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返回地球

“呼——”楊定宇長出一口氣，推開面前的門，大踏步地走進作戰會議室，然後衝著裏面的四位司令官敬了一個軍禮。

“長官，”他挺起胸膛，“第一艦隊艦載機極光中隊中隊長楊定宇少校前來報告！”

“稍息，”吳晉愷對着他擺擺手，“過來坐，楊定宇少校，我們有一些問題想要詢問你。”

“遵命，長官！”楊定宇大跨步地走到沙發旁，筆直地坐了下去。

“你所帶來的俘虜已經得到妥善安置，”四位司令官對視一眼后，最後決定還是由楊定宇的直屬上司吳晉愷開口，“現在我們想要和你聊聊，或者說，我們想聽你說一說，登上敵艦后的經歷。”

“是！”楊定宇點點頭，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我們的飛機當時為了躲避對方的近程防禦系統，無奈之下……”

“打住打住，”見到楊定宇有從頭講起的慾望，吳晉愷急忙打斷了他，“我們主要想聽的是後面的部分，包括交火，艦橋上發生的事情，以及你對這些生物的評價。”

“看起來情況不是很好。”楊定宇看着吳晉愷略有些焦急的神色，再看看其他幾位司令官十分勉強的微笑，心裏明了了幾分。

“是的，我方在登陸敵艦后，與敵方艦艇上的安保部隊進行了一次簡單的交手，”楊定宇開始回憶在艦橋甬道里的短暫交火，“對方，我姑且稱之為樹人，使用的是通過他們特有的枝條進行連結的激光步槍。”

“特有的枝條連結？”彼得羅夫十分感興趣地問道，“你是指他們身上那些枝條？”

“還有他們的手臂，長官，我猜是某種神經連接”楊定宇微微點頭，隨後繼續做出補充：“從交火時的情況來看，這些激光槍的能級不低。但令我奇怪的是，他們的作戰能力似乎很低，我們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哦？”

“是的，”楊定宇說出了這個憋在自己心裏有一段時間的疑惑，“我們與他們交手時有一種感覺，好像這些樹人的安保部隊不是專業的，反而有點像剛剛拿起槍的平民。”

“此外，”他撓了撓頭，繼續說道，“這些樹人的武器裝備也讓我不解。他們的安保部隊沒有配備防彈衣，沒有配備任何的輔助型道具比如震爆彈或是破片手雷。他們的小隊也沒有支援武器和重型火力。他們甚至不知道如何應對震爆彈，以至於我們憑藉震爆彈輕鬆解決了他們。”

楊定宇決定在這件事上做出自己的判斷，但他有些忐忑。在座的四位司令官是人類世界最出色的一群將領之一，這讓他不免有一種班門弄斧之感，同時也更害怕自己提出來的觀點太過幼稚或可笑。

但他還是決定說出來，於是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張開嘴：“我…我認為，”他有些磕絆地說道，“這些樹人的陸軍可能極為落後，甚至是廢弛。”

“嗯？有趣的觀點，”彼得羅夫詫異地看着他，“你這麼說有任何依據嗎？”

“有。”見到四位司令官沒有露出嘲諷般的笑容，也沒有打斷他的話，楊定宇突然覺得有些喜悅，一種自豪感從他的心底升起，他的思緒也變得更加活躍和清晰。

“根據我們的觀察，這艘船上是沒有任何陸軍組成成分的，”他自信地說道，“我說的陸軍並不是指特殊的軍種。而是指他們連隨船攜帶的海軍陸戰隊都沒有。”

“這就讓我開始好奇，雖然這支艦隊看上去不像是一支大型戰鬥艦隊。但即便是我們這樣的生物也知道海軍陸戰隊的重要性。為什麼他們會沒有海軍陸戰隊呢？”

“這個時候我就開始猜想，樹人們的陸軍，或者說非太空海戰下的軍事素養一定非常糟糕。而隨後發生的事情也證明了我的猜測，當我們突入艦橋時，那些樹人還在手忙腳亂地試着和自己的步槍連接起來。”

