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第99章

(第6部)第99章

“要離就真離,要不離就真不離,何必要離給他們看呢?”桂卿皺眉問道,覺得尋柳真是太好玩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打算演戲玩?”他又道,就知道她在演戲。

“你回頭就去辦個假離婚證。”她嘿嘿笑着安排道。

“嗤,你以為我是誰呀,”他夾槍帶棒地刺撓她道,且覺得這個事一點都不好玩,“那個假證想辦就能辦來,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

“再說了,你明知道俺爹俺娘是這樣一種人,又何必要用這種小伎倆來戲弄他們呢?”他又追弄道,“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我就是煩他們,煩恁娘,也煩恁爹!”她如實回道。

他當然知道了,他們家所有的人,除了姐姐桂芹能得以倖免之外,其餘的全都是她心坎上的大仇人,是她的眼中釘或者肉中刺,或者既是眼中釘又是肉中刺,她必欲除之而後快,所以他不打算再說什麼了,他唯恐控制不了自己的惡劣情緒。

此刻的他已然忘記了他這個人還有所謂的脾氣,一種很古怪很稀奇的東西,和傳說中貪官在另外一個家裏放着的幾百萬、幾千萬甚至幾億的現金一樣,都是他從未見過的,或者彷彿是上輩子的事情,他根本就記不清還有這檔子事。

“你比如說那回吧,我隨便舉個例子就能說明問題,”她計較起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來腦子還是很好用的,完全不像她平時有意無意的笨拙表現,“恁本家那個什麼黃子大爺去世,不是沒地方埋嘛,大家在商量事的時候,人家張道盛就說了,實在不行就埋他家地里,結果恁爹這個缺貨趕口就跟在人家張道盛的腚後邊說,不行也可以埋俺家地裏邊,結果怎麼樣?結果恁那個什麼黃子大娘一口就咬住說,那行,那就埋道武家地裏邊吧。”

他直接不吭聲了,因為這個事他實在沒法說。

“你看看,你看看,這叫什麼事呀?”她貌似心直口快地褒貶道,完全一副好心說壞話的樣子,“恁爹這不是典型的缺心眼子嗎?人家明擺着設好了套,就等着他往裏邊跳呢,結果他連想都沒想就直接跳進去了,你說憋人不憋人?他什麼時候能長點心眼子啊?”

“嗨,他都這麼大年紀了,”他隨後對她糊弄道,心裏也是不好受,“又不是小學生,還能怎麼著改正啊?”

他對張道盛這個人當然是比較了解的,這傢伙是一貫的油嘴滑舌、巧舌如簧外加口蜜腹劍,並且還總覺得自己的言行舉止絕對屬於機智超人的行列,挑撥離間和搬弄是非更是這個人的拿手好戲。這傢伙說話從來都是帶着一股子濃濃的吊騷子味,可謂是司馬昭之心三歲小孩子皆知,可偏偏道武在關鍵時刻就是不識竅,一下子就上了他的套。

這個事真是讓桂卿感覺顏面無光,很是下不來台,哪怕是在自己的老婆面前也是感覺如此的尷尬和無味。都說虎父無犬子,至於犬父會有什麼子,那就可想而知了。

無趣地想了半天之後他索性不再想了,反正想了也沒什麼鳥用,也不會在她面前給家裏人加分,這是註定的事情。可是呢,他越是不想想,就越是想得比往常更清楚,更惱火,他對此簡直是煩透了。

他記得還有一次,就是本村張道建的二兒子張濤結婚,張道建按照老規矩喊本家戶族的人去商量商量事情,本來也不過是象徵性的事情,大家走個過場隨便說幾句便罷了,大主意當然還是人主家拿,結果那次他爹又辦了個瞎事,也是讓人徹底無語了。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張濤的親叔張道果和張道建本身就有矛盾,張道果就拿他哥準備在婚禮上用的香煙一事發了難,說用這種煙恐怕是拿不出手,有點掉價。然後張道建就解釋說,這是給本家戶族幫忙的人吸的煙,不是正式婚宴上用的煙,而且人家賣煙的人也說了,自己家的人用這種煙就行。結果張道果就指責他哥,說是他哥自己沒說清楚這個事,所以才使他誤會了,才說出用這種煙掉價的話。然後呢,他話鋒又一轉,接着就抱怨起他哥說話難聽,反過頭來就是不饒他,這就有點太過分了。張道建隨後就帶着很大的火氣解釋了一番,那意思大概就是他弟弟根本就沒聽清他說的什麼意思,就在那裏瞎咋呼。然後張道果也針尖對麥芒地褒貶他哥,指責他哥說話肉頭,於是兩個人便大吵起來了。

