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值嗎?
第030章值嗎?
“閣主!”
梵殷本能的抬手捂住沐子卿的傷口,才發現自己的兩隻手,根本不知要捂她哪個傷口。
沐子卿斂着眉頭,察覺朝她們攻擊過來的樹藤,抱着梵殷連續後退到角落裏,躲到通天柱傾倒的背後,冷聲道:“你若想我傷的更重,就用力壓在我的傷口上!”
本就手忙腳亂的梵殷馬上鬆開了手,看着滿手的鮮紅,兩行淚直接落下,她沒想到自己的衝動會讓沐子卿受傷。
“別哭了,你很勇敢。”沐子卿整個身子無力靠在角落裏,通天柱上的長明火灑落在地,樹藤怕火暫時退到了後面未敢進攻,不過樹藤彷彿有了靈性,它們疊在一起,將二人包圍在角落中。
梵殷根本沒有聽見沐子卿的誇獎,只是一味的自責。
沐子卿觀察完周遭的情況,發現梵殷哭的越發厲害了,“還哭?”
“可是閣主是因為我受的傷……”
“這點傷不算什麼,我們要想想該如何離開。”沐子卿垂眉看着此時的自己,確實很像傷的極重,只不過身上的傷口多半已經癒合,可是眼前的路被堵死,着實看不清外面的情況,貿然離開恐會傷了梵殷。想到這裏的沐子卿眉心微蹙,回看梵殷疑惑道:“為何你可以輕鬆的接近偃師?”
梵殷對此也無法解釋,搖搖頭,“我也不曉得,感覺那些樹根本就看不見我。”
“哦?”沐子卿思考片刻后,有了答案,“也是,聖樹生長於蓬萊,由蓬萊仙子栽種,恐怕這座孤島就是從蓬萊山隕落的仙石。而人與仙子最為相像,所以它們才會親近於人。”
這話梵殷聽不懂了,“那為何它們會攻擊閣主你們呢?”
“它當然要攻擊我了,至於安輕與赤緋……”沐子卿垂下眼眸,“怕是因為吃了長生丸的緣故。”
由於外面發生響動,後面的話梵殷並沒有聽清,本想開口詢問就見沐子卿將那木匣遞給自己。
“閣主?”
“我去引開這些樹藤,你將這個交給赤緋,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裏了。”沐子卿說完,察覺梵殷並沒有接過木匣,輕喚道:“梵殷?”
“我去引開罷!”梵殷認真的說道,她寧可受傷的是自己也不願見閣主冒險。
“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這是任務。”沐子卿直接把木匣遞給梵殷,“交給赤緋,聽明白了嗎?”
梵殷緊抿着唇,用力點頭,“明白。”
沐子卿忽然眉心微蹙,是腹部的傷口似乎並沒有完全癒合,可現在時間最為寶貴,她用力將石柱推開了一個縫隙,回看梵殷,“我先出去,你找準時機離開。”
“閣主,您小心些。”
“放心,我死不了。”沐子卿說完閃身離開,就如預期一樣,那樹藤如蜜蜂看見花粉一般,朝着沐子卿出現的位置襲擊,堵在外面的樹藤移開,給梵殷預留了足夠的空間。
梵殷抱着木匣一路閃躲,在對面石柱傾倒的地方,看見了赤緋與安輕,才發現這座好看的主殿,已經被樹藤弄的破陋不堪。
顯然赤緋也受了傷。
“阿殷!”安輕閃身過去將梵殷快速拉過來,左右看了看,“閣主呢?”
梵殷指着最遠處,樹藤最密集的地方,“閣主引開了那些樹藤,讓我把這個給赤緋。”
當赤緋看見梵殷手中的木匣時,黝黑的眸子染上了一抹暗紅色,“有勞。”
梵殷驚訝的看着赤緋變色的瞳孔,完全忽視了手中的木匣已經漂浮在赤緋手中,只見她割破了自己的指血,在木匣上畫了一道符,就原地消失閃身來到了大殿正中當著偃師的面,嘴唇微勾,這笑容異常妖媚。
“謝謝你將我的眾生匣保護的這麼好!”
