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嗯？聊什麼？
看着黑髮青年一臉疑惑又不解地表情，狄拉格頓時覺得哪怕他有萬般的話語，在他面前也是不能有效發揮。他頗為無奈地感慨道。“你還是這麼不解風情啊。”
“為什麼我要解你的風情？”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被噎的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怎麼繼續下去，狄拉格盯着艾倫那完全不在他預想中的狀態，最終只能幽幽嘆了一口氣。
好吧，就算沒有了雙生子的阻礙，小傢伙現在看起來也是完全沒有開竅的狀態。
比起外力的阻礙，他本身就像是一塊讓人試圖扭轉的頑石。
嘛，儘管挑戰性很大，但他始終沒有放棄的打算。
“還有啊，你這說話的方式最好改改吧，太容易讓被人誤會你是一個輕浮的傢伙了。”沒有察覺到對方鬱悶的心情，艾倫沒好氣的看着他。“總是戲弄我，真的那麼有意思嗎？”
言下之意，就不能換個對象嗎？
“旁人的看法，與我無關。”精靈術士唇角勾勒出一抹淺笑。“我只喜歡對你這麼做。”
“…………”
這隻精靈怎麼回事，戲弄他還覺得自豪嗎？
艾倫內心告誡自己，算了算了，反正他就是這樣的性格，生氣反而會讓他興緻更好。於是他乾脆直截了當的問道。“特意調走我的騎士，你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嗎？”
他相信狄拉格不會對他不利，但刻意將他的騎士們遠離自己，艾倫只能猜測對方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要私下和他溝通。
“你就沒有什麼單獨想對我說的嗎？”
雙手環抱在胸口，狄拉格難得一副被打敗的模樣。
“說什麼？”
看着目露疑惑的艾倫，狄拉格只想要嘆氣。
大概世界上也只有眼前這個小傢伙能讓自己再三的體會無可奈何的心情。
既然他不動，那就只能自己動了。
“好吧，我有些話，的確只想單獨對你說。”
“恩？”
黑髮青年疑惑的看過去，便發現黑暗精靈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房間內的燈火將他的臉映照得晦暗不明。精靈族的身高普遍在一米八八以上，而狄拉格只比萊利斯矮一點點，所以他站在艾倫面前，也是屬於仗着身高優勢。
艾倫沒有在意彼此之間的距離過於接近了，他仍然保持着等待聆聽的模樣。
精靈術士感覺到心頭在微微發熱，他的耐心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只要是他所重視的人，他就會認真去傾聽對方的每一句話。
狄拉格俯下身，湊到他的耳邊。
“艾倫……”
性感又低沉的嗓音貼着他的耳側，念着他的名字，這讓艾倫覺得有些說不出異樣感，可他還是很認真聽完了他接下來所說的話。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珍惜你……”
艾倫楞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
黑暗精靈術士說過自己沒有朋友，身為王族一員，他從小就伴隨在陰謀與死亡中，為了生存，他一路踩着屍骨走到了現在。他的世界裏，除了力量，有時候連自己都不能信任，更不可能存在友誼。
直到他加入了自己的隊伍后，之後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又讓他能夠感受到他對自己的真心以待的。
艾倫想他那麼高傲又善於隱藏自己內心的性格，是不可能當面承認他信任着自己。可從行為來看，或許自己是他唯一認同過的朋友，所以他不會辜負對方。
狄拉格，他很珍惜與自己的友情，儘管他從未承認過艾倫是他的朋友。