“對此，我有一個合理的猜想。諸位長官都知道人類在進入太空前，經歷了漫長的，許久的地面衝突，”楊定宇舉起雙手，“哪怕是進入到熱武器時代以來，發生的衝突都不是我這兩隻手數的過來的。”

“所以我在想，如果樹人們，在很早的一個時間點就已經完成了星球統一呢？我們的士兵戰鬥素養一部分來自演習，一部分來自許多年前爭鬥留下來的記憶和經驗。但請各位長官想想，假設我們那顆美麗的星球在幾百年前就已經統一在一個主體之下。我們的陸軍科技還會如此蓬勃發展么？”

他的話讓幾個司令官都開始認真地思索，隨着他們的眼睛愈發明亮，楊定宇也嘗出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的思路哪怕不是最終答案，但至少也不是毫無意義。

“你們覺得呢？”彼得羅夫第一個抬起頭，看向他的幾位同僚。

“很有道理，”索琳第一個發言了，她站起身，走到楊定宇的面前，面露讚賞之色，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喜歡你，小子！你有成為一名出色將領的潛力！只當一名戰鬥機飛行員實在是太委屈你了！”

“你可別想着把他挖到你那去，索琳，”吳晉愷開口了，他的臉色也好了一些，“他是第一艦隊的。”

然後他轉頭看向楊定宇，對着後者微微點頭，“少校，你的分析很合理，也很出彩。如果這是真的，那這可能是我們面對外星人時唯一的優勢。”

“現在，我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那就是你進入艦橋后發生了什麼？”

“說來話長，”楊定宇喝了一口水，稍微潤了潤自己因為長篇大論而有些乾燥的喉嚨，“我們控制住了艦橋里的大部分人。這裏也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當我們控制住艦長后，所有樹人都失去了抵抗的動力。此外，我們也確認了這些樹人的確有着智力，因為我們用畫圖的方式和他們進行了溝通。”

“結果呢？”

“結果我們發現，”楊定宇咧開嘴笑了起來，在確定了那名艦長的貴族身份后，他愈發覺得自己當時的決定是多麼正確，“我們發現那個艦長是一名類似貴族的存在。剩下的樹人告訴我，如果這個艦長死在我們手上，根據他們文明的法律，他們也全部需要陪葬。”

“嘖，”吳晉愷皺起眉頭，“真是野蠻，這就是你們控制住他們的方法？”

“沒錯，”楊定宇飛快地點頭，“有一條尊貴的性命在手，他們很快就願意和我們乖乖合作了。”

四位司令官彼此再次對視了幾眼，這一次，他們都從另外三人的眼裏看到了滿意的神色。

“問話到此結束，少校，”吳晉愷站起身，衝著楊定宇敬了一個軍禮，“再次感謝你為人類所做的一切。”

“現在，我們需要立刻轉移俘虜前往地球。同時，我們也希望你和你的中隊能夠前往地球。”

“現在嗎？”楊定宇有些詫異，他沒想到四位司令官如此着急，“可是第一艦隊……”

“第一艦隊會在這兒維修，”吳晉愷解釋道，然後對着楊定宇神秘地笑笑，“此外，索琳說得對，你和你的隊員繼續飛戰鬥機，那是一種極大的浪費。”

“準備一下吧，”他戴好軍帽，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穿梭機會在一小時後起飛。我們這次乘坐的是高曲率級的穿梭機，所以到達地球的時間會很快，別擔心。”

“明白了，長官，我這就去着急極光中隊的其他人。”

◇◇◇◇

和四位司令官分別後，楊定宇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宿舍區，走在安靜的廊道里，他的心卻不像環境那般安靜。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到地表了。更別說地球。雖然這次回去有任務在身，但這也足夠讓他開心了。

“不知道回去之後海軍部會給我們安排到什麼職位上去，”楊定宇一邊在心底好奇地思索，一邊哼着歌，輕輕地敲響了黃梓鑫的房門。

“誰……誰啊……？”一個有些慵懶又有些沙啞的聲音從房間裏響起。

“是我，楊定宇。”楊定宇嘆了口氣，他的隊員的確是累壞了，他自己也很累，但他知道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等回到地球，有大把的時間給他好好休息。

