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朋友

飛白這次從心魔幻境中清醒過來后，彷彿比前幾次更加疲憊，總是昏昏欲睡的。君不知告訴蘇木，這意味着飛白攻破心魔的關鍵可能就在這幾天。

但是君不知只是囑咐蘇木：“好好看着飛白，千萬不能插手，因為飛白對外人輕易不信任，幫忙只會適得其反。目前來看，一切成不成功只能靠他自己了。”

又講了一些細節后，甚至沒等飛白完全清醒，君不知就離開了魘境，一去就好久。

蘇木不會掐算魘境中的時間，只能靠着抵擋一波又一波魘魂的攻擊來猜測君不知走了多久。自從君不知離開，飛白就沒有完全清醒過，總是渾渾噩噩，嘴裏迷迷糊糊。蘇木只能獨自抵擋那些攻擊，他擔心再這樣下去，自己也撐不了太久了。

終於，魘境中又出現君不知離開時曾出現的明亮狹長的裂縫，蘇木緊張的盯着裂縫，在看清來人後，才終於鬆了口氣。

蘇木：“君兄，你可算回來了。”

蘇木放鬆了戒備，精神不再緊繃，渾身就酸軟無比。

君不知下巴抬了抬，問：“他怎麼樣？”

蘇木看向還在昏睡的飛白，嘆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你走後，他就沒醒過，一直這個樣子。要不就是迷迷糊糊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話，而且沉睡的時間越來越長。”

君不知這次進入魘境開始，神情就冷若冰霜，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蘇木也注意到了君不知的不對勁，問：“君兄，這次出去發生了什麼事嗎？”

蘇木心中一急：“難道是錦瑟和阿飛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怎麼樣了？平安嗎？君兄你有沒有告訴他們我的情況……”

蘇木又開始喋喋不休，等到他將所有想問的都問完，君不知終於開口：“放心，我見到錦瑟了，是一條巴蛇是吧？還有一個小男孩，是一隻鷹。”

“對對對，他們怎麼樣了？”

“他們沒事，只是你掉入魘境那天，錦瑟她親眼見到了那幕。因為你之後一直沒有消息，又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所以他倆每天都在那附近尋找，即使都翻了個遍，但是仍舊沒有放棄過。你放心，他們還在等着你。”

蘇木聽后，心酸不已：“都怪我，靈力不夠強，不能像君兄那樣來去自如，不然……她就不用吃這些苦了。”

君不知又道：“錦瑟還說，讓我轉告你。那日在冰川河邊，她也覺得昆崙山太冷了。”

蘇木腦筋轉得不快，但是關於錦瑟的一切，他都能很快想起。

那天，昆崙山冰天雪地，刷洗碗筷的冰川河水寒冷刺骨。

自己緊攥着已經凍得發紅的雙手，小心翼翼說出了那句話。

“錦瑟，昆崙山常年冰雪覆蓋，太冷了，我們，在一起吧。”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蘇木終於等到了心上人肯定的回答。

蘇木：“君兄，我想提升靈力，我不想讓錦瑟再等了。”

君不知點頭回應：“要想在魘境裏迅速提升靈力，只能在打敗魘魂后參悟他們的魘術，每參悟一種，靈力便能提高一層。”

“這魘術可都是提升靈力的術法”蘇木不解道：“我不想浪費時間在別的上面，我只想快些出去。”

君不知臉上愁雲淡了些，勉強擠出一絲苦笑：“你還真是目標明確。”隨即，眼中又是濃厚的無奈，“我要是也同你這般明確就好了。”

蘇木問：“君兄此次出去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怎麼一直愁眉不展的？”

君不知：“我……”

蘇木靜靜等着君不知開口。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我的經歷告訴我，只有像我師父那樣心無慾望的人才有資格站在萬人之巔。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個人，我心底有慾望，有想要的東西，更加有想要的人。也許我不配……可是我又忍不住想去為一個人分憂解難。這次去昆崙山，我新識了一位朋友，與他相談甚歡。我在與他交談中，更加明白了那個位置給我在乎的人帶來的危害性，這便讓我更加糾結。我到底該怎樣做，才能讓那個人……放下重擔……隨心而行。”

