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35.

卡茲和ACDC大哥曾經也和我一樣，在他們還小的時候，他們也曾生出過想要曬太陽的想法。

但是大人們知道這事兒之後，他們倆被懲罰了，吊起來整整十天。

所以當我向ACDC大哥提起曬太陽這個話題的時候，他才會是那副諱莫如深的表情。

大人們可真是無趣又無能，恐懼陽光而不曾追尋過太陽，還要阻止試圖追尋的孩子。這一點倒是和人類沒啥區別，嘁。

36.

“大體上來說，我已經明白了我們畏懼陽光的原因。”

卡茲指着他面前那堆演算手稿，向我解釋着他的研究成果。而我卻只是在想着，如果告訴不知道多少年後才會出現的現代人類，我們種族在這個時候就已經發明了紙筆墨這種東西，他們會是什麼感受。

不過，直到這個世界發展到我原本所生活的那個時代為止，我可能都會不斷地感慨這個種族好厲害。最開始還覺得生活在原始時代未免過於不方便，但是實際上很多便利的發明，這個種族都比人類更早地發現並使用起來，真是叫人五味雜陳。

可能是我發獃的樣子過於明顯，卡茲停下了他的解說，敲了敲我的腦門兒：“你在聽嗎，伊戈？”

“當然在聽啊，總之想要改變這種體質就需要直接在大腦上動手腳對吧？”

他剛才說的那一大堆理論實際上我啥也沒聽懂，不過問題不大，結論我是明白了的。但是與此同時，又有一個讓我十分在意的問題：“那個，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關於我們族人的生理結構的？”

要做到這種地步，必然是做了人體實驗的，但是整個種族也就這麼多人，少了誰都會很快被注意到，所以我實在是有些理解不能……

卡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ACDC大哥。

……實驗體是ACDC大哥嗎？？仗着咱們非致命傷都可以自我恢復就為所欲為您是人嗎？？

37.

就在我激情譴責卡茲沒人性的時候，ACDC大哥就跟我解釋說他是自己主動提出要做卡茲的研究對象的，一時間讓我啞口無言。

行吧，你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情我願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裏的事情我已經明白了，哼！

“呵，你要是覺得我拿ACDC做實驗太過分，我也不是不可以停手。”卡茲嗤笑一聲，看我的眼神彷彿是在看被綁在烤架上的乳豬，“這不是有新鮮的實驗材料主動出現了嗎？”

“……你媽的！”我被他的眼神嚇得渾身一震，眼淚就不自覺啪嗒啪嗒掉了下來，帶着哭腔衝著卡茲怒吼道，“你要是敢拿我做實驗我就把你的角掰斷！！”

“哦哦，哭着威脅人的樣子很有威懾力嘛。”

居然嘲笑我你這個禿子！！我又不是自己想哭的！！

38.

這個莫名其妙的哭包體質真的很麻煩。

據說外面的那些原始人，實際上是把我們這個神秘又強大的種族當做神明來供奉的，因此他們才會主動定期選出一批人給我們當食物——就是所謂的祭品。

那我要是成天因為一點小事就哭唧唧的，豈不是完全沒有神明的威嚴，可惡！

39.

關於卡茲說的，要改變懼怕陽光的體質，就只能從大腦入手這一點，我也提出了也許可行的解決辦法。

“針……灸？”

卡茲重複了幾遍這個陌生的詞后，加重了語氣果斷否決了我的意見：“這種軟弱的方法怎麼可能會有效，根本連我們的皮膚都無法刺穿。”

“我是在說可以利用針扎這個辦法，沒說一定要針灸。”我壓下心底那股強烈的想要向他翻白眼的衝動，“稍微變通一下嘛！比如把針給加粗加硬什麼的，你用一根削尖的石棒總能刺穿皮膚的吧？”

卡茲沉吟了一番后，總算是點了點頭：“雖然依舊不太現實，但總算是有點嘗試的價值。”

誇我一句有創意就那麼難嗎？雖說也不是我的創意就是了，但是說有嘗試的價值之前為什麼一定要懟一句不現實嘛？這傢伙的懟人開關是壞掉關不上了咋了嘛。

40.

