至於失控的方法——一旦出了什麼問題,我就回接手。”
“不愧是你。”楊定宇聞言又是笑笑,開起琳的玩笑來:“這就是在海軍里有着鐵玫瑰之稱的美人嗎?”
“在我手上吃過虧的年輕男士可不少,楊上校,”琳聞言也笑了起來,“你應該感到慶幸,你沒怎麼見過我鐵玫瑰的那一面。”
“好了,”見玩笑也開過了,正事也聊完了,楊定宇坐起身來,拿起床頭上的便攜電腦,“既然這件事已經有了結果,那就告訴昂克爾他們一聲吧,免得他們繼續猶豫不決。”
◇◇◇◇
“隊長!”見到楊定宇發來通訊請求,昂克爾只覺得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他長出一口氣,飛快地同意了楊定宇的請求,並迫不及待地問道:“有結果了嗎?”
“沒有,”楊定宇搖搖頭,“秘書長決定讓巴納德星系的居民投票決定這件事的結果。好消息是,支援和後備科學家很快就會出發。另外,琳已經指派了一支隊伍去你們那兒建立一座簡易基地。等你們和他們會合后,就可以繼續前進了。”
“看起來某些人和穆勒艦長打得火熱啊,哈哈。”聽完楊定宇的話,昂克爾只覺得輕鬆了很多,於是便開起了他這個上司的玩笑。
“滾蛋。”楊定宇沒好氣地笑了笑,掛斷了通訊。
他躺在病床上,在腦海里反覆咀嚼着昂克爾剛剛的那句話,又看了看坐在床邊,一臉好奇看着他的琳。坦白的說,他現在依舊處在擔憂和猶豫之中,一方面,他想要接受這份愛意。另一方面,他又擔心自己再次遇到和上次一樣的險境,如果自己哪天死了,只會給琳帶來比拒絕更大更深的傷痛。
而且楊定宇清楚地知道,他死亡的概率不會小——如果以後每次遇到的危險都和上次的威脅程度相當的話。
他又看了琳一臉,面對這位混血美人眼裏流露出的關心和擔憂,他只是簡單地笑笑,開口說道:“你回總部指揮工作吧,我自己休息一會。艦長還是要和她的船員待在一起才是。”
“你也是我的船員,那我是不是應該和你一直待在一起?”琳俏皮地反問了一句,站起身,替楊定宇蓋好了杯子。
“好好休息吧,”臨走前,她俯下身,在楊定宇的嘴唇上輕輕地一吻,“你可是這支小隊的頂樑柱。”
◇◇◇◇
在楊定宇掛斷了通訊后,昂克爾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人聚在一起,並簡單地向他們轉述了來自秘書長的決定。對於這個決定,所有人多沒有什麼意見。於是一行人便就地坐下,在等待後續部隊到來的同時,也恢復一下體力。
至於幾位科學家們,則沒有一個閑得住的。在社會形態學,文化學等方面頗有建樹的三位科學家仔細地檢查着這處大廳內的每一尊雕刻,意圖從上面找出更多的,能夠反映出達爾格楞人文化和歷史的細節。
彼得連科則和另一位工業方面的專家待在一起,他們找到了一個已經失去供能,但艙門是打開的小型艙室,希望能從那頂頭盔的細節和設計來推斷出艙室的用途。
一行人在這房間裏滯留了大約三十分鐘的時間,才和另一支由工程兵和船員組成的小隊碰了面。為了在這建立營地,他們開了一輛重型運輸車來。
“這裏就交給你們了。”看着工程兵們熟練地安置好從運輸車上搬下來的發電機,架設好各種照明燈和簡易防禦工事,昂克爾放心地和小隊的負責人進行了交接,和這名中尉握了握手后,他沖所有小隊成員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向深處前進。
小隊的成員從這類似禱告廳的建築側面離開,並進入到了下一個房間之內,和上一個房間相比,這個房間要狹小了許多,小隊很快確認了房間內沒有任何危險。
又是一顆照明彈被打了出去。眾人藉著光芒,看清了房間的內部構造。和上一個房間相比,這個房間的裝飾要簡單了許多。他們從房間的東面進入,一尊只有幾十厘米高的塑像被掛在房間最北面的牆壁上。和外面那尊巨大的雕像不同,這尊雕像是一個完全籠罩在長袍里的達爾格楞人。從她那玲瓏有致的身材和明顯的特徵來看,這是一位雌性達爾格楞人的雕像。
“看看這個,”娜塔亞自然是第一時間就沖了過去,她一邊仔細地觀察着雕像,一邊喃喃自語道:“這尊雕像給予了我們更多的信息。她穿着很典型的宗教類服飾,這點從她掛着的奇特球形掛墜,還有她握着的,和外面雕像一樣的球體就能看出這一點。”
她用電腦把這尊雕像給拍攝了下來,同時皺起了眉頭,“球體崇拜?很有意思,但為什麼?這個他們握着的球體,對於達爾格楞人究竟有什麼意義?”
