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三算無果
第003章三算無果
陰陽閣主殿,相比之前的盛況,現下顯得十分冷清。
是因為上一任閣主就停止了朝拜之儀,對外封山。前來朝拜的百姓,只能在龍山下的四神廟進行香火供奉。
四神廟分為青龍廟、白虎廟、朱雀廟跟玄武廟。
以往香火鼎盛的朝拜大殿,如今就變成了議事殿,殿內莊嚴肅穆。
沐子卿依舊一身月白色玄鳥衫裙,甩袖端坐在主位上,放眼望去碩大的議事殿只有天康一人,還有殿外灑進來的斜陽。
“閣主,”天康俯首道:“玄鶴觀與前一算先生有關。”
沐子卿聽見這話,目光淡淡,“子鞅?”
“正是此人。”
“在我看見魍魎時就猜到了,我以為他已經死了。”沐子卿左手搓了搓右手,冷笑道:“沒想到,他竟還活着,不僅沒聽我的召喚回來,還自立了門戶,叫什麼?”
“回閣主,玄鶴觀。”
“玄鶴……”沐子卿起身來到天康面前,壓低聲音,“你可知,這名字有何含義?”
“閣主一直都喜歡玄鳥的圖案,而他卻用玄鶴起名,怕是想跟陰陽閣一較高下。”天康直言道。
“一,較,高,下?”沐子卿單手背在身後,走過天康,望着殿外的風景,“玄鶴觀現在何處?”
天康聽見這個,慚愧道:“屬下無能,就算與安輕跟杜么三人聯手,也無法算出玄鶴觀所在何處。”
“正常,子鞅身為前一算先生,又熟悉陰陽閣做事的方法,自然有避開我們的能力,才有膽子自立門戶。”沐子卿雖是這麼說,眼裏的殺意卻早已流露,“天康,玄鶴觀的事我自會處理,但你是否早已算出,我陰陽閣氣數已盡?”
“這……”天康雖然看不見,但卻能感受到閣主周身散發的殺氣,拄着手杖,挪動腳步轉過身,沉聲道:“閣主……”
“不必驚慌,我早已心知肚明。”沐子卿望着殿外的夕陽,淡淡一笑,“從陰陽閣初建,初代一算先生殤文就曾說過,陰陽止於子,若是沐丑虛為始的話,自然要止於我沐子卿。”
一算先生天康深知自家閣主能力通天,俯身跪地道:“……閣……主!”
“別擔心,對於已知之事,我定不會遷怒與你,更何況天命如此,你我又能如何?”沐子卿慢慢走向殿門外,望着垂暮的夕陽,“我只想知一事,你要如實答我。”
……
……
……
陰陽閣的五門堂,分為東南西北中,五堂。他們不僅負責收集民間情報,就連打探消息的能力,也是世間少有。
所以身處戰亂年間的陰陽閣,還有一項收益頗豐的任務,就是幫各國王族打探鄰國的消息。不過在近日,他們收到了來自三青算的飛鴿傳書,就是讓他們暗自打聽玄鶴觀的消息,任何線索都不許放過。
接下來的一個月,飛往陰陽閣的信鴿格外的多。
剛大病初癒的梵殷,獨自在庭院裏雙手拄着下巴發獃,時常會看見從天飛過的白鴿,有些好奇的從石凳上下來,決定跑去找凌冬哥哥。
打聽之下才知道,凌冬就在飼養信鴿的院子裏。
“凌冬哥哥。”梵殷一路小跑過去,沒想到在這裏她不僅看見凌冬,還有四邪司其餘的三人。
“小阿殷,怎麼了?”凌冬把白鴿腳底捆着的竹筒放在宿梧的手上,回身笑道:“是不是一個人無聊了?”
“這幾日你們都很少來找我玩,還有這些白鴿每天都飛來飛去的,是很無聊。”最重要的是,梵殷已經有大半個月沒看見閣主了。
“這幾年我們陰陽閣剛剛恢復元氣,自然會越來越忙了。”
沒等梵殷反應,就被筠笙抱了起來,“你們先整理着,我先去把阿殷送回去,這孩子穿的太少了。”
凌冬起身笑道:“行,你的那份我來負責。”
梵殷自然是不想回去,難得看見有這麼多可愛的鴿子,但是在筠笙懷裏,她根本沒有力氣反抗,嘟着嘴巴道:“不想回去。”
“阿殷乖,晚些我們再陪你玩好嗎?”筠笙說著同時加快了回去的速度。
轉眼間梵殷就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間,仰頭看着筠笙,“當真嗎?”
筠笙實在不忍心看梵殷這副樣子,從柜子裏拿出溫暖的氅衣披在她身上,才道:“阿殷,如果你真的想了解我們在做什麼,或者想參與進來,現在的你可不行哦。”
“哪裏不行?”
“現在的你,哪裏都不行。”筠笙看着她,溫柔的笑道:“那日我們外出時,不是跟你說了四邪司、三青算嗎?好好在這院子裏想一想,你最想做什麼,然後自己去跟閣主說。”
“說了就能跟你們一起了嗎?”梵殷聽見這話,笑得眼睛發亮,“那我好好想想。”
面對如此可愛的笑臉,筠笙淺淺一笑,轉身離開。
……
傍晚時分,凌冬抱着五門堂收集的近兩日情報送到三青算,別說梵殷好奇了,就連身為四邪司的他,也開始對玄鶴觀好奇了起來。
開門拿消息的人是三算先生,杜么。
“三算先生,這是這兩日的情報。”凌冬說著雙手捧起木匣,遞交過去。
杜么接過木匣掂了掂分量,斂眉問:“還是這麼多?”