原本他覺得對方不想見自己，也對自己的觀察不感興趣了，想要結束彼此那從未說破的友誼。然而經歷過重逢的交流，以及他這會刻意所說的話，似乎是想要告訴自己，他始終把他當做是朋友的。
意識到這點，黑髮青年的表情變得很嚴肅，他認真地回應。“我也一樣。”
沒有是什麼比真摯純粹的情感更加珍貴。
無論是親情、友情、愛情……這些情感對艾倫而言，都是他所珍視並想要守護的存在。
“…啊。”
滿足的應了一聲，冰藍色的雙眸瞬間柔和了下來，狄拉格他很清楚，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隨即他在黑髮青年白皙光潔地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
這種程度的觸碰，對方不會反感，難得有獨處的機會，他可不能浪費之前辛苦摸索出來的經驗。
果然，艾倫無語的看了看對方，儘管他並不喜歡這種被彷彿被當做孩子一樣的親昵行為。
畢竟從小到大老師也喜歡這麼親他的額頭……哦，還有菲里德。他們總是仗着自己活了很長的時間，以這種方式來表示他們身為長輩對自己的親近和喜愛，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
眼下按照實際年齡已經一千多歲的狄拉格，也的確有資格稱為自己的長輩……雖然他覺得兩個人更像同齡人，但說不準狄拉格就是自恃年齡比他大很多，更何況他一直以來不也喜歡稱自己為‘小傢伙’？
沉寂在愉悅滿足中的黑暗精靈難以掩蓋他眼中流露的深情，他知道自己該走了，否則再待下去，那就只會越發不能控制對他的渴望。
“晚安。”
他們未來的日子還很長，他仍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慢慢得到他的全部。
對狄拉格而言，他所最不缺的……就是對他的耐心。
…………………
地下城的情報網果然和他記憶里那樣快捷又迅速，隔天下午，艾倫就接到了狄拉格的邀請他前往情報資料室的通知，他預備將連夜獲得的信息與自己共享。
雙生子也同時獲得了進入陪同的許可，畢竟他們是艾倫最信任的部下，正事上狄拉格一向很有分寸。
雖然這裏不是艾倫第一次進來了，但看到仍然會感到咂舌不已。
入眼的都是印滿了各種資料的載具，整個房間牆面上掛滿了各種情報，書桌、柜子等也滿是密密麻麻的信封、紙張、文件，堆積的數量與高度看着就讓人頭皮發麻。可以說除了下腳的地方，就沒有一處是空着的。
艾倫感慨着，黑暗精靈號稱能夠掌握大陸上秘密的傳言不是沒道理的，他們為此付出的代價，只可能比他想的還要更多。
狄拉格跟他說過，有時候隻言片語的情報，或許就要付出一個隊伍的戰士生命。可若得到的是有效情報，那麼轉眼間就能夠改變更多人的命運，甚至逆轉勝負。
這段話給艾倫留下很深的印象，他那時候才知道情報的重要性，也明白了為什麼狄拉格總是能和他的對弈中佔據上風——勇者隊伍行蹤的一舉一動基本上都在他的掌握里，只要他有心，隨時都能給自己的隊伍造成麻煩。
不過狄拉格也感慨道，當初要不是艾倫的思維模式總是那麼別樹一格，與常人不同。經常會不按照牌理出牌的行動模式不僅讓他的密探經常被打的措手不及，連他本人也沒辦法準確預估到艾倫的下一步行動，導致錯過很多機會……也許他們的勝負就能更早出來了。
艾倫一時間不清楚他這是稱讚自己呢，還是在說他腦子不正常啊？
等狄拉格支走了負責人，他便從桌上拿起經過魔法封印的一疊厚重紙張，隨手遞給了艾倫。“這是不久前送過來的，我提前整理了一下，裏面只有來自賢者塔的消息。”
“謝謝。”
艾倫知道要從整個神聖殿堂里挑選出他需要的那部分，對方肯定是提前花費了一番功夫，到自己手裏必定是最精華的。
他其實不擅長閱讀，過量的文字會讓自己頭疼，沒想到他還記着這點。
接着艾倫開始翻閱，從中尋找自己需要的信息，依次將有價值的消息記在腦海里進行分析。
周圍很安靜，狄拉格沒有打擾他，雙生子也始終站在不遠處駐守着。