聞聲的傀儡慢慢的抬起頭,交錯的樹藤全部朝着赤緋刺了過去,卻沒想到整個主殿到處都是赤緋的身影,大概有幾十個赤緋。
她們分別攻擊偃師與偃師身後的聖樹。
梵殷看的眼花繚亂,就像日頭下看煙火,看不清赤緋到底在哪裏,又能看的見她就在那裏,幾番來回主殿內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墓室內晃動的厲害,就連水晶石都脫落倒地發生響動。
烏煙瘴氣的主墓室,發出了凄冷的聲音,“你,們,以,為,如,此,就,可,輕,易,離,開,嗎……被,聖,樹,所,傷,之,人,都,會,受,到,我,的,詛,咒,不,是,生,死,離,別,就,是,了,此,殘,生……”
“詛咒?”赤緋才不信什麼詛咒,抬手用力一擰,直接將偃師的身體捏碎,“不過是你死前的恐嚇罷了!”
“小緋!”安輕走過去扶住她,看清了躺在血泊中零七八落的偃師,斂起了眉心,“你沒事罷?”
“我沒事,就是太久不用眾生匣,有些吃不消。”赤緋說著留意到梵殷一路朝着遠處奔走,“對了,閣主……”
因為偃師已死的緣故,這些樹藤變也枯死在地。梵殷擔心什麼詛咒,不管不顧的朝着樹藤堆積的地方走去,她只想快點爬過去找閣主。
可是那裏根本沒有閣主的身影,看着厚重堆積如山的樹藤,梵殷忽然紅了眼睛,“閣主……閣主……”
“你在這作甚?”沐子卿手握竹簡從偃師背後的枯樹中走出來,看着爬在樹藤上狼狽的梵殷,無奈道:“不疼嗎?”
梵殷回看平安無事的沐子卿,轉身直接奔到沐子卿的懷裏將其抱住,“閣主,我以為你被壓在了下面,擔心死我了。”
沐子卿斂着眉頭,她沒想到這樹藤的荊棘刺這麼難恢復,這下好了,被梵殷一撞,傷口又開了。好在衣衫髒的厲害,也看不出是新傷舊傷,忍着疼扶起這個整日瞎操心的孩子,對着安輕她們淡道:“走罷,這裏不宜久留。”
“閣主。”赤緋手握眾生匣,“你們先離開,這裏遺留着眾生匣的氣息,我必須將其全部收回,不然……”
“我明白,安輕你陪着赤緋,我們在外面等你們。”沐子卿說著察覺自己腹上的傷口越來越疼,表情嚴肅的看向梵殷,“我們走。”
安輕看着快速離開的沐子卿,不解道:“我感覺閣主受傷了。”
“這是聖樹,對人是沒有害的,所以我才不信什麼詛咒。何況我只聽聞聖樹是長生樹的死敵,這是樹與樹之間的較量與我們何干呢?”赤緋手握眾生匣,在四周查看,察覺牆壁裂開的痕迹,“阿輕,還是先幫我找其魂魄,這裏不宜久留。”
安輕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我先開陰陽眼,幫你一起找。”
“嗯。”
……
離開古墓的兩個人,剛走到林子裏梵殷突然察覺身體偏重,用力扶住了她,“閣主!”才發現沐子卿的臉色極差。
“我沒事。”沐子卿沒想到這棵枯萎的聖樹還有此威力,當真是小看了它,深吸一口氣,“只是……有點累,讓我休息一下。”
梵殷扶着沐子卿坐在地上,依在一棵樹下,才察覺沐子卿腹部的長衫早已被血滲透,想用手去捂住,察覺自己的手也被那樹藤割破了,又怕弄疼了她,猶豫間梵殷決定先檢查傷口。
用氣息調整氣息的沐子卿察覺有人在解自己的衣衫,抬手握住梵殷的手,“你要作甚?”
“先生說過,傷口不馬上處理的話,會更危險……”梵殷察覺出沐子卿的氣息越來越弱,恐怕這裏傷的不輕,用力將衣衫一扯,看清了在沐子卿起伏的小腹上那圓形傷口,那裏不停的在往外滲着血,“閣……閣主!”