我十分後悔提出了這個建議，因為那之後的第二天卡茲就拿着根削尖了的骨棒追着我說要戳我腦殼。

等、等我領悟了自己的流法第一時間就要鯊了這個禿子！都幾萬歲的人了要不要這麼幼稚！

41.

我和ACDC大哥、卡茲的克服太陽實驗就這麼開始了。

說是我們三個人的實驗，但是實際上大部分工作都是卡茲來做。畢竟我是整個種族裏最笨的那個嘛，學習東西總是很慢，卡茲也沒有耐心一點點教我，所以基本上是他搗鼓研究，而我一邊幫忙一邊學習他的研究內容；至於ACDC大哥，嗯，專業放風。

順便一提，在這些年裏，我努力地回憶着曾經喜歡的歌曲，然後試圖教ACDC大哥唱AC/DC的歌……最後聽得太痛苦了遂放棄。

等克服太陽的研究結束之後，我就要開始研究克服音痴的辦法了。

42.

“最後為了固定住骨針，還要方便在機關未發動的時候隱藏骨針，就決定用帶機關的面具這種形式了……”我忍不住撓了撓頭，“但是我覺得卡茲的審美真的蠻差勁的，他設計的那個什麼石頭面具可真是太丑了。”

ACDC大哥一邊給我烤肉一邊替卡茲的垃圾審美找借口：“那應該是他出於別的考慮才設計成那樣的吧？”

“比如？”

“……製造方便之類的。”

靠，我覺得還挺有道理，雖然卡茲設計的那種面具麻麻賴賴的，但是確實只需要捏個形狀出來就行，不像我想要的狐狸面具，不光得考慮弧度還要拋光上色。

但是我怎麼能向垃圾審美屈服！我一定要做狐狸面具！

“總之我還是想做好看一點的面具。”我十分堅定地搖頭，“所以才來問大哥你，你臉上畫的那花里胡哨的顏料是哪兒弄來的啊？”

“你媽的流法。”

……我認真思考了一下這人是不是在罵我。

“呃，你是說這顏料是我老媽的流法做出來的……？”我小心翼翼地說出我的理解，甚至有點擔心這人剛才其實就是在罵我。

“嗯，能讓接觸到的液體變成想要的顏色，這就是你老媽的流法。”ACDC大哥肯定了我的理解，並補充解釋了一下。

我點頭，沉默。

我這個便宜老媽的流法有點花里胡哨表面功夫啊。

43.

我媽拒絕給我做紅色顏料。

我失聲痛哭，一邊抽抽搭搭一邊怒斥這個人不僅不養我，連順手給我做個顏料都不願意，明明連不是她親兒子的ACDC大哥她都給做了，咋滴親兒子不招待見嗎！

我媽拍拍我的腦袋，用哄傻子的語氣說道：“別學ACDC那套，伊戈，那臉譜可丑了。”

……我才不會學着畫臉譜呢，我也覺得丑啊我的媽。

44.

我媽說她的流法叫“顏之流法”，能做出來她能夠認知到的一切顏色。

仔細想想這流法真好用，畫畫不用調色unbelievable！

45.

我正在給我的狐狸面具畫面紋的時候，卡茲突然帶着一個人走了進來——是完全陌生的人。

雖然沒有說明，但我也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如果只是進食的話可沒必要帶到我面前來，所以這隻可能是當做實驗體的人類了。

“我覺得沒必要吧……”瞥了一眼他們之後，我就繼續畫面紋，但是還是小聲bb了一句，“不是都測試過面具的機關能好好運行了嗎……”

“沒錯，所以才要進行下一步測試。”卡茲顯然是不打算管我的小情緒，十分直截了當地說明了情況，“有必要確認骨針是不是能好好地刺入大腦。”

“你可以拿自己做實驗啊。”我撇撇嘴，“反正這麼點傷口肯定能馬上癒合吧。”

“你在想什麼呢，誰也不知道直接壓迫大腦會造成什麼影響。”

卡茲這人雖然腦袋很厲害，不過也是相當謹慎。嘛，對於做研究來說，謹慎當然是好事……就是人體實驗啥的還是有點……

哎但是對他而言無非是拿小白鼠做實驗罷了，啊，說不定在他心裏小白鼠還比人類更可愛呢。成吧，我也該習慣他們對待人類的態度了，人類只是小白鼠人類只是小白鼠！

46.