阿諾德心情相當糟糕，他看着精靈術士與主人親近就很不舒服，他明知道對方是故意晾着自己與兄長，也暫時無法解決現狀，這讓他由於環境問題而頻頻躁動的情緒更加狂暴……
呼，為了強壓住那故不適的感覺，黑騎士閉上了眼睛，讓自己進入冥想的狀態，他不能讓主人擔心。
然而萊利斯目光從一開始就落在不遠處彼此間距很近的兩人。艾倫翻閱的很認真，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手中那些緊握的紙張上，黑暗精靈就這麼靜靜地站在他身側，視線就未有離開過主人的身上，彷彿其他人並不存在。
意識來自到騎士長那緊迫的視線，狄拉格抬眼忽然往旁邊一掠。
那雙冰藍色的眼眸絲毫不意外對上了深不見底碧色眼瞳。
他懶洋洋的勾起唇，極具挑釁，萊利斯地目光倏然轉為銳利的劍刃，無比冷冽。
空氣中彷彿交織出一股無形的火花。
[別碰我的主人。]
[他只會是我的。]
雙方的眼神化為無形地武器，哪怕是全然無聲地交流，他們都讀懂了對方的警告。
很快，兩個人便錯開了彼此的對視，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只因為黑髮青年已經結束了他的瀏覽。
當看完手中最後一頁，艾倫抬起頭，將紙張全數合攏放好，才朝着狄拉格的方向遞了回去，順便開口追問資料中並未體現的的重點。“賢者塔出現的異常能具體的時間，你清楚嗎？”
“半個月前。”狄拉格回答。“對外宣稱是魔法能量失控，兩周后，我的密探目擊到有一名人類的少年從塔內離開后便消失了蹤跡。”
兩周前是老師離開的時間，艾倫記下了這個消息，問道。“那個少年是人類？”
“暫時可以確定是人類。”狄拉格答。“不排除其他種族偽裝的可能性。”
“他消失的時候是用那種方式離開的？”艾倫又問。
“不明。”狄拉格搖搖頭，面色略微有些凝重。“他大概是用了某種空間魔法，在離開賢者塔的結界範圍內后，整個人一瞬間就失去了蹤影。”
聽到他這麼說，艾倫心裏已經有了一些眉目。
他想解讀近一步預言，當然最快的方法就是找到那名少年，直接問本人就好。只可惜他這種神出鬼沒的方式，還有着能夠擁有讓黑暗精靈的密探都來不及捕捉的行動力，那麼意味着對方很善於撤退。
“你想找他。”狄拉格一下子就猜中了艾倫的想法，他沉吟片刻，主動提議道。“那麼我暫時能夠提供給你的幫助並不多，你可以考慮借住預測的力量……至少能夠有個明確的方向。”
“不用，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能夠進入這裏就已經是一種奢侈的幸運。”艾倫對他笑了笑，隨即又透露給了對方一些信息。“老師那裏，暫時給不了我過多的幫助。”
“哦？”狄拉格聽出了他的暗示，沒有多問。
“而且現在的發展也是在我預料的範圍內，沒關係。”黑髮青年不以為意，他早有備選的計劃。“狄拉格，你再告訴我一些，目前你手中其他種族裏能夠掌握的最新動態吧。”
“好。”
意識到艾倫或許要重新踏上可以搜索預言之力的旅途，地下城之主很自然地發揮他的長項，將手中所掌握的幾個重要的情報準備依次進行告知。
“魔族的活動行徑比往年頻繁了不少，它們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一樣……”
艾倫對魔族的消息並不是很感興趣，因為魔王被封印，魔族整體的實力都會被壓制，在下一次魔王復蘇前，他們不具備能夠報復大陸居民的能力。如果有不長眼的出來遊盪，實力不夠的情況下，就是送死。
“不過，我想要告訴你的是另一個很有趣的消息。”
狄拉格湊近艾倫的臉龐，笑着說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路易他醒過來了。”
金色雙眸閃了閃，雙騎士聞言都微微緊繃了起來，黑暗精靈滿意的看到他想像中的畫面。
路易·路茨亞斯，一年前被他親手封印的魔王，他蘇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