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親公主
日落西山,晚霞滿天。
寬敞的官道上有一道亮麗的風景線,數十里的隊伍,每個侍衛、宮女、太監臉上都露着喜悅之色,一個月的行程,終於快到雲朝都城了。
隊伍的最前方是一輛六匹馬拉着的馬車,馬車所用之木乃是黃花梨木,世界最頂級的木材。
馬車外身用翡翠裝飾,懸挂在四角的布料上綉着精緻的圖案,一針一線都是宮廷綉娘用金絲線秀出來的。
馬車兩邊站着四位低眉頷首的婢女,每個都讓人賞心悅目。
這時,馬車窗帘半掀,只見露出的手滑若凝脂、軟弱無骨。
“半夏,還要多久才能到驛站?”聲音縹緲婉轉,餘音繞梁,好一個空靈之聲。
四為婢女之一,半夏回道,“還要半個時辰,在天黑之前便能到達驛站。”
“半個時辰?今夜休息一晚,明日便能抵達雲朝都城嗎?”
“公主今晚要好好休息,明日進宮。”
“知道了。”放下窗帘,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裏隨意把玩着酒杯,面上無喜無悲,眼底卻帶着濃濃的淡然,一種對於生死、對於人生的淡然,好似一個沒有靈魂的人,任何人事物都激不起內心的波瀾。
此人正是前往雲朝和親的公主,蘇一落,年十八,在古代,這個年紀已經算是老女人了。
蘇一落本是寧國丞相的女兒,和親之事本輪不到她,奈何,雲朝之主雲九祁指明要她和親。
消失三年的蘇一落因此才回到蘇家,被封為昌平公主,前往雲朝和親。
寧國是雲朝的附屬國,每三年都會送一個公主前往,以示對雲朝的忠心。
如今這個世界分為四大洲,分別是東洲大陸、西洲大陸、南洲大陸、北洲大陸,每洲都有一個大國統領。
四大國下有很多附屬的小國,而雲朝便是東洲第一大國,寧國則是其下面的一個很小的附屬國。
雲朝國君雲九祁,在位十年,他十五歲繼位,如今二十五歲,傳言他冷若冰霜,毫無人性,喜歡戰爭,喜愛女色,亂殺奸臣百姓,妥妥是個暴君。
但蘇一落卻覺得傳言有誤,雲九祁在位期間,雲朝無內亂,雲朝官員百姓各司其職,平民百姓吃飽穿暖,從這就能看出他不是毫無人性的暴君。
到達驛站,半夏低頭彎腰,扶蘇一落下馬車。
蘇一落下車后,先在驛站門口停頓下,朝着穆將軍微微頷首,“將軍一路辛苦。”
“公主客氣,能護公主平安,是卑職的職責。”穆卓凡拱手施禮。
在出發前,他向聖上籤了軍令狀,若昌平公主掉了一根頭髮,他都要提頭去見。
穆卓凡,雲朝大將軍,是雲九祁的左膀右臂之一,此次和親,雲九祁讓穆卓凡去接蘇一落,可見雲九祁對這次和親的重視程度。
蘇一落淡淡微笑,由侍女扶着進入驛站,等着明日入宮面聖。
穆卓凡怔怔的望着蘇一落離去的背景,腦中浮現一句詩,手如柔荑,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他搖搖頭,將思想拉回來,低聲道:“難怪聖上會為她動心!”
房間內。
蘇一落沐浴過後,換上輕便簡單的白色衣裙,臉不施粉黛,唇不點而紅。
揮手示意,身邊的侍女全部退下,房間內只剩下她一人。
走到窗邊,斜靠在窗邊,右手拿着扇子,樓下都是身穿盔甲的雲衛軍,雲衛軍只聽雲九祁的命令,是雲九祁的親兵,每隔一步便有一兵把守,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進來。
六月初,天氣已經變熱,但如今她的身子經不起折騰,身體是她自己的,還是仔細點為好。
蘇一落關上窗,坐落在床邊,等着每晚都會出現的人。
片刻,屋內吹進一陣風,兩鬢的髮絲隨風而動,最終老老實實的垂在蘇一落的背後。
蘇一落順手理理頭髮,靜靜的把玩着手中的扇子,對於房內突然多出來的人,一點也不好奇,也不害怕。
那人一襲白衣,滿頭白髮,卻容顏英俊,二十五歲左右的容顏,應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無人知曉他真正的年齡,蘇一落出生時,他就是這個模樣,如今十八年過去,他還是這個樣子,一點也沒變。
“夭夭,只要你不想和親,我便帶你離開,我保證雲九祁不會找寧國的麻煩。”聲音清冷,如雪山之巔的雪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姬殤每天都會來找蘇一落,說這句話,試圖帶走她。
夭夭?
只有師父會叫這個名字,這個名字也是師父起的,師父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夭夭這個名字很適合你。
只是,三年前,師父的夭夭便已經死了。
蘇一落莞爾一笑,眸中掩飾不住的邪氣,“我來和親,已經報了父母的養育之情,寧國再無我在乎的東西,它的命運也早已與我無關。”
她起身,慢慢走到姬殤面前,抬頭望去,“尊上,如今東洲大陸只有您的帝戾山能與雲九祁的雲朝一決高下,自然不會擔心他找您的麻煩,而我只是一個弱女子,受不起帝王之怒。”
姬殤心臟刺痛,夭夭不認他這個師父。
夭夭消失三年,若不是雲九祁讓夭夭和親,他至今也找不到夭夭的下落。
蘇一落轉身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一杯酒,獨自一人酌酒,眸底又恢復一片死寂。
她受了三年蝕骨之痛,經歷了人性的險惡,承受了世人的追殺與謾罵,早已不再幻想能依靠他人而活。
她本以為胎穿為蘇一落會一直享受師父的疼愛,可以靠着父母,一輩子無憂無慮,任性妄為,可笑的是,一切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她在現代是一個孤兒,胎穿為蘇一落,以為不再是一個人生活,到最後,還是只有她一個人。
姬殤見蘇一落一直喝酒,便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喝酒,只是手剛搭上去,便摸到她不正常的脈象,面色難掩不可思議,心臟驟疼。
瞬間,氣息驟變,渾身充滿肅殺之氣,痛苦道:“是誰?”
是誰斷了夭夭的手腳筋?是誰廢了夭夭的武功?是誰在夭夭身上下了數十種毒?
蘇一落抽回手腕,不在意道:“此事與尊上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