蘇木聽后哈哈一笑：“我原以為君兄你什麼都能看透，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卻看不透自己了呢？你這樣糾結，這樣愁苦，證明你心中其實早已做好了選擇，只是需要別人來推你一把，不是嗎？”

君不知聽后沉默不語。

蘇木：“我並不知道你心中真正的決定是什麼，但是只要是生存於三界之中，身邊有親朋好友，你就不可能拋開七情六慾。即使是現在的青梧大人，心中也會有慾望。”

蘇木在某些方面活的還是十分通透的。無情無欲的人生，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

君不知想到了什麼，沉思一下贊同道：“你說的有理。”

蘇木：“所以，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做好當下，步步小心就好。”

君不知聽了蘇木這一番勸導，重重的呼了口氣：“沒想到，幾年不見，你現在這麼智慧了。”

蘇木無奈的嘆氣：“君兄，你要是天天只能戰魘魂，還沒人和你聊天，你也會自己瞎尋思，最後得出一通通人生哲理的。”

“言之有理。”

“哈哈！”

魘境中，又天天響起了蘇木的絮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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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梧垚和裕出現前，君不知告訴蘇木，他的靈力已經足夠走出魘境，只需要靜靜等待着魘境之門大開的日子就好。

蘇木聽到這個消息也很高興，因為心中有了錦瑟的回應，每一次蘇木休起靈力來都幹勁十足，連那些恐怖至極的魘魂也能一次多殺個五六隻。現在終於盼來了重見天日的樣子。

所以梧垚和裕出現時，見到的就是一臉興奮地蘇木和平淡如水的君不知。

之後的一切就如之前所看，梧垚和裕找到了飛白，作為飛白最信任的兩個人，梧垚和飛白助他徹底破了心魔。

君不知也在百年之期還沒到的時候，在眾人面前光明正大的走出了魘境。這成功惹起了飛白心中勝負欲，使得君不知本是好意告訴飛白，師父派自己前來偷偷關心飛白這個徒弟的事情，在飛白眼中也變了味，彷彿在明晃晃的說，你這個徒弟不行，需要我，這個1師傅眼中英勇無敵、智勇雙全、完美無雙的徒弟來保護。

那之後，飛白對君不知的記恨怕是更深了。

在君不知離開后，眾人又與魘魂進行了一段時間的廝殺搏命，終於迎來了魘境之門百年一期大開的日子。

蘇木心繫錦瑟，在離開魘境與眾人道別後，就踏上了回昆崙山的路程。

蘇木的靈力與之前相比，提升了好幾個層次，以至於即使這次他選擇的這個魘境出口在皎梧宮附近，但是蘇木還是很快找到了回昆崙山的方向，並且運用靈力省去了大部分趕路的時間。

越往家走越冷，越往家走越擔憂。

近鄉情怯究竟是個什麼心境，蘇木算是體驗了個一清二楚。

還是那個破敗的磚房，只是院子曾經被燒毀過，重新搭建之後，這裏已經不像從前那麼凌亂。

看來在新首領的領導下，沒有人再來欺負他們姐弟二人了。

壯着膽子推開房門，裏面的擺設和從前很像，只是原本兩張床的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三張床。自己曾經住過的那張床鋪上還擺放着自己的東西，沒有落上一丁點兒灰塵。

整個屋子其他地方也是整潔如新，居住的痕迹明顯，顯然是有人經常打掃。

蘇木懸着的心放下不少。

幸好，錦瑟他們沒有離開這個地方！

走過去，按照床鋪的擺設區分了一下，蘇木輕輕將這一路上給錦瑟和阿飛買的禮物放在他們二人的床上，之後又轉身來到自己的床鋪前，閉眼躺下。

熟悉的感覺彷彿帶着蘇木又回到了曾經剛剛認識錦瑟的那段日子。

突然門外腳步聲響起，蘇木由於靈力提升聽覺也敏銳了不少。

外面一男一女在交談着。

“今天還是沒有發現，可是我當初就是在那裏看到他消失的。”