“會不會那其實也只是某種隱喻?”一旁的科學家提出了不同的意見,“球體本身並無實際意義。”
“不,不對,”娜塔亞搖搖頭,否定了這個說法,她拉着科學家們走到那尊小型塑像旁邊,然後指着她握着地那顆球體,“看看這顆球,它表面的紋理,還有那些裝飾?對於一尊小型塑像來說,這顆球體被刻畫的過於精美——它的精細程度和外面那尊大型雕像所握着的球體是同一水平的。這就註定了這不是只是某種觀念的載體,而是一些更具特殊意義的,實際存在的東西。”
她說到這,抬起頭,看着臉龐隱沒在兜帽里的雕像感嘆着說道:“這應該是一尊類似於祭司一類神職人員,或是某些聖徒的雕像,就像地球上的耶穌一般。”
“還有這些牆,”她走到一側,伸出手撫摸起房間的牆體,“你們注意到了嗎?這間房的牆體呈現出一種暗灰色。讓我看看這是為什麼。”
她說完,便從牆體上取下一小塊樣本,放置到她的特製便攜電腦前,開始進行檢測。
檢測的結果讓她感到驚訝,這是一塊有機組織,“老天,”她收起那塊樣本,“這些牆壁,它們是由某種有機材料製成的。這種灰色很有可能是它們喪失活力后的表現。我很好奇這些牆壁在達爾格楞人全盛時期,是怎樣的一種色彩。”
“這房間一定很重要,”她低下頭,語氣篤定地說,“它的四面內牆都是由這種特殊的有機材料製成——你們可以看到,它們都呈現一種獨特的暗灰色。”
一行人聞言,紛紛打量起房間內部那些仍舊存在的結構和設施。結果讓所有人都有些失望,除了房間中央的一把奇特的,帶有頭盔的座椅之外,房間內的其他設施全都因為年久失修而失去功能,或是已經嚴重腐朽了。
“這頭盔看起來和外面那些艙室里的很像,”彼得連科迅速檢查完了整把座椅,他抬起頭,看向一旁的昂克爾,“要啟動它嗎?”
昂克爾遲疑了一會,最後咬着牙點了點頭,“啟動吧!”
得到允許的彼得連科立刻啟動了這把奇特的椅子,在一整嗡鳴聲之後,椅子上亮起了柔和的光芒,一位和牆上掛着的塑像一般無二的全息投影出現在椅子旁,用柔柔的聲音開口說道:“人類?這真是讓人意外……現在是什麼年份了?”
“你通曉人類的語言?”彼得連科見到這個突然出現的全息投影,激動地問道。
“是的,”全息投影點點頭,摘下兜帽,露出一張即便對人類來說,也十分秀美的臉龐,“我是這處遺忘之祠的負責人的全息投影,你們可以叫我撫慰使阿達-圖裡克。我們研究你們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人類。因此我也安裝了一些對應的語言。說到這個,你們統一語言了嗎?”
“沒有,”彼得連科聞言搖了搖頭,“但我們成功離開了太陽系。而且,”他語氣變得有些不善,“你們對我們所做的實驗可算不上是什麼好事。”
“的確,年輕的人類探索者,”阿達-圖裡克露出有些悲傷的神色,“這也是為什麼我的本體,建立了這處遺忘之祠的原因。在各種各樣的實驗中,大部分尋理者都出現了很嚴重的心理問題。他們的道德感在吞噬他們,在遺忘之祠建立之前,有許多尋理者因為受不了這種道德感的拷打,選擇在無防護形態下離開設施,用這種痛苦的方式結束了他們的生命。”
“很高興你們中的部分人依舊有着道德感,哪怕是對於前太空文明而言。”娜塔亞湊了過來,“那麼,這處設施究竟有什麼作用呢?”
