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上藥
第052章上藥
泥城。
這座城的醫館並不多,只有三家,其中一家距離沐子卿所住的位置最近。所以醫館剛開門,就看見她們兩人一身狼狽的站在眼前,在大夫眼中這兩個人沐子卿的氣色更差。
“這位公子,我先……”
“無妨,你先看她。”沐子卿表情淡淡看着身邊的梵殷,將手腕遞給大夫,冷聲道:“將傷口縫合,切忌要快要穩。”她並沒有收斂自己周身的氣場,眼角甚至還滲着幾分殺意。
兩鬢霜白的老人家,雖說身為醫者早已看慣了生死,卻也承受不住沐子卿周遭散發的氣場。
一雙蒼老的手瑟瑟發抖的接過梵殷的手腕,解開布條看着刀割的口子,“傷的很深,不過卻沒傷及筋骨,縫合之後莫要沾水。”大夫一邊說著一邊做簡單的清理。
梵殷光是看見要幫自己縫合的勾線,要穿過自己的皮肉,就已然嚇的冒出了冷汗。沒想到剛要下針就聽見梵殷偏過頭“嗯”了一聲,她是害怕的發出了聲音。
甚至不知為何,自己會怕這些。
沐子卿一雙淡淡的眸子,自然將這些統統算在了大夫身上,警告的盯着他,吐出了冰冷的三個字,“輕一點。”
大夫光是聽見沐子卿的聲音,就手抖了一下,勾線尖刺進了梵殷的傷口,再次流出了血。
“就這點能耐還敢說自己是大夫?”沐子卿一手擒住了大夫的手腕,用力攥着,“若不好好縫針,信不信我在你的手腕上開幾條口子當練習?”
“我我我我我……”大夫嚇的幾乎喪失了語言能力,但還是慌手慌腳的幫梵殷先止住了血。
“公子,我不疼。就是看着針穿過我的皮肉有點害怕,你幫我擋住眼睛可好?”梵殷強打着精神看向沐子卿,見閣主平復下來后,再看向面前的大夫,“你慢慢來,我沒事的。”
沐子卿有些不耐煩的看着這丫頭,走過去用手擋住了梵殷的雙眸,錯開目光等待大夫幫她縫合傷口。
過程在有些人眼裏很短暫,但對於梵殷跟大夫心中,漫長的就如一日之久。
縫合好的傷口,塗上清涼的草藥后,被大夫一層層包裹好,起身道:“這位小公子氣血甚虛,我會在服用的湯藥中加些補血益氣的藥材,服用數日即可。”
“有勞。”
大夫說完又看向沐子卿,“這位公子。”
“你無需管我,去開藥罷。”沐子卿指着療傷的葯,提醒道:“這葯多開一份我要帶走。”
等大夫離開之後,梵殷抬眉看着身邊表情清冷的閣主,不知為何,竟與平時的肅嚴有幾分不同。
“我臉上有東西?”沐子卿心情不佳,語氣低沉,“為何用這種眼神看我。”
“公子真的不需要看看嗎?”
“我說了,不需要。”
這一刻,哪怕眼前的沐子卿這麼不耐煩,但在梵殷眼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心裏莫名的喜悅,無法言喻的開心,未等她言語,就被開好藥方的大夫打斷了。
沐子卿拿着大夫開好的幾服藥,與梵殷一前一後離開醫館,正巧與一個人擦肩而過,這個人梵殷認得,正是那日為自己指路的女子。
兩個人目光一晃而過,並未停留。
女子邁進醫館之後,察覺大夫氣色稍顯不安時,轉身望着遠處離開兩個背影,目光微眯。
“是冉公子。”大夫瞧有貴客過來,走過去禮貌道:“古達還沒回來,枯腥草還需要再等……再等幾日。”
“沙漠入口風沙四起,恐怕被困住了,明日我要離開一下,若碰見我會直接帶走,若沒碰見下個月我再來拿。”冉公子說完察覺大夫氣色不太好,“你沒事罷?”
“沒事沒事。”大夫笑着應付道:“這樣也好,若公子與古達沒碰見,我自會幫你看好枯腥草。”
“那便有勞了。”
大夫站在門口等冉公子走遠了,才將醫館的大門關上,抬手拭去額頭上的虛汗,輕嘆一聲,面上露出的擔憂。
這聲音雖輕,卻還是被人聽見了。
一位年輕女子雙手端着藥材從後面走過來,看着自己爹爹這般后怕,放下藥材湊過去問:“怎了?”
“是米搭呀。”大夫走到葯櫃前,拿了些醒神的藥材放在一起準備一會兒煮飲,輕嘆道:“這古達離開有三個月了,至今還沒有消息,冉公子可能等不及了。”
“剛剛離開的是冉麟?”女子確認完,又覺得哪裏不對,改口道:“冉公子不是說要下個月才到么,為何提前了?”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古達幾日前就應該回來了,不會出了什麼事罷?”
越想越覺得擔憂。
“爹爹別擔心,古達是泥城數一數二的高手,哪裏有他對付不了的事?”米搭耐心安撫道:“這沙漠天氣多變,估計是被天氣給耽擱了。”
“但願如此罷。”
……
離開的梵殷與沐子卿並未直接回落住的小院兒,而是去了客棧開了一間上等的客房。
沐子卿讓店小二先去打水沐浴,再吩咐人去買兩套衣衫,順便將葯烹煮好。
一番準備后,沐子卿回看梵殷,“你先去洗,切忌手不要碰到水。”
“還是閣主先罷。”
“我說了,你先。”沐子卿端坐在窗邊,哪怕滿身的狼狽,也無法掩蓋她的氣質。
身體泡進浴桶內時的感覺,就像重生了一般,梵殷在沐浴的過程中一直小心自己的手腕,卻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奇怪。畢竟自己渡了多少血給閣主,心裏十分清楚,疑惑的是自己目前的氣血為何恢復的這麼快?