我這邊正畫著面具面紋的最後一筆呢，卡茲那邊的人類突然發出一聲哀嚎，嚇得我手一抖，最後一筆就這麼畫歪了，在整個面具正中間留下了一道鮮紅的大長印。

……哭了。

“幹嘛啊你們……我辛辛苦苦畫的……就這麼白乾了……”

我一邊擦不停往下掉的眼淚一邊幽怨地看向卡茲他們，卻是發現被卡茲戴上了面具的人類捂着腦袋痛苦地嘶吼着，身體也在逐漸變得乾癟起來。

卧槽……

“他他他！他怎麼回事！”我連忙丟下面具，跳過去一把拉住卡茲，“你快點把面具拿下來！他看起來要死了一樣！”

卡茲沒有搭理我，只是繼續觀察着那個人類的反應。我有些急不過，踹了他一腳，催促道：“去去！快去！死了就不好吃了！”

卡茲白了我一眼，說不定是被我的死肉難吃言論打動了，他走過去，一把按住了不斷掙扎着的那個人類，關閉了面具的骨針開關后，將面具收了回來。

我趕忙跑過去觀察起了那個人類的情況，卻是發現這人已經死了。我隨即投給卡茲一個幽怨的眼神：“死了，你沒有新鮮肉吃了。”

誰知道卡茲一把捏住我的腦袋，聲音裏帶着些嘲笑：“是死是活總歸是生吃，都是一個味道，你真以為我在乎嗎？”

我被他捏得眼淚狂掉，但還是堅持嘴硬：“你這人怎麼這樣！明明我都說過覺得人類可愛這種話了，結果還當我面殺人吃人！你是魔鬼！你這個壞東西！我以後再也不給你烤肉吃了！”

語畢我感覺捏着我的卡茲明顯渾身一震。

……我懂了，不管是哪個時代的人，不管是不是人，熟食總歸是會比生吃得人心。

但是我建議你下次自己烤肉謝謝。

47.

“這樣不行啊，人類使用會死的話，我們說不定也會哦！”我有些可惜地擺弄着手裏的狐狸面具成品，“難得我辛辛苦苦做出來。”

嘛，但是也不算白做吧，把機關去掉當做普通面具戴就好了。

“沒錯，努力方嚮應該沒錯，但還需要改進。”卡茲沒有否認我的話，而且提出了他的想法，“我想，問題大概是出在面具的成分上。”

“目前來說，成分里問題最大的那個，應該是動物骨頭這一部分吧？”我把狐狸面具的機關破壞之後，用草繩把狐狸面具綁在了自己的額頭上，順着卡茲的話分析道，“要試着換成我們族人的骨頭嗎？”

話音剛落，ACDC大哥就衝著我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哥咱別這樣，不符合您穩重大哥的形象哈。而且我就隨口這麼一說，就算用族人的骨頭，也可以咱們自己拆一節下來用，不用殺自家族人哈。

“是個值得嘗試的建議。”

卡茲意外地很贊同我的提議。他擺弄着他那個品味奇差麻麻賴賴的面具，若有所思道：“人類接受我們的體Ⅰ液也不會直接死亡，而是成為吸血鬼，說明他們對我們的肉Ⅰ體成分並不排斥。當然我們自身也不會排斥同族人的肉Ⅰ體成分，那麼這種成分改變確實是值得嘗試的。你提了個很不錯的建議啊，伊戈。”

謝謝誇獎但是！吸血鬼？？我們還能把人類變成吸血鬼？？話說我一直以為我們一族本身就是吸血鬼的一種變種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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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戈：這麼多年過去了，原來我還是啥也不造

雖然伊戈現在還是個常識人，還總是瘋狂槽卡茲和ACDC的品味，但沒關係，幾萬年的時間足夠他被耳濡目染變身JOJO系審美大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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