“遺忘之祠的作用就像是地球上的教堂,”阿達-圖裡克的第一句話就讓在場的人都振奮不已——他們的推斷是正確的,“只是這座建築比起教堂要更先進。”
“在空閑時間,那些深受道德感困擾的尋理者會來到這裏,並進行類似懺悔的活動。在他們反思完自己的罪過後,那些最虔誠也是最痛苦的會被帶入到這兒,告解室,並被施以凈化之禮。”
“凈化之禮?”眾人好奇地問道。
“是的,這是一種極為危險的行為,我們——達爾格楞人的文明建立在一種極為高超的記錄技術之上,早在兩百年前,我們就掌握了刻錄記憶的方法。我們使用一種水晶,來作為刻錄下來的記憶的載體——你們應該可以明白,這是一種極為高效的記錄信息和傳播信息的方式。”
“的確,”彼得連科聽到這,極為贊同地點了點頭,“閱讀者可以身臨其境,這是其他信息載體所無法媲美的。”
“沒錯,在這種刻錄記憶的基礎上,我們發明出了一種更先進的技術——達爾格楞人可以將記憶永久地抽取出來,並以數據化的方式儲存起來。”
“那些球體!”娜塔亞只覺得阿達-圖裡克的話像一道閃電,在她的腦海中猛地打過,她一下子明白了,於是失聲大喊道:“那些具有特殊意義,精美雕刻的球!它們就是記憶!”
“你很聰明,人類的尋理者,”阿達-圖裡克微微點頭,肯定了娜塔亞的說法,“經過這個頭盔的提取,那些讓尋理者們痛苦的記憶將被抽取出來,並被植入到一個記憶之球中,這些記憶之球會被統一儲存起來,如果有一天那些尋理者們想要取回這段記憶,就可以拿走記憶之球,進行記憶植入。”
“這真是……太神奇了……”彼得連科喃喃地說道,這種科技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想想看吧!要是人類獲得了這種科技,他們能取得怎樣的成就!?要知道,這種技術不止能用來刪除記憶,還能用來植入記憶,而知識,從某種角度上說,也是記憶的一部分。
更激進點說,記憶就是一個人靈魂的主要構成部分。如果一個人死了,他們在一具克隆人體內注入所有備份下來的死者記憶,那麼死者能算是復活了嗎?
也許算是,畢竟單從記憶的角度來看,他就是之前的那個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年輕的人類尋理者,”阿達-圖裡克的全息投影讀懂了彼得連科眼裏的火焰,“當這項科技剛剛出現時,達爾格楞內部的許多尋理者也有着和你一樣的想法。”
“但這會導致一個很嚴重的社會問題——那就是學習將失去其應有的作用。同時,這樣子的灌輸也有導致精神錯亂的風險。”
阿達-圖裡克的話點醒了彼得連科,他眼中的火焰熄滅了一些。他冷靜下來,開始認真地思索這個問題。
阿達-圖裡克的話是對的,如果這種科技被大範圍的應用,除非能保證其絕對公平地應用到各個社會階層上,否則就只會導致災難性的後果。
“此外,”全息投影嘆了口氣,“你們也很難取得這種技術了。達爾格楞人的母星已經陷入戰爭……至少我們最後一次得到通訊時是如此,那是九十三個地球年之前,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達爾格楞-達勒文明大概已經滅亡了。”
她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愣了愣,隨後便紛紛為這個逝去的文明哀嘆起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從小隊成員們的心底升起,他們開始懷疑——連如此強盛的達爾格楞-達勒都最終毀滅在了宇宙的戰火,他們人類的結局又會是什麼呢?
“真是令人遺憾,”彼得連科嘆息道,“您能告訴我們達爾格楞-達勒人的首都星系位置嗎?雖然這有些不敬,但我們的母星被另外一種文明入侵了,儘管我們暫時擊退了它們,但我們需要更多的援助。達爾格楞人的科技會是一大助力。”
“當然,”全息投影點點頭,“實際上,我是負責整個遺忘之祠與禱告廳區域管理的合成矩陣系統,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跟着你們返回地球,並為你們的星艦標定出母星系的位置。”
“說到這個,你們見到負責安保與登記區域的科西嘉先生了嗎?他一直有些程序錯誤,並且對任何有機生物都懷有敵意。”
“我們見到他了,”昂克爾聞言苦笑了一聲,“你應該知道他曾經是我們的同胞,但卻因為你們的摧殘變成了瘋子。我們摧毀了他的核心,但也差點損失了兩名成員。”
“可憐的科西嘉先生,”阿達-圖裡克嘆了口氣,“尋理者們對他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這樣對他而言,也許算是一種解脫吧。”
“剩下的區域你們可以自由行動,”阿達-圖裡克說,“內部的防禦系統已經全部失效了,我也是僅存的兩個合成矩陣系統之一,只是有一個地方希望你們能夠妥善保護,那就是位於這間遺忘之祠地底的儲藏室。裏面放着大量尋理者的痛苦記憶。相信我,你們不會想要閱讀那些記憶的。”
“這是自然,”彼得連科連連點頭,“科學探索是有底線的,我們不會去窺探那些屬於別人內心深處的秘密,請您放心。”
“那就再好不過了,”阿達-圖裡克點點頭,“現在,我需要暫時休息一會,我的備用能源不多了,希望你們能儘快將我轉移到你們的星艦上。”
“讓我們在星艦上再會吧,年輕的人類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