“隊長？”黃梓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詫異，楊定宇聽到咚咚咚的聲音——他知道那是黃梓鑫光着腳在地板上奔跑。

“滴——”宿舍的門打開了，露出來的是黃梓鑫睡眼惺忪的臉和一頭亂糟糟的黑髮，“怎麼了隊長？”

“收拾東西，洗漱一番，我們要走了，返回地球？”

“啥？”得知這個消息的黃梓鑫一下精神了起來，“現在？”

“那不然呢？”楊定宇瞪了他一眼，“一個小時后出發，你去把其他人都叫醒，趕快！”

“怎麼要我去做啊？”黃梓鑫的臉立刻變得苦巴巴的，“行吧，誰叫我低你一級呢，我去我去。”

“這還差不多，”楊定宇滿意地點點頭，左右看了看，然後突然出手，攬住黃梓鑫的脖子，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告訴你，這次回去可能要給我們分配新任務，以後可能都不開戰鬥機了。”

“哈？”黃梓鑫瞪大了雙眼，“我還在消化一個小時后就要返回地球這條消息呢，咱們能不要突然像閑聊一樣丟出這樣一顆重磅炸彈嗎？這會讓我的腦袋超負荷的。”

“很遺憾，不能。”楊定宇的眼睛裏帶上了幾分笑意，黃梓鑫就是這樣一個人，和他在一起閑聊兩句，自己的心情很快就會變得好起來。

“好吧，我猜我也沒什麼選擇的餘地，”黃梓鑫聳聳肩，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雖然我還有點捨不得那些戰鬥機寶貝，但能升職總是一件好事——等等，我們應該能升職吧？”

“那可說不準。”

“啊，太棒了，”黃梓鑫翻了個白眼，“我可是剛剛奪完一艘戰艦回來，接過就要被我的隊長從睡眠中粗暴的吵醒，然後塞給我一大堆的信息和破事。”

他看了楊定宇一樣，“我想我現在最好還是關起門來趕快穿衣服叫人對吧？我們沒啥時間繼續閑聊了。”

“那就這樣吧，”談及正事，楊定宇也變得嚴肅了一些，他捋了捋自己衣服上的褶子，“我們在機庫集合、”

“了解。”黃梓鑫對着他點點頭，然後一按按鈕。關上了門。

楊定宇搖了搖頭，老實說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樣的安排究竟意欲何為。他很清楚，自己手下的這些小夥子之所以願意成為飛行員，更多的是處於對這個職位還有飛機的熱愛。可以說，在和飛機一同服役了五年之後，極光中隊的每一個人都和飛機有了一些感情。

他能看出來剛剛黃梓鑫有些生氣，或者說有些怨氣？這讓他的話聽起來更像陰陽怪氣。但他的副隊長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這讓楊定宇內心沒來由地多了一絲絲的歉意。

他能理解黃梓鑫的怨氣從何而來，上頭一個命令你就要離開你待了三年的部門，甚至可能離開這支艦隊，更別提還要和自己的飛機分離了。楊定宇知道，這些人私底下可都是叫自己的飛機老婆的。他們還煞費苦心地給飛機的座艙和表面都做了一些噴漆之類的裝飾。

“靠。”他走在回自己宿舍，思索着這件事，突然反應過來——這好像並不是自己的錯啊？於是他罵了自己一句，迅速驅散了那些揮之不去的愧疚感。

“希望海軍部安排的新職位能升職吧，”他打開自己的房門，“這樣至少能讓他們好受一些。”

楊定宇走進房間，哼着上個世紀的流行歌曲——這個世紀的復古潮流音樂，他小時候在他媽媽的設備里聽過。那東西叫什麼來着？他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思索着。

好像叫MP3，對了，是這個名字。仔細思索了一番后，楊定宇有了答案。他在博物館裏看過MP3的介紹，那是一種極為簡陋且古老的音樂播放器，而且只能播放音樂。家裏的MP3據說是姥姥留下了的傳家之寶。當然，MP3不寶貴，裏面的歌曲才是無價之寶。