“與半月前相比,確實消息不減。”凌冬實話實說,“按理說,以五門堂收集消息的能力,只會越來越少……”
“交給我罷,其餘的一算先生自然會跟閣主交代。”杜么應完直接關上了三青算的大門。
凌冬端了端肩膀後退幾步,看着三青算莊嚴的大門,他真的很好奇,三青算內到底是個什麼樣子,而他去過的地方,就只有水牢。可是在陰陽閣最忌諱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奇心。
……
杜么捧着木匣回到三青算主院,院內種滿紅色的花,就連樹上的葉子也是妖艷的紅色。
走過茶廳,穿過後院的水塘,來到了三青算的書房,古老的木門發出刺耳的聲音,裏面滿是香火氣,杜么把五門堂調查的內容放在一算先生跟二算先生面前,開始一一檢閱,看着內容眉頭緊鎖。
就連這麼細微的變化,都瞞不過天康。
“怎麼?不妥么?”
二算先生安輕,是一位身材婀娜的女子,不管天氣有多冷,她都只穿着紅色的交領單襦裙,光是看着那一匣子的飛鴿傳書,就懶懶的伸了個懶腰,從腰間拿出青銅打造的長笛狀物件,在前端拇指大的方口處塞進晒乾的草藥和銀丹草,靠近燭火輕輕一吸,輕吐清涼的雲霧醒神道:“難為杜么了,這玄鶴觀就好像突然冒出來的影子一樣,竟有這麼多消息,而我們卻從未聽說過。”
“不是從未,而是有意避開我們陰陽閣。”天康並不喜這種味道,更不知這銅袋有何好處,搖了搖頭,“先看看有何與往日不同之處,我今日再卜一卦。”
二人異口同聲,“諾。”
……
今晚的月色隔着一層迷霧,格外撩人。
沐子卿一身月白長衫,前往三青算查看結果。當她隻身走過那片滿是紅色的院子時,顯得異常妖異。得知結果之後的她,不但沒有驚訝,反而覺得有趣。
“閣主,這玄鶴觀目前行蹤縹緲,子鞅恐怕不在其中,我們若根據這線報去找,豈非落入他的股掌中?”
“杜么說的在理。”安輕接過話,面色依舊慵懶,“依我所見,不如靜觀其變,這些消息才會被一一攻破。”
“你怎麼看?”沐子卿看向一言不發的天康。
天康雖然雙眼失明,但是他的心不瞎,這四個字看似像是詢問,實則卻包含另外的深意。
如果說伴君如伴虎,那麼眼前的沐子卿其實更是比君王更高的存在,亦是更兇猛的虎。
她要的答案,不是現在的結果,而是想法。
“這些時日,幾乎每日我都會卜一卦天算,安輕卜地算,杜么卜陰算,卦象結果均是不同的方向。但五堂門又能不斷的收集到玄鶴觀的細節,我想子鞅的目的就是用玄鶴觀遮擋我們的視線,暫時離開了玄鶴觀。”
聽見天康這番話,其餘兩位先生均認可。
“暫時離開?”沐子卿安靜的站在原地,“你們三人的能力,我自是清楚,這天下沒有你們算不出的結果,但是子鞅熟悉我們推算的路數,怕是將你們的能力也算計在內,也未可知。”
“如此……”
“既然是暫時,多半是在等待時機,五門堂的消息還是定期收集,你們也可繼續一日一算,先讓他得意一時,若比耐性,我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有耐心。”
天康看着閣主離開的背影,抬手擦了下冷汗,畢竟閣主的心思太過難猜。
踩着月色回房的沐子卿,途經梵殷的院子,察覺那小東西這麼晚了也不回房休息。
“還不去睡?”
好幾天沒看見閣主的梵殷,立即來了精神,快速從石凳上下去跑到沐子卿面前,“閣主,晚上好。”
“嗯,怎麼還不睡?”
“在想一個問題。”
“哦?”沐子卿俯身與其平視道:“是什麼問題,讓你沒了睡意?”
“我想留在閣主身邊,但現在不管是三青算,還是四邪司的人都滿了,就在想……我要怎麼樣才能留在閣主身邊呢?”梵殷因為這件事苦惱了一整天。
“留在我身邊?”沐子卿感受到夜風的微涼,先牽着梵殷回到房間裏,點上油燈,問道:“難道你現在不在我身邊嗎?”
“沒事做的時候,還能看見你們,可是一旦有事情做,這裏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好無聊。”梵殷拉着沐子卿也坐下來,認真道:“我想像宿梧哥哥他們那樣,不管閣主走到哪裏都會帶着的人。”
沐子卿目光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兒,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一旦成為陰陽閣編製中的一員,面臨的結果就跟禁地里的那些人一般,終有一日,將永遠的封印在這山脈中。
但子鞅對陰陽閣的了解,或許這丫頭卻有被用上的那一日也未可知。
“那要吃很多苦,更沒時間玩耍,你也願意?”
“我願意。”梵殷沒有絲毫的猶豫。
“好罷。”沐子卿牽起梵殷的小手,轉身道:“跟我來,從今晚開始,就讓井青教你最最基本的功夫。”
“現在就開始?”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