沐子卿的頭微微揚起,本想告訴她別擔心,她是不會死的,只是會暫時的失去力氣罷了,無奈這樣簡單的話還沒說出來,就昏沉了。
梵殷見閣主沒有反應,整個人都嚇傻了,而這樣的沐子卿讓她想起了同樣的畫面,她也是滿身傷痕的倚在水池旁的石頭旁,奄奄一息。
無奈這段記憶之後梵殷怎麼都想不起來,只是依稀記得在那裏與閣主初見。
——“你以為我是將死之人?”
——“你身上很多傷,疼嗎?”
——“我說不疼,你可信?”
——“娘親說,不能騙人。”
——“那你想不想救我?”
——“想。”
——“把你的手腕給我可好。”
這些對話突然晃過梵殷的腦海中,抬起右手那抹淡淡的傷痕,眉目閃爍着不可思議的光,難道這是那時留下的嗎?
有了答案的梵殷從身上拿出短刃,絲毫沒有猶豫的割破了手腕,將其抵在了沐子卿的唇上,隨後斂起了眉心,慢慢沒了知覺。
當沐子卿恢復意識時,日頭已經轉了一圈。腹部的傷口已經癒合,唇齒遺留的腥香是熟悉的味道,垂眉看着昏倒在自己懷裏的少女,先是愣住抬手抵在鼻息無奈嘆道:“你真是個傻姑娘,就不怕我吸干你的血?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怕過?”
托起她的手腕,拇指輕輕抹過傷口,順勢捧着這張沒有血色的臉頰,細細打量着,越看沐子卿目光越露出疑惑。
很多人都是因為懼怕閣主之威,不敢背叛,那麼眼前的這個孩子呢?
自己兩次在她面前虛弱昏厥,若換做以往,換做在他人面前,沐子卿只怕這條命算是交代了,可是她卻為了救自己,險些搭上自己的命。
值嗎?
這樣的話沐子卿很想問一問她,救一個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命值嗎?
可是這樣的話,無論如何她都無法開口去問。
沐子卿將梵殷橫抱在懷,輕嘆道:“不想欠你欠的太多,是因為我這條命並非是我的,我活着的每一日,所做的每一事,都是為了救一個人。我怕欠你太多,而我最終卻無力償還,這種感覺很不好,你懂嗎?”
昏沉的梵殷根本沒有回應,這種沉靜感迫使沐子卿忽然一笑,“罷了,反正你終有一日會要離開陰陽閣,到那時……我放你走便是,從此你我互不相欠。”
……
沐子卿抱着梵殷回到船上,沒等衛元修開口,冷聲道:“有勞你現在外面候着,等我叫你,再回到船上。”
衛元修雖說擔心,更不知這兩日在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三青算的先生跟那另外一個孩子呢?這些問題,都來不及問,只“哦”了一聲,跑到船艙外面。
換掉血衣的沐子卿運功將梵殷血氣打通,服下補血丸讓她在船艙內休息,才來到外面,問道:“來此是順風,回去是逆風,可想好如何離開?”
“來時已經想好了。”
“嗯。”沐子卿眉目淡淡,回看從山上下來的赤緋與安輕,對着衛元修道:“啟程罷。”
回到船艙內的安輕看着睡着的梵殷,微微笑道:“八成這孩子是累了。”
“別說是她了,我也有幾分疲憊。”
沐子卿安靜的端坐在旁,閉目養神。
回去的時辰遠比來時要快,只用了兩日。不過船隻停泊在距離夜城有些距離的地方。
安輕以為閣主來此就是為了那一冊殘卷與眾生匣,沒想到上岸之後閣主抱起依舊昏迷梵殷,回看安輕與赤緋,“回陰陽閣。”
“閣主?”安輕不解的詢問時,目光落向梵殷,“莫不是阿殷她……並非是因為過於疲勞?”
“她受了傷需要靜養,至於歷練之事,就在龍山進行罷。”
安輕總感覺梵殷傷的蹊蹺,不過卻沒有多問,俯首道:“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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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包含了很多內容,細細的品,前因後果通通都有。
而沐子卿對梵殷的不同,我也揭露了一部分。
……
這幾天我要休息。
過了元旦之後回來。
一年先休息,才能更努力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