從小，楊定宇便喜歡用這個古老的播放器聽一些歌，那是他母親最喜歡的歌，和現在極為先鋒的身體音樂不一樣，這樣的歌曲還保留着音樂最傳統的形式。他最喜歡的一首歌叫做Nevergonnagiveyouup。

“Nevergonnagiveyouup~Nevergonnaletyoudown~”

他哼着記憶里熟悉的歌謠，把自己的東西一件一件的裝進行李箱裏。作為一名單身的海軍少校。他的私人物品並不算多，更多的是平日換洗的衣物。在淋浴間裏洗了個澡，又簡單地收拾一番后，他便拎着箱子，唱着歌離開了自己的宿舍。

極光中隊的成員效率很高，當楊定宇來到機庫里的時候，發現他是到的最晚的一個。

“五十三分十九秒，”黃梓鑫看着自己的手錶，吹了聲口哨，然後笑嘻嘻地看着旁邊的川口貴文，“你輸啦，川口兄！哈哈！”

“KUSO，”川口罵了一句，從兜里掏出一張紙幣塞進黃梓鑫的手裏。

“這可不好玩，”楊定宇走過來，“吳晉愷司令官來了嗎？”

“還沒呢，”黃梓鑫搖搖頭，把錢揣進自己的口袋裏，“憲兵剛剛倒是來了一趟，他們把所有樹人都塞進穿梭機里了。”

“時間差不多了，”楊定宇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做出了決定，“我們先登機。”

其他四人沒有反對，於是一行人在楊定宇的帶領下走到穿梭機旁，兩名憲兵正守在這裏，在他們的身後是一扇金屬門，門後面就是靜靜停泊着的穿梭機。

“楊少校，”左邊那名憲兵笑了笑，“雖然你和你的中隊現在在基地里是名人。但因為有高級將領同行，按照規章制度，我們還是得檢查各位的指紋和證件，最後還得過一下分析掃描機，請諒解、”

“當然，”楊定宇從上衣口袋裏掏出自己的證件遞給左邊的憲兵，然後把大拇指按進右邊士兵遞上來的指紋檢測儀里。

“滴。”短暫的延遲后，檢測儀亮起了綠燈，一個機械化的女聲響起：身份認證，第一艦隊，極光中隊，楊定宇少校。

“好了，”左邊的憲兵見狀，把證件遞還給楊定宇，又沖他敬了個軍禮，然後啟動了分析掃描機。

一道如同薄膜一般的藍光從金屬門裏浮現，楊定宇笑了笑，提着行李箱穿了過去。

“一切正常。”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左邊的憲兵見狀喊了一聲，然後點點頭，“可以登機。”

楊定宇低着頭，鑽進穿梭機里，每到這種時候，他就會覺得他188的個子是一種累贅。當然，開飛機的時候這種感覺會更加強烈。

穿梭機不算大，但也足夠搭載12名乘客，楊定宇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之前和他們同一個救生艙的五個樹人都被關在穿梭機里，他們的一隻手和座椅拷在了一起。

“哈！”楊定宇眯着眼睛，走到他們面前，在看到其中一個樹人臉上的傷疤后，他睜開眼睛，笑了兩聲——那個樹人他當然記得，就是那位尊貴的貴族先生。那一槍托還是他親手搗上去的呢。

其他四人這時也魚貫進入到機艙里，見到被拷在座位上的五個樹人後，他們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們說巧不巧？”楊定宇笑了笑，“逃出戰艦的時候咱們是同一撥人，現在還是同一撥人。”

“什麼同一撥人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艙門處傳來，五個人聞聲轉過頭去，然後條件反射般舉起手敬了個軍禮，“長官！”

“在穿梭機上那還那麼多屁事，”吳晉愷笑罵了一句，和兩個飛行員一次鑽入機艙里，“都坐好吧！系好安全帶，咱們馬上就要出發了！”

“這艘穿梭機的曲率等級不低，我估計我們大概八個小時左右就能到達地球。這段時間裏你們可以休息休息。我知道你們都累壞了。”

