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畫像
第062章畫像
“快活……居?”梵殷看着眼前這女子淡淡的□□,不知為何腳步會自然跟着她走,就像中了什麼術法一樣。
女子邁進快活居,回頭見跟着自己進來的身影,微微笑了下。
“婼裳,你這是……”一位年邁的婆婆迎面走來,還沒說完就瞧見了婼裳身後的身影,恍然一笑,“得嘞,我這就給你安排個香居。”
婼裳行禮,“多謝羅婆。”
“丫兒,快把香居收拾出來。”羅婆大聲喊了一聲,着實刺耳。
“這就去!”
梵殷看的雲裏霧裏,卻又覺得眼前這位婼裳姑娘,與周遭的烏煙瘴氣不太一樣。
這種不太一樣,像行走在市集上的沐子卿,人雖在,意境卻不同。
婼裳眼中瞥了眼梵殷,笑而不言,推開門抬手請梵殷進了剛收拾好的香居,再命丫兒速去奉茶。
梵殷展目四處張望了一下,手裏摸着精緻的木方,“這裏很是雅緻。”
婼裳微微一笑,“公子請。”
梵殷的視線在這香居內細細打量了一圈,最終目光落在書案之上,“這些……”
“來這裏的人雖然很多,卻沒有回頭客,所以……我喜歡把一些客人畫下來,當做紀念。”婼裳見梵殷坐在對面,把一些絹帛推過去,“公子可以看。”
“為何沒有回頭客?”
“聽羅婆說,這裏曾經是一座安靜又愜意的城鎮,是因為有陰陽閣的庇佑。如今陰陽閣都沒了,在流離失所的人眼中,這裏的人過的□□逸了。”
“……何意?”
婼裳眸光微抬,“你是問這座城?”
“嗯。”
“我也是聽羅婆說起,因為這裏靠近龍山,有陰陽閣庇佑,幾代都過着平穩安逸的日子,包括在戰亂之年。”婼裳慢條斯理的說著,等丫兒端上烹茶的工具,一邊茶藝一邊說道:“就在幾十年前,那陰陽閣一夜殲滅,按理說這裏應該不會有事才對,可是這人心就是這般複雜。”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羅婆說那時她還小,並不懂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有一群人突然進城搶奪掠殺,後來方知他們是龍山下的難民,本就流離失所的他們,陰陽閣可以說是他們最後的庇護之地,沒想到……”旁邊煮茶的水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稍稍打斷了婼裳,氣氛陷入沉靜,不過很快又被倒水聲接洽,“這茶本就是烹好后晒乾,用水沖泡就好,公子請用。”
熱氣繚繞在兩人之間,梵殷並沒有喝茶的打算,她只想知道答案。
婼裳把水壺放在一邊,端起熱氣騰騰的茶,聞了聞,並未飲,放下杯子沉聲道:“沒想到就因為這個,他們將所有的怨氣出在了這裏。”
“不可能……”梵殷抬手打斷了她,“這裏不僅有老百姓,就算沒有官府……也有……”
她想說五門堂。
“也有什麼?駐守這裏的軍隊嗎?”婼裳眉眼微垂,“公子竟這般了解?”
梵殷微微一愣,端坐道:“我只是依照常理,常理。”
“也是,是我孤落寡聞,這……確實是常理。”婼裳掩去嘴角勾起的弧度,繼續道:“但這常理解決不了一些能人異士。”
“能人異士?”
“羅婆的記憶很模糊,依稀記得有一群似人非人的黑影,將所有可以農作的男子吞噬,包括那些鬧事的難民,只留下滿城的孤兒寡母。”婼裳的聲音越說越清冷,抬眉看向眼前人,“公子可以想像這座城之後所經歷的殘暴嗎?”
梵殷眉頭緊蹙,“原來……”
“這只是羅婆說的故事罷了,公子不必當真。”婼裳淡淡一笑,彷彿將所有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就算是真的,也都是很久之前,這裏如今有人庇護,給我們這些女子一條出路,何樂而不為呢?”
“這也算出路?”
“想必公子是沒經歷過生不如死的滋味罷,活着。”婼裳重重的說了這兩個字,“人只要還活着,就是出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這話在理。”
“公子不喝茶嗎?”婼裳看了眼梵殷眼前絲毫未動的茶杯,“還是嫌我的茶藝不精?”
梵殷垂眉盯着眼前的茶,表情漸漸恢復自然,將茶杯往前推了推,再抬眉時笑容內帶着一絲狡猾,“你說了那麼多,就是想我飲下這杯茶?”
四目相對下,婼裳難掩某種的驚訝,只能用笑掩蓋過去,“公子在說甚?”