“沒關係姐姐，我們明天接着去找，那天君兄不是告訴我們兄長還活着嗎？他只是需要一個時機，我們再等一等，等時機到了，兄長就回來了。”

錦瑟的聲音沒變，只是清脆的聲音中夾雜了許多憂愁。

而阿飛的聲音倒是成長了不少，少年聲音中的稚嫩青澀褪去不少，添了不少穩重和成熟。

“可是，見不到人我就是憂心忡忡的，阿飛啊……姐姐擔心如果那個機會一直不出現，那自己豈不是等不到那個時候？”

“姐姐！”阿飛肅聲制止：“不會用那麼久的，你要相信兄長的能力。況且只要我們也好好修鍊，自然能活的長久，怎麼會等不到兄長歸來的日子呢？”

蘇木站在門口聽着，早已經淚流滿面。

自己讓心愛之人等了那麼久，憂心了那麼久……一想到直到如今錦瑟都為自己痛苦，蘇木就覺得自己十惡不赦。

“錦瑟！”蘇木拉開門，望着眼前已經呆住的二人，“錦瑟，阿飛，我回來了。”

無數言語涌在心頭，回家的路上蘇木也幻想過無數次開口，但是最終，蘇木也只是淡淡說了句“我回來了。”

錦瑟走上前，一巴掌扇了過去，巴掌的聲音在屋中回蕩。阿飛也走上去，也是一巴掌扇了過去，這次還蘇木獃獃地看着二人。

“真的是你？”錦瑟的聲音在顫抖，“不是別人裝扮的，你真的是你。”

錦瑟已經開心到胡言亂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阿飛表現得要鎮定很多，但是紅了的眼眶也在說明這表面的冷靜也不過是強撐。

所以，三個靈力不低、年歲不小、心智健全的人，在這一刻，緊緊抱在一起，哭成了傻子。

這讓我又一次感嘆，孟婆和錦瑟還真是愛上了完全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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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蘇木吃着錦瑟做的飯，和阿飛談着這幾年所經歷的事情。痛苦的地方一句帶過，開心的地方着重描述，一頓飯的時間直到吃到凌晨才終於將大大小小的事情講完。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錦瑟總是能看透蘇木的心裏，即使他裝的再無所謂的樣子，但是這些年靈力的激漲，總不可能是在嘻嘻哈哈間就輕易做到的。蘇木看得見錦瑟眼中的心疼。

“沒事了，我不會再離開了。”

“說到做到。”

“一定。”

阿飛聽着二人的對話，自己在一旁默默吃飯，沒有言語，這根剛剛纏着蘇木想要聽這幾年發生的故事的阿飛可不像同一個人。

“阿飛，怎麼了？有心事？”蘇木問道。

錦瑟也問道：“你心裏有事，別想瞞我。”

阿飛放下碗筷，幾番糾結，開口道：“沒什麼事，我不想說，怕說完會毀了這個家剛剛才得到的安寧，可是不說……”

蘇木：“不說會怎樣？”

阿飛：“不說我又怕對我們有恩之人將來會受傷。”

錦瑟道：“阿飛，如果你是怕會傷害到姐姐，那你大可不必擔憂，姐姐希望我們可以過安寧的日子，但如果我們為了一己私慾，就不管不顧我們的恩人，那心裏這道坎兒……我們又談何安寧呢？”

“錦瑟，你真是個深明大義的人。”我對身邊的錦瑟真心的稱讚道。錦瑟苦笑看着我，不知該作何回答。

“這件事是關於那天來傳信的君兄。”

“君兄？他怎麼了？”

“我剛剛聽兄長說，君兄告訴你他在昆崙山交了一位朋友……現在這崑崙沒什麼人了，前一陣來了兩個山大王，將山中的族群都趕跑了，因為我們姐弟二人除了找尋你的蹤跡外根本不怎麼進山，所以那兩個山大王也不怎麼把我們放在眼裏。但是如果君兄是說在昆崙山里認識了朋友……那就必然是他們二人其中之一。”

錦瑟聽后，臉色也大變：“那兩個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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