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赫絲緹薇知道自己‘醒’過來了。

——在祂這一縷靈魂不知道沉睡的多少年後。

作為神明，歲月於祂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祂在這縷靈魂醒來前，其實並沒有多少的期望和把握自己能醒來。

預知未來這回事即使對於神明而言也非常的縹緲虛幻，就算是曾經掌握着預言神職的祂，也不知道那預知中自己蘇醒的一幕有多少機會成真。

……還是不能動，赫絲緹薇想。

這具身體已經死去太久了，即便用再昂貴的寶物保護這具身體，也無法讓時光的痕迹消失。

赫絲緹薇掌管預言這個神職，可祂對預言卻是不屑一顧。如果預言不能夠改變，那麼曾經預知到的死亡無論如何都會到來。如果能夠改變，那麼預言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祂想到了自己曾經做出過的預言，第一個自己會隕落的預言已經實現。現在醒來是第二個預言中所發生的場景，這證明曾經所預知到的關於自己的隕落，更像只是自己‘未來’中的一部分。

祂將目光放到了闖入者身上。

在祂眼中，闖入者很年輕。小女孩的年齡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身上有輕微魔力波動。受了傷，魔力消耗了大半，低垂着頭給自己包紮傷口，看不清臉。

她會是自己脫困的鑰匙么……作為這裏封閉后迎來的第一個人，如果她能夠推開棺蓋將自己喚醒，那麼她就是第二個預言中所預言的那個人。

……

學習魔法的魔法師都知道，曾經在魔法最為鼎盛的第三紀元，魔法也曾有過一位主管的神明。

只是這位神明，早在第三紀元末期就隕落了。

從第三紀元末期到現在第四紀元開啟的數萬年中，‘魔法’遲遲沒有迎來第二位主神。有人猜測或許是魔法之神還沒有徹底隕落，所以無法誕生第二位主宰‘魔法’的神明。

也有人說，‘魔法’之大包羅萬象，除卻那靠着魔法成就神明位格的魔法之神，沒有人能夠了解‘魔法’的全部。不能完全了解，又怎麼可能封神。

傳說中神明無所不能，即使只是頌念祂們的神名也會被感知到。

出於忌諱和對那位隕落的初代魔法之神的尊重，現在的魔法師都不會主動提起這位神明的名字，甚至……逐漸將其從魔法中遺忘。

失去信仰的信仰神會被遺忘，最後沉入星界永眠。這樣的神明運氣好或許還有重新蘇醒的機會，儘管機會非常的渺茫。

即使是像赫絲緹薇這樣不需要信仰，靠着對魔法理解成神，最後隕落的神明。信徒的信仰也能夠使祂有重生的機會……徹底被人遺忘，才是讓隕落的神明無法翻身的最好辦法。

然而包括那些神明在內，誰都不知道赫絲緹薇隕落前的最後一個千年，祂曾經做出過三次預言。

準確來說，是有了第一次的預言，才會有後續的兩次。

神明的預感向來都很准，所以當赫絲緹薇覺得有危險，卻又找不出來源的時候。祂選擇了占卜預知自己的未來，龐大的神力和預言神職的加成，使得祂看見了一千年後自己隕落的結果。

於是祂占卜了第二次，不是為了想辦法避免，而是尋求生機。

神明很難被殺死，就是因為祂們很難完全死去。以祂的力量預知到隕落的結果，那麼從道理上而言是必然的，祂沒有耗費更多力量起做無謂的避免。

——因為預知未來而妄想改變未來，最後卻仍然步入那個未來的例子，不論是人還是神都發生過許多次。

第二個預言的出發點，是祂為了占卜自己隕落後是否還有重新蘇醒的機會，也是想要證明看看第一個預言的未來是終焉，還是之後有另外一種可能。

於是有了第二個預言的出現，祂根據第二個預言反覆推敲，落下了一顆閑棋。

這枚棋子的作用只有祂隕落之後才會被觸發，如果第一個預言沒有實現，那麼就不會再有以後。

*

艾琳把長袍解開露出肩膀，有些吃力的給自己講傷口包紮好，上了葯后喝下一瓶能夠恢復魔力的魔葯。

她站起身，像是探索一般的在主墓室里小心的走動。

在這期間，艾琳的目光時不時的就會落在中間的水晶棺上。她沒忘記自己這個時候扮演的是涉世未深的少女，會對水晶棺充滿好奇才是人之常情。

猶豫了片刻，她走上前試探性的伸出手放在了水晶棺上。

艾琳只是輕輕推了推，棺蓋就自動滑開大半，這嚇得她後退了半步。

“怎麼……那麼容易就推開了。”她喃喃自語驚疑不定，心裏卻是半點波瀾也沒有。

她往前走了兩步，盯着水晶棺中的看了看，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摘下了那張金色面具。