“我可以肯定,你方才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而庇佑這裏的人,應該是你罷?”梵殷指尖搭在熱氣騰騰的杯子邊沿,輕輕一碰便解凍成冰,隨後裂開一坨冰在小桌上翻滾,而凍結的茶水變成了黑色,“我果然沒猜錯。”
看見眼前這一幕,婼裳拍了拍手,並沒有絲毫的擔憂,而是一改之前的神秘,直入話題道:“看見你,我便更加相信,陰陽閣終會東山再起。”
很顯然這個人認識自己,可是梵殷卻沒有一點印象,“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婼裳噗嗤一笑,“說了你也未必認得,不過有一個人,你應該認得,冉麟。”
梵殷眨了眨眼睛,她對這個人確實有印象,特別是那隻眼睛的顏色,“你是說她……那你……”一時間,不論是時間還是思維,都陷入了混亂。
眼前女子雖然聰慧,但眉眼間的純粹與清澈,就如冉麟形容的一樣,這是本性,沒那麼容易被歲月打磨。
“她還活着,不過因為一些事,被關了起來,我奉命來此觀察陰陽閣的一舉一動,沒想到還真讓我遇見了你,梵殷。”
“你真的……認得我?”
婼裳將手邊的絹帛遞給梵殷,壓低聲音道:“你可知,這些人都是什麼人?”
“難道並非是途經這裏的人?”
“途經?這裏又不走商,怎會這般輕易的路過,這些人自然不會這麼簡單,他們都是試圖去解開龍山封印,潛入陰陽閣的貪心之人。”婼裳隨手拿出一張,“這個人……在龍山的後山處挖地三尺,只可惜……陰陽閣閣主的封印實在太厲害,他挖了三個月,只三尺……想找個地方歇息自然會來到這裏,就被我殺了。”
“殺……殺了?”
婼裳嘴角還勾着未平復的笑意,“這是我的任務,但凡接近陰陽閣的人,必殺。”
“那我……”
“你不同。”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說完,婼裳起身來到梵殷身邊坐下,壓低聲音道:“因為你救過我家小麟。”
“你家……”梵殷似乎想到了誰,恍然道:“你就是她要救的人?那你……你是不是見過閣主了?”
“確實見過,所以救命恩人的命,我怎能殺?”
梵殷疑惑的盯着那妥冰,“可是……”
“這小小的毒若你都發現不了,我倒懷疑你的身份了。”婼裳說著笑了下,“不過有一事我很奇怪,為何過了這麼多年你才下山?”
“都怪我學藝未精,一道封印都無法解除。”梵殷搓了搓手,雖說身邊這個女人並無害自己的心,但是她們畢竟都是站在陰陽閣對立面的存在,所以有些話她不能說。
“這還叫學藝未精?”婼裳看着小桌上還未融化的冰坨,“你可知這些年,有多少人出現過龍山,他們有的人身懷絕技,有的人早已練得長生,可是都不能動這封印分毫,就拿你方才指點成冰,這世間就沒多少人可以做到。”
梵殷搓了搓自己的指尖,“會嗎?”
“真如小麟所說,你心慈善良,總把世間的人當做好人,包括她這個騙了你的人,都想着救她。”婼裳起身坐回到對面,笑道:“所以我怎會騙你呢?”
“那你可否能告訴我,閣主的下落?”
“這個你可難到我了。”婼裳見梵殷表情沮喪,也心有不忍,“她畢竟是陰陽閣的閣主,我怎會掌握她的去向?是她來找的我,不過我見她神色匆匆,似乎有事在身。”
梵殷似乎心裏有數的點了點頭。
“不過就算我告訴你地方,現下也已經過了幾十年,你去了那裏也是人去樓空。”婼裳說完,拿出絹帛笑道:“不如用另外一種方式幫你?算還了,你們的恩情。”
“幫我?”
“畫在這絹帛上的人,都是死人……”
“既是死人,如何能幫的了我?”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是我們這裏的規矩。”婼裳抿了下唇,有些難為情道:“這個決定有幾分風險,也不一定有用,所以……”
“你先說。”
“目前看來,至少你是小心謹慎的人,才敢一式。”婼裳壓低聲音,“我把你的畫像畫進來,然後告知屍體消失,定會有人滿世間的找你。”
梵殷眨了下眼睛,還是沒聽懂,“找我?”
“我方才說過,這裏的人都是有心窺視陰陽閣的存在,你若有能力脫離我這裏,就很可能攜帶陰陽閣之物,例如……陰陽神賦。”婼裳話已至此,並未再言是因為這個決定着實冒險,但內心更有另外一份期待,那便是她應下這個決定,好讓自己真正見識陰陽閣的實力,或許她與冉麟還有別的出路。
沉靜瞬間被打破,梵殷爽快道:“畫罷,至少不似我一個人找的那麼辛苦,若閣主在外,說不定可以看見我的畫像。”
“若是她看不見呢?或者就算看見……也無動於衷呢?”
“頂多,會有些生氣,但不會氣很久。”梵殷抿了抿唇角,笑道:“有勞,畫罷。”
婼裳細細打量着眼前模樣清秀的女子,心裏已有疑惑的答案,“可否幫我一事。”
“請說。”
“你詐死的消息我會晚幾日發現,在這之前可否去趙國邯鄲,幫我把這個東西給一位名為玄機的男子。”婼裳從身上拿出一塊兒白玉,遞給梵殷,“有勞。”
梵殷接過白玉,疑惑道:“我要如何找呢?”
“天玄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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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不會沒有人不去窺探陰陽閣。
所以梵殷從出山就被人盯上了。
不過好在,當年的善因,種了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