極光中隊的五人聞言，便選了五張聯排的座椅坐下，飛行員已經開始調試數據，穿梭機的引擎也已經啟動了，伴隨着噌的一聲響，眾人頭頂左右兩端的條狀照明燈同時亮起，整個機艙瞬間亮如白晝。

“報告長城基地，”飛行員開始通訊，“這裏是梭魚級穿梭機SY-1720，請求離港。”

“請求批准，正在打開封閉區大門，請稍後。”

經過一套和戰鬥機起飛一般無二的章程后，穿梭機進入到了太空之中。在提醒眾人一定要“坐穩抓緊”之後，兩個飛行員同時推動了一根拉杆。穿梭機先是沉寂了一秒鐘，然後猛地向前竄去。

“準確啟動曲速引擎，三，二，一。”

飛行員按下按鈕

“曲速引擎已啟動，預計到達時間：7小時54分鐘。”

◇◇◇◇

“哐！哐哐！”

突然的震動聲把楊定宇沖睡夢中驚醒，他深吸一口氣，手下意識地往身邊摸去，卻摸了個空。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清醒了一些，想起來自己現在身處何方。

他看向周圍，極光中隊的其他幾人也和他差不多，反應過來后開始揉搓自己的眼睛，黃梓鑫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不錯的警惕性，”吳晉愷點點頭，站起身，“我們到了。新征程空港。”

簡單地整理了一下因為睡覺而有些亂的頭髮和衣服之後，一行人跟着吳晉愷下來穿梭機。就像吳晉愷說的，他們現在已經到了新征程空港——整個地球上空最大的軍用軌道基地兼港口。

“新征程啊……”楊定宇看着熱鬧無比的港口，那些跑來跑去的士兵，刺耳的金屬切削聲，停泊在港里的大型戰艦，還有舷窗外那顆熟悉的藍色星球，都讓他想起第一天加入海軍時，從這裏出發的景象。

那時候，第一艦隊的全體官兵就站在現在這個地方，形成一個個的方陣，聆聽海軍部總參謀長徐凱歌的講話。

“你們是人類的護盾！是人類的希望！是人類的避風港！作為第一艦隊的官兵，你們應當驕傲！因為一！代表你們是第一批新式太空戰艦的官兵！你們是所有後來人的先驅者！記住，你們是人類的精英！是最出色的戰士！當你們在虛空之中巡弋之時！要記得你們戰鬥的意義！現在登艦吧！讓整顆星球，讓全體人類都為你們驕傲！”

時至今日，他仍記得這番當初讓他熱血沸騰，心潮澎湃的演講。正是徐凱歌的一番話，讓他堅定了留在海軍里的想法。也正是這番話，讓他成為了一個優秀的戰士。

“哈，”想到這，楊定宇有些自嘲地笑笑，“這就是所謂的觸景生情嗎？”他覺得有些好笑，什麼時候像自己這樣的士兵也會傷感了，他本以為自己的心思沒有如此細膩。

鬼使神差的，他又仔細打量起這個空港，新征程太空基地的一切，至少空港區域的一切和他離開時的差別並不大。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有一種熟悉的親切感。

“就是這樣！小夥子們！”一個粗獷的嗓音從遠處傳來，吸引了楊定宇的注意——那是一個頭戴貝雷帽的軍官，在他身後跟着的是一大批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青年，他們的人種，高矮，胖瘦都各不相同，但有一點是統一的——他們都穿着藏青色的制服，胸口處別著一枚徽章，上面是被橄欖枝圍起來的地球，在地球的上方則有着一艘戰艦。