大夥一看情況不妙便都跟着勸解,然後勸了好半天,他們弟兄兩個人才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了。當時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張道果也要完熊味了,也出完內毒了,也鬧個差不多了,真沒必要再落個鬧自己哥哥家喜事的罵名,所以他就打算偃旗息鼓了。而張道建也忍氣吞聲地考慮到,這畢竟是他自己家的頭條子喜事,他肯定不能和他弟弟這種人一般見識,所以到最後他也很不情願地選擇讓步了。

就在大家都準備繼續討論酒席的事情時,道武突然和個人似的霧霧症症地插了句話:“我看還是用中華和玉溪吧。”

仰着頭說完這句實際上可笑至極的場面話之後,他自我感覺良好地把自帶的茶杯一端,把杯蓋子擰緊,然後又把身子向後一仰,嘴巴一抿,便不再說話了,那架勢好像就等着張道建和張道果接受他的高見了,他就如同能夠一錘定音的德高望重的大法官一樣。

“道武,你也看看我是什麼樣的家庭呀,還我用中華和玉溪!”張道建憋着一股子突如其來的窩囊氣,對着道武就來了這麼一句,一下子就把他的嘴給堵得嚴嚴實實的,不能再說話了。

“道武他也是一片好心,俺哥你又生氣咋呼什麼的?”這邊還沒等道武明白過來究竟是怎麼回事呢,那邊張道果直接就指着他哥的鼻子教訓道,“噢,是你叫大夥來商量事的,他怎麼這邊一張口,你那邊就把他給堵回去了呢?”

“你氣鼓鼓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又追弄他哥道,一點也不嫌事大,“天底下有你這麼商量事的嗎?”

好傢夥,一聽弟弟又藉機發難了,張道建又沉不住氣了,便和對方當場又吵吵起來了。眾人自然又是勸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把這兩個人都給按住。張道建的媳婦就在旁邊站着,那個小眼神恨不能一口吃了說話沒窩沒坑的道武。而對於張道果的不入路行為她反而不怎麼恨了,因為他歷來就是這樣的人,本來和她家就有矛盾,她心裏自然明白。

當時桂卿也在場,他自然也是氣得渾身直打顫,可是又不好直接說什麼,因為那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在想了半天之後,又聽着別人叨叨了一會子,他便向父親問道:“俺達,你知道中華煙多少錢一盒嗎?”

“我不知道。”道武說,他心虛了,臉色很難看。

“你既然不知道多少錢一盒,那你跟着說什麼的?”桂卿不軟不硬地刺撓了父親一句,心裏真是五味雜陳,難以言表。

“我不過是說的氣話。”道武說,真是錯上加錯。

“什麼,你說的氣話?”桂卿實在是忍不住了,便沉着臉問道,如果他現在不當眾好好地說說自己的父親,替人主家稍微地出出氣,只怕是大家恨他父親恨得更厲害了,“這裏邊你和誰說氣話呢?”

“再說了,這裏輪得到你說氣話嗎?”他又當眾批評父親道,明知這樣做顯得不孝順,但是也沒別的辦法了,“人家是喊你來商量事的,又不是讓你來說什麼氣話的。”

“反正辦喜事的這些規矩我也不大懂,”道武又說,他還知道給自己找台階下,“我心裏想到哪,我就說到哪。”

“你要是不知道現在的行情,那就少說話。”桂卿當眾又補了一句,好平息大家心中的埋怨和鄙視之意。

關於這件事情他最最惱火的便是,其實在去人家張道建家商量事之前,他已經三番兩次地告誡過父親了,到時候一定不要多說話,多插言,人家要是問什麼,就說讓主家拿主意就行了,結果一到了現場,父親還是不出意外地丟人現眼了,惹得人家親弟兄們之間就因為他的一句話差點又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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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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