摘下面具的女子有着一張和赫絲緹薇像極了的臉，金髮披散垂落在肩膀胸前，神情恬靜淡然的像是睡著了。

面具下的她，原來是這個樣子……比起記憶中赫絲緹薇的模樣，少了幾分神性，更像人。

艾琳腦中思緒轉的飛快，精神卻是越來越疲倦。閉上眼睛前，她彷彿看見水晶棺中飛出無數金色光點。

那些金色光點中，有一點沒入暈倒在地的艾琳眉心中。

混混沌沌的，她陷入了一場由神靈編織的夢境之中。

……

赫絲緹薇沒想到這個女孩的精神出乎意料的堅韌，竟然沒有在摘下面具的時候暈過去，而是過了兩秒才昏倒。

祂隕落很多年，可這具化身畢竟是祂還是神明是捏造出的，化身的模樣和為神時候的祂有六分相似。凡人不得直視神的容顏，哪怕只是一個和祂樣貌有些相似的化身。

赫絲緹薇心中雖然驚訝，但卻沒有猶豫太久。祂最後還是選擇按照計劃的那樣，將自己這一點殘存的靈魂進入眼前這個女孩的精神海中。

一個原因是沉睡太久后，因為祂的靈魂本源消耗了許多，如果不能找到一個依附，那麼暴露在主位面的規則之下，消耗速度只會更快。

還有一個原因則是因為眼前的女孩就是祂第二和第三個預言中的人，能夠輕而易舉中和神格本源力量的，只有擁有神格者，而擁有神格者無一例外都是神明。

如果不是神明，那麼剩下的答案只有一個。

這個女孩，是第四紀元特殊神格的擁有者。只是神格選擇主人後會將自己隱藏起來，眼前的女孩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一枚原始神格的主人。

艾琳的精神海中。

每個魔法師的精神海都不一樣，具體是什麼原因沒人知道，但似乎和魔法師本人的特質有關聯。

當赫絲緹薇出現在一片星海中的時候，祂的神色有些錯愕。

一眼望去黑色的背景中閃爍着點點微芒，腳下踩着像是湖面，每走一步就會漾開一圈圈的波紋。

這一幕，真的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無垠的星海。

精神海名為海，可實際上卻並不是真的和海一樣廣闊無邊，它的大小和魔法師能夠容納的精神力息息相關。

“你是誰。”

“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精神海中。”

一個聲音響起，落入赫絲緹薇耳中的話里，帶着些戒備警惕和少許沒掩飾好的好奇。

赫絲緹薇一身潔白的長袍，一頭銀髮垂落在衣擺上，背對着身後的人站立着。

艾琳視線落在身前的身影上，她皺着眉頭心中收斂起那一絲複雜的情緒。她知道就算赫絲緹薇現在背對着自己，也能知道自己現在在看祂。

如果不是現在赫絲緹薇的力量不足原有萬分之一，連被人默念神名也不會發覺，她這種叫法早就該引起注意了。

在這片精神海中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哪怕赫絲緹薇是神明，也沒有辦法窺探自己心中再想什麼。

只不過，赫絲緹薇到底做了多年神明，普通人心緒變化根本逃不過祂的眼睛。

“你是誰，轉過來看着我。”

沒有得到回答的艾琳又說了一遍，語氣變得有些不太好起來。不過配上她此刻的模樣，倒像是小孩子發脾氣，沒有一點威懾力。

赫絲緹薇轉過身，銀色的長發飄動着。

現在，祂和艾琳面對面站着。

艾琳看赫絲緹薇被霧氣遮擋的臉，她知道赫絲緹薇不是故意遮着臉，而是祂習慣了。

魔法之神究竟長得什麼模樣，就算第三紀元里也沒多少人知道。因為這位魔法之神常年用霧氣遮着自己，只有非常幸運者才能夠見到祂的樣子。

沒看到赫絲緹薇的模樣，艾琳心中並沒有太過意外。

上一世就是這樣。

並且足足一年後，她才看見赫絲緹薇的樣子。

可憐她對赫絲緹薇本來就有好感加上絕世容顏暴擊，她當場就丟出去一顆心。

接着就軟磨硬泡硬是纏着赫絲緹薇，答應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不用霧氣遮着臉。她還因為赫絲緹薇答應這件事情而沾沾自喜，覺得赫絲緹薇對她也所有那麼些喜歡的。

一時間，一人一神都沒有說話。

最後忍不住開口的是艾琳，作為‘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她可沒有活了上萬年的神明耐性好。

“是你把我拉進我的精神海的，對不對。”她緊盯着赫絲緹薇，語氣肯定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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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後小劇場：

艾琳：一個月內，我要那霧氣消失哼==#

赫絲緹薇：呵呵。

【友情提示：‘玩家’艾琳好感度不達標，任務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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