“海軍學校的新生嗎？”他看着這些年輕的男男女女帶着敬畏、好奇和尊敬的神色，在教官的帶領下近距離觀察那艘停泊在港口裏的戰艦。又看着他們中的不少人露出激動的神色。

最後，令他意外的是，這些新生看到了他，然後他們統一發出歡呼，不停地對着這邊揮手。

“這是……啊，我明白了。”楊定宇疑惑了一下，但立刻明白了過來，他還穿着海軍的制服。

對面新生們的喧鬧聲這個時候停了下來，所有新生整齊地站成一排。然後他們齊齊抬起了自己的手——沒有指揮，沒有口令——衝著極光中隊的每一個人敬了一個軍禮。

楊定宇覺得自己的眼眶迅速變得濕潤，一股熱流從心口直往上沖，他突然覺得之前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他咬着牙，不讓自己的眼淚衝破眼眶的防線。然後微笑着，挺直腰桿，對着對面的新生們敬了一禮。

空港里這突然發生的一幕很快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老兵、新兵都聚在一起，看着對面連兵都算不上的新生，然後紛紛咧開嘴，露出溫暖笑容的同時，敬起軍禮。

楊定宇急忙低下頭，用手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後繼續快步向前走去，他覺得如果自己再繼續待在這裏，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這些新生，”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楊定宇這才發現，吳晉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他的身邊，和他並肩而行，“總是能讓我充滿希望。”

“是啊，”楊定宇簡單地平復了一下情緒，直起腰，滿是感慨地說道，“他們身上的熱情和那種發自內心的尊重，崇敬，總會讓你急切的想要去做些什麼。光是看着他們的眼睛，看到那種純凈的情緒，就會讓你鬥志萬分。”

“嗯——在現在的情況下，我想我們都知道我們要去做什麼，對吧？”吳晉愷對着楊定宇笑笑，“多虧了這些年輕人，現在我覺得那些外星人也不是這麼可怕了。”

“你應該很久沒回地球了吧？”他看着楊定宇，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膀子，“我今天要把俘虜先移交給社會研究部門。所以呢，我決定給你和你的中隊放一天假。你們可以好好逛逛，然後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到新珠三角城市群找我，我帶你們去見秘書長。”

“另外，”吳晉愷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在地球上的時候，記得不要說漏嘴，外星人的消息現在還是對平民保密的，要是違反了保密條例，那你就得受處罰了。”

“成。”

“那就在這分開吧，”吳晉愷看着一隊走過來的憲兵，朝他們微微點頭，然後轉過身對着楊定宇笑了笑，“明天見。”

“明天見。”

吳晉愷和憲兵們帶着俘虜走了。楊定宇和極光中隊的剩下四人簡單地聊了聊后，也決定再次分別。太久沒回來，每個人都有自己十分想要去做的事或是想見的人。

和隊友們分別後，楊定宇提着行李箱，走進了太空電梯裏。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地表了。

太空電梯裏的指示燈亮起，然後開始急速下行。楊定宇站在觀景窗邊，看着電梯通道外那顆美麗的星球越變越大，直到他再也看不清星球的全貌，而周圍也開始出現恣意舒捲的雲朵為止。

眼前熟悉的景象讓他明白，他回到地球了。

太空電梯繼續下落，很快，一座規模龐大的軍事基地出現在楊定宇的視線里。這處軍事基地對於地球上的所有人來說都不是個秘密——畢竟有那麼顯眼的太空電梯存在——反而，這座軍事基地的一部分還是一個十分有名的景點。

“佛伊泰克軍事基地，”楊定宇看着越變越大的基地，還有基地里來回奔馳的裝甲車，坦克和那些排隊拉練的士兵，心情變得更好了，“他娘的，”他低聲罵了一句，“這才是家的感覺啊！”

◇◇◇◇

“歡迎回到地球，楊定宇少校。”在檢查過楊定宇的證件后，對外運輸處的執勤中尉沖他敬了個禮，“請告知我您的目的地，我會替您安排。”

“新珠三角城市群，謝謝。”

新的一班高速火車很快準備就緒，費了一番功夫后，楊定宇成功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他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回味着剛剛發生在空港里的那一幕。那些熱情，動力十足的學生給了他極大的震撼，他突然意識到他們是人類未來的希望，是這個種族在星海中的預備生力軍。如果那些學生都如此充滿熱情，那他又有什麼理由沮喪？為了這份希望，為了這個族群的更廣闊的的未來，他願意獻出他的一切。

今天的第一章，晚一點的時候還會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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