沐浴完,梵殷換上全新的服飾,繞過屏風看着窗前閉目養神的身影,被窗子遮擋的日光淡淡的灑在沐子卿精緻的臉上,讓人看的出神。
“去通知店小二換水。”沐子卿並未睜眼,提醒道。
梵殷趕忙收回目光“哦”了一聲,就去找店小二,吩咐換水。
在沐子卿沐浴期間,梵殷乖巧的坐在外面的軟榻上,喝着難喝的苦藥,剛放下藥盞就聽見屏風內的聲音。
“拿着小桌上的葯過來一下。”
梵殷聽話的下地拿葯,剛繞過屏風隨之一愣,因為沐子卿只穿了裏衣,右肩上的交領處半掩着,精美的鎖骨若隱若現,“閣……閣主……”
沐子卿烏黑的頭髮披在身後,看着定在原地的梵殷,招了下手,道:“過來,幫我上藥。”
梵殷想到閣主的傷勢三步並一步的走過去,她先將藥瓶放在一旁,抬手慢慢撥開沐子卿的裏衣,不解道:“閣主為何不在醫館內上藥呢?”
沐子卿清淡的眸光微抬,“難道你想讓他看完我之後就身首異處嗎?”
梵殷聽見這話手上的動作一停,眨了眨眼睛,“那閣主……我……”
“你無妨,上藥罷,再幫我包紮好。”
梵殷抿着唇先將沐子卿右肩完全露出來,白潔的肌膚與精緻的鎖骨,看的她眼熱,不過當她看見細長的刀口時,滿是心疼。
於是梵殷這雙手,輕不得重不得的幫閣主包紮着,深怕一不小心觸碰到傷口。
沐子卿穿上外衫回看身邊的身影,不解的笑了下,“幫我包紮傷口這麼緊張嗎?我又不會怪罪於你。”
梵殷抬手拭汗,“以後這種事還是別讓我來了,我多怕一不小心再讓閣主二次受傷。”
“若在平時,我根本無需這些,無奈我目前的身子還未完全恢復。”沐子卿說著同時坐在一旁,示意道:“幫我束髮。”
梵殷走到沐子卿身後,將這頭柔順的烏髮捧在手心,如果不是幫閣主束髮,她都不曉得自己還會這些。
兩個人在客棧用過晚飯後,便退房離開了。
當梵殷再度回到這個才住了幾日的別院時,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畢竟她們才經歷一場生死,能再度回來更像是命運的指引。
“回來真好,活着真好。”
連續兩個真好,聽的讓人多少有些感慨,沐子卿撩衣端坐在庭院內,笑道:“看來你是想家了。”
“想家是必然的,不過有閣主在,與我而言哪裏都是家。”梵殷說著同時先去小廚房端來了一個碳爐,上面掛着裝滿水的壺,詢問道:“閣主,接下來我們的行動是不是更加要小心謹慎了?”
沐子卿仰頭望着夜空掛着的繁星,有一種自己被命運玩弄於股掌的感覺。
難道陰陽止於子,真的不遠了嗎?
這一件一件事情的發生,再看現下的自己,若有人此時來犯陰陽閣,豈非毫無還手的餘地?
想到這裏的沐子卿,已然有了決定,“雖然逃過一劫,但這次來這裏的任務,恐怕無法完成了。”
“我們要回去嗎?”
沐子卿抬手在碳爐上烤了烤火,臉上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毫無起伏,讓人看不透,“明日我們就啟程回去。”
“明日?”
沐子卿“嗯”了一聲,好奇的反問道:“怎麼,不捨得嗎?因為醫館外遇見的那個人?”
“咦?”梵殷驚訝的看向沐子卿,“閣主怎知……”
“是眼神,她看你的時候目光多停留了一下,顯然你們是認識的,又一晃而過毫無交流。”沐子卿看着獃頭獃腦的梵殷,隨之一笑,“可能她是不想讓醫館裏的人知道,你們是認識的罷。”
梵殷佩服的點點頭,將如何認識她的過程告訴了沐子卿。
“你真的信她是在這裏遊山玩水嗎?”沐子卿靜靜地承受着梵殷的注視,隨着時間的流逝,水開的翻滾聲打破了寂靜,她搓了搓手指,唇角的線條輕微上揚,提醒道:“難道你沒發現,她步伐輕盈,氣息渾厚,此人並不簡單。”
燒開的水冒着水蒸氣,遮住了梵殷的視線,佩服道:“閣主只是一眼,就……就看出了這麼多嗎?”
“有的時候,看一眼就夠了。”
梵殷呆了呆,還沒有來得及回應,沐子卿已經起身離開,不過閣主回的並不是自己的房間,輕喚道:“閣主……”
沐子卿站在門外,側目道:“你目前服藥不能飲酒,入夜後太冷,我擔心你傷口複發,所以今晚你我同塌而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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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你也是看了閣主身子的人……
咦,怎麼畫風不對!?
莫不是,玲瓏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