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愛秦沐暮
夜深了,車窗外的流光溢彩勾不起他一點的喜悅,一路上他都陰沉着臉,彷彿誰觸碰了他心裏的禁區。
“司機,去酒店。”
程芷愛皺了皺眉,她很想問他去酒店幹什麼,但她不能說話,更不能現在去觸及他如火山般的情緒。
五星級大酒店
他不由分說地拉着她走進酒店,及其熟練地帶着她徑直上了五樓。
電梯間
他說:“程芷愛,做我的女人吧!”他說得很隨意,卻又像是飽含了真情,讓人無法抗拒。
她拉過他的手心寫下:為什麼?
他沉思了片刻,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還帶着毫不掩飾的憂傷:“因為,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
他的聲音浸滿了哀傷,他的狂傲不羈此刻已不復存在:“……秦、沐、暮……”每一個字他都咬得很用力,彷彿傾注了他所有的沉重。、
“……”她張了張嘴,掩住眼角流露出的憂傷。
秦沐暮。他說,因為她讓他想起了秦沐暮。
伊堂煌,你在意秦沐暮?
伊堂煌,你這個花心大少在意那個拋棄了你的秦沐暮?、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應該討厭那個害伊堂家丟臉的秦沐暮!他應該是花心的,他不應該擁有這麼哀怨的表情!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心居然會感到有微微的刺痛?
他的目光陡然尖銳起來,他握住她的雙肩,暴怒道:“你也討厭我是嗎?!”他是天之驕子,他有着耀眼的光環,他有很多想要嫁給他的女人,為什麼卻還是有人想要拋棄他?秦沐暮,那是他心上永遠也抹不去的傷疤!
她的眼淚滑過她光潔的臉龐,她有些無助,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她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竭力讓自己不要哭出聲來。
她從未想過十四年前的逃跑會傷害這麼多人……
“叮——”電梯門緩緩打開,他怒不可遏地攥住她被冷汗填滿的手掌,幾乎是拖着把她帶進了總統套房。
他沒有開燈,而是粗暴地把她推倒在床上。身體觸碰到床的那一剎那,她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誰用力地攥緊了一樣,內心的恐懼一下子填充了她的腦子。
她的身子顫慄着,當她以為他會對她做出什麼的時候,他卻徑直走向酒櫃,取出兩瓶白蘭地,走到落地窗前坐下,拚命地灌着酒。
看見他並沒有要侵犯她的意思,她才支撐着身子坐起來。徹骨的涼意蔓延了她的全身,她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因為他的動作而疼痛起來。
秒鐘“滴滴答答”地走着,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時間久得她都快要睡著了,酒瓶砰然倒地一下子又讓她清醒起來。
她摸索着向伊堂煌走去,藉著窗外的燈光,她瞥見他頹廢地坐在地上,地上倒了一地的酒瓶。
他眼神飄忽地看向她,聲音沉痛:“你說,人怎麼樣才可以沒有心呢?你說,秦沐暮是不是就沒有心?”
“……”
他沒有因為她的沉默而生氣,他似乎並不需要得到她的回答,他自顧自地說下去:“你愛過一個人嗎?你知道被自己喜歡的人拋棄有多麼痛苦嗎?她就是這樣殘忍地對待我!”他漆黑的眸子像是點燃了怒火了一般,彷彿要噴薄而出。
他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分割着她的心,她的眼淚不斷落在地上,碎成幾瓣,就像是摔碎了的心。她知道,是她對不起他,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我就這麼讓她討厭嗎?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為什麼要逃跑?為什麼?!”他狂躁地把酒瓶砸向牆壁,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明明那麼喜歡她,那場宴會上,她也明明收下了戒指,為什麼她又要悔婚?為什麼她還要從此消失?!”
戒指?什麼戒指?程芷愛心下一涼。不對,那場宴會上,除了那枚淚戒,她明明什麼都沒有收到!
她再也顧不上什麼了,她急忙從小指上取下琥珀淚戒,抓着他的肩,迫不及待地問出口:“是不是這枚戒指啊?伊堂煌,十四年前的訂婚宴上你送給秦沐暮的戒指是不是這枚?!”
他的目光落到戒指上,帶着微醉的語氣:“是,沒錯……如果你逆時針轉動那顆琥珀,琥珀里就會閃現我的名字。”
話一說完,他就一臉疲憊地闔上眼,沉沉睡去……
這枚戒指是伊堂煌的……怎麼會這樣?程芷愛半天沒回過神,久久才輕聲開口,也不管他有沒有聽到:“那,你現在愛她,還是恨她?”
空氣里一片沉默,只清晰地聽見彼此心跳的聲音……
過了很久,空氣中才傳來他遙遠的似是夢囈的聲音:“……我,愛,秦,沐,暮……”
她慌裏慌張地逆時針轉動琥珀,琥珀中央閃爍着一個“煌”字,散發著淡淡的藍色熒光。
順時針轉動,又會是怎樣?
她屏住呼吸,捏了捏滿是汗水的手掌,心跳不規律地進行着,連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悉數張開——“吱”——“啪”,琥珀中央像是被突然點亮,一行血紅色的小字從中央滑過:
我愛秦沐暮。
他說他愛秦沐暮?他說他愛秦沐暮。他說他愛秦沐暮!
程芷愛終於忍不住捂住嘴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