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交加1
冷香殿裏清涼舒爽,樂水站在一旁給洛九塵打着扇子。
“張太醫,我這到底是什麼毛病?”
洛九塵一臉困惑,歪着腦袋說:“我白日裏一口飯都吃不下,只能吃點脆果充饑,到了半夜就會餓醒,卻也只能吃得下酸甜的脆果,着實古怪。”
果子再好,天天吃也不甜了啊。
“葵水遲了有多久?”
張太醫一邊診脈,一邊溫言問道。
“十多日了!我家小姐一向葵水都不準時。”
樂水搖扇子手一頓,帶了幾分急躁:“我家小姐自小如此,貪涼落下的毛病。”
羅里吧嗦的,這可是外人!
“樂水!”
洛九塵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臉紅成了蘋果。
張太醫的眉頭皺成了川字紋,沉默不語。
洛九塵心裏也有些沉沉地說:“張太醫,我這是胃上的毛病吧?吃點什麼葯能調理?”
她心裏忽然閃過那些得了胃癌痛不欲生的人,心裏一咯噔。
這可是醫術不發達的古代,要是真得了不治之症,就只能等死了!
“我是..得了絕症?”
洛九塵可憐兮兮,如履薄冰的開了口。
張太醫躊躇良久,堅定地說:“老夫認為是喜脈,只是脈搏十分纖弱,故胎像不顯,不細心養着,怕是撐不到足月。”
看看!
上了嚴風的當了,都明確給他說了自己不要當娘親的!
這種時候竟然懷孕了,還不如得絕症算了。
“嚴風這個狗東西,我非打斷他的腿不可!以後他休想進我屋子,滾回他的隔間睡覺去!”
“什麼王爺,凈會騙我,騙我!”
洛九塵怒火攻心,氣的將桌上的茶碗砸在了地上。
“王妃息怒,或許老夫妄言了!”
她的怒火將張太醫驚的向後仰了幾下說。
張太醫可是京都的醫科聖手,診脈豈會有錯。
萬一呢,萬一他今天腦子迷糊了呢?
“到底是不是喜脈,說!”
洛九塵拔出利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厲聲喝道。
“千真萬確,老夫不敢欺瞞王妃。”
張太醫抖如糠篩,實在懷疑這位王妃吃了□□。
平常人家的婦人有了喜脈高興的上躥下跳,她倒好,氣得要殺人。
“給我滾!”
洛九塵氣的將劍插在柱子上,怒吼道。
“真的?是喜脈?”
冷香殿的動靜傳到了明玉耳里,她手中的剪刀“啪”地掉在地上說。
婢女躬身說:“對,小姐在屋裏大發脾氣,不許任何人進去,罵了有半個時辰了。”
“觀音娘娘大慈大悲,上天有眼,沒有絕人之路,有了他,阿九就能撐下去了。”
明玉眼眶裏泛着淚花,雙手合十說。
洛九塵簡直恨死那個人了,要是他在眼前的話,定要把他咬下一口肉來,陰險狡詐之徒,哼!
這畢竟不是現實世界,生孩兒是有極大風險的,說不準都會要了命。
而一年後就是那血腥的景象,這個時候,孩子偏偏來搗亂,真是討厭至極。
她氣不過,論起雙拳照着自己的肚子就要砸。
“小姐不可!不可呀!”
樂水撲通一聲跪下說。
“你別攔着我!趁着它現在胎像不穩,我就算跳也得把它給弄下來,誰來了也沒用!”
洛九塵一把推開樂水,在屋裏開始做高抬腿、開合跳,跳得汗流浹背。
“小姐要罰就罰我,是我盼着你做娘親,偷偷用針扎破的,不管王爺的事!”
樂水撲上來,死死地抱着她的腰淚流滿面說。
“你!”
洛九塵氣極,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怒聲說:“真是好大的膽子,我不要你了,明兒我就回王府,你給我在這裏獃著!”
“小姐,你氣不過就再打我幾巴掌,打多少下都行!”
樂水哭的鼻涕橫流,抱着洛九塵的腿不放。
“死丫頭,你放開我!”
洛九塵氣的拳頭亂砸,就是不見樂水撒手。
“小姐,你要實在恨,就殺了我。”
樂水揚起臉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閉起了眼睛。
洛九塵仰起手臂猶豫着,最終還是砸在了柱子上,冷冷地說:“你我主僕情分到此為止,出去!”
此話一出,樂水跪着又往前挪了一步紅着眼眶說:“請小姐賜死我,我不走!”
冷香殿裏雞飛狗跳,明玉在前廳坐立不安,心如墜了千斤巨石,氣都喘上不來。
事情偏偏就那麼巧,洛懷遠此時被扣押天牢不得回府,真是山雨欲來。
“阿九性子執拗,這件事給她點時間。”
李嬤嬤捏着手裏的佛珠,將經書翻了頁。
“是。”
明玉微微福了一禮說:“嬤嬤回屋歇着,一切有我。”
這一夜洛九塵睡得很是不安,一會兒是戰場上急促的鼓點聲,一會兒是哥哥紅腫的眼眶,嚴風的臉隱在一團黑雲背後怎麼都看不清楚。
她試圖撥開黑雲就掉下懸崖,驚叫着坐起身,見進來的婢女是小紅。
也對,樂水被自己降為三等丫鬟,趕出了屋子。
小紅湊上前說:“小姐想吃什麼?我給你去拿。”
“你去街上給我抓一副落胎葯來,藥性最大的那種,快!”
洛九塵心緒煩亂,不耐地推開她,沉思了良久說。
這,小紅眼珠一轉滿口答應道:“小姐且躺着,奴婢這就去。”
前廳還是燈火通明,明玉看見小紅鬼鬼祟祟,聽了事情原委更是氣的渾身發抖說:“再這麼下去,孩子要不保了,我這就帶她去看!”
“小姐會受不住的,她盼了那麼久..”
樂水跪在地上,雙眼腫的如桃核一般大,流着淚說。
懷遠要是在就好了,明玉沉沉地嘆了口氣說:“熬點助眠的葯給阿九,拖過今日再說。”
清遠王府,洛九塵剛在屋裏坐定,就見青蘿緩步走了進來,說:“今日得空,我來看看你。”
救星來了,自己的荷包繡的慘不忍睹,正好請教一下她。
“文秀待你可好?他今日沒來?”
洛九塵親熱地挽住她的手臂說。
青蘿神色一怔,想到新婚那夜的景象,自己苦等到半夜不見他進屋。
到後來實在是擔心,走到二院門口就聽到嚴文秀跟他祖父在屋裏大吵。
言辭激烈,針鋒相對,嚴文秀咆哮着說:“祖父,你殺了大哥!就為了這塊東西,殺了他,啊?他是清遠王!”
屋裏噼里啪啦一頓響,還有拳腳相加聲。
他祖父怒聲喝道:“小兔崽子,你也要反我嗎?”
嚴文秀並不答話,披頭散髮地衝出來說:“青蘿,我進宮一趟,你保重。”
這一走就是多日沒有音訊,昨夜回來只叮囑自己勸洛九塵保住孩兒,等他消息。
眼瞧着洛九塵一臉喜色,只怕還蒙在鼓裏。
想到她花一般的年華就成了未亡人,令人莫名有些悲涼。
清遠王一倒,這個王府的輝煌還會有么?
“聽說你有孕在身了?胃口可有好轉?”
青蘿接過她手中的花樣子,沉思了幾秒。
洛九塵的命着實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