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997年，是牛年。

金牛賀歲，歡樂祥瑞；金牛敲門，五福臨門；金牛打洞，財源涌動；金牛逗貓，步步登高；金牛祈福，闔家幸福！

在聲聲炮竹聲中，在春晚的電視聲里，呂梁重生了。

重生前的呂梁，是盛市著名企業家，是全國有名的慈善家。他似乎很成功，擁有驚人的財富，有着人人稱道的好名聲。

實際上咧，還不如現在呢。

呂梁剛剛喝了不少的酒，那是24歲的呂梁喝的，喝太多了。妻子張月靈讓他去床上躺一會兒，結果躺着躺着，就成了46歲穿越回來的呂梁。

喝酒使人飄忽，呂梁聽着外面的炮竹聲，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可是妻子的音容相貌卻是真實存在，觸手可及。

這讓呂梁一下子清醒，卻又不敢太過於清醒，他怕一切都是夢，夢醒都成空。

暈乎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有個冰呼呼的東西在他的臉上滾了一圈，把他凍了一個激靈，他睜開眼睛，眼前是言笑晏晏的張月靈。估計妻子是剛剛起來洗漱，這年頭沒有熱水器，所以她用的是冷水洗的手，所以小手冰涼冰涼的。

呂梁溫柔地看着妻子，從被窩裏伸出手，握住張月靈的手，“下次我早點起來，燒水給你洗。”

“不用啦。”張月靈笑了一下，呂梁整個世界都明媚了。

“要的。“呂梁把被窩攤開，拉住張月靈，一起躺進被窩裏面，把人抱在懷裏。懷中溫熱的人兒讓呂梁心中一動，低下頭吻住妻子的唇。

“你還沒有刷牙。”張月靈眼睛彎彎的，雙手沒有用太大的力氣推着呂梁的胸膛。

呂梁最喜歡的就是妻子的眼睛，他盯了好一會張月靈的眼睛。他的眼睛裏有很多的情緒，張月靈從來沒有看到過丈夫這個樣子，一下子有點愣住了。鬆開了推他的手。

這個時候，呂梁一頓猛虎撲食，在張月靈的臉上啃了好幾下。

張月靈被他這種狗行為表示非常不滿，在他的胸口錘了好幾下，“不正經。”

“跟你正經幹嘛？”呂梁把玩着妻子的手，“現在幾點了。”

“十點了。你昨天喝了酒，喝了那麼多，睡都睡死了。”張月靈說的是抱怨的話，但她的表情卻沒有一點怨念，只是說完之後，她自己又覺得不對，“呸呸呸，我是說睡太久了。”

好的，過年不能說“死”字，這個忌諱看來月靈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呂梁突然掀開被子，他自己下了床，把妻子裹在被子裏面，“我昨天喝了酒，絕對鬧騰你了，你再睡一會兒。中午飯我來搞定。”

“嗯？”

“無聊的話就看電視，就在被窩裏面躺着，不準下來。”呂梁非常沒有道德地把張月靈的拖鞋給拿出廚房，杜絕了張月靈下床的可能性。

“啊？”張月靈被呂梁這一頓騷操作給弄懵了。她嫁給呂梁快一年了，還沒有見他在家裏面這麼勤快過呢。

而且，而且，他會做飯嗎？

張月靈深表懷疑。

如果說24歲的呂梁，是不會做飯，但是46歲的呂梁，那絕對是超越一般家庭煮婦做飯水平。

他平時用工作填滿自己的時間，偶爾的休息時間，他就鑽研廚藝，因為女兒曾經說過一句話，她想吃一頓爸爸煮的飯。那是女兒很小的時候說過的，長大后的女兒不知道忘了沒有，但呂梁是一直記着的。

他一直苦練廚藝想要為女兒準備一桌大餐，只可惜，在他的廚藝拿得出手的時候，他們父女兩之間的關係已經惡化到連過年女兒都不肯回家的程度了。

想到女兒，呂梁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他買的保險、銀行家族信託產品，應該可以讓女兒衣食無憂吧。只是，這個世界上，少了一個愛她的人，雖然他這一份愛意女兒是嗤之以鼻的。

呂梁搖搖頭，上輩子的人和事，他只能秉持祝福的心態，活在當下，好好照顧眼前鮮活的妻子才是正事。

至於妻子現在肚子裏面的小姑娘，她是自己的女兒，但不是上輩子那個，他同樣會愛她，他會給她不同於上輩子的溫暖的家。

家裏現在是沒有冰箱的，呂梁來到廚房，簍子裏面裝着幾隻大螃蟹，呂梁隨手抓了三隻，清洗乾淨，上鍋蒸。

還好，家裏已經用上了液化氣，如果用的是土灶的話，呂梁覺得自己不一定搞得定。

找到笨重的電飯煲，呂梁煮了些乾飯，一方面這個時間煮完飯再吃就是中午的時候，另外一個方面是因為在當地有習俗，大年初一要吃乾飯，如果吃稀飯的話，出門容易遇到下雨天。

也不知道準不準，呂梁願意去遵守這些小小的習俗，就當是對自己和妻子新一年出門就艷陽滿天的祝願吧。

蘿蔔擦絲炸了個蘿蔔丸子，炒了個小青菜，這要得益於他們所在的盛市出於北緯23點5°以上一點點的位置，加上溫棚技術的發展，在冬天要吃上點鮮嫩的小青菜並不算什麼難事。

呂梁還蒸了條魚，蒸的正好，不會太爛，是條優秀的蒸魚。

最後拿高壓鍋壓了一點冬筍和排骨做湯，呂梁在房間裏面擺了一個小桌子，把菜都端進來，才把剛剛張月靈的拖鞋拿進來給她穿。

因為廚房裏面有開火，溫度還是比較高的，所以拖鞋並不是很冰涼，但呂梁覺得不行，等外面的百貨商店開門了，他得去買點加棉的拖鞋回來再加工一下，做到保暖又防滑。

看到丈夫這麼快就擺了一桌熱騰騰的飯菜，張月靈有些吃驚，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丈夫，似乎在無聲地說，“你真棒。”

呂梁很滿意妻子的眼神，找了一雙襪子給張月靈穿上，又出門去，打了一盆水來，“飯前先洗手，洗手時間不能少於20秒。”

這個水加了剛剛呂梁做飯的時候順手燒的開水，所以不是那麼凍手。

張月靈把手伸進熱水裏面，手是熱的，心也是熱的。

一時間鼻子有些酸，這個人，幹什麼呢？

突然對她這麼好。

不是說以前的呂梁對自己不好，而是他從來沒有那麼貼心過。

呂梁是什麼人？他一雙眼睛厲害得很，一下子就發現張月靈的情緒不是那麼的好，雖然不是傷心，但他看不得她掉一滴眼淚。

趕緊把自己的手也伸進臉盆裏面，抓住張月靈的手，一開始還正經地幫她洗手，沒一會兒，就開始作怪，一會兒撓撓手心，一會兒勾勾手指。

幼稚鬼！

張月靈發覺了呂梁的小動作，瞪了他一下。把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吃飯了，吃飯了。”

雖然從賣相看，飯菜似乎不錯，但味道怎麼樣要吃了才知道。不過，張月靈心想，就算不好吃，她也不能說不好吃，而是要瘋狂表揚。

畢竟呂梁做飯是很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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