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記憶里的丫頭
醫院。
周夢淺衝進一間VIP病房,觸及床上的白色被單,眼淚就唰唰地流下來了。
“爺爺!爺爺,你別死啊!我可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了,嗚嗚嗚——”
……這丫頭說話還真的是一如既往地不吉利啊!
彷彿為了驗證她的這句話一樣,她剛剛哭出聲,一旁的醫生就走過來,神色凝重地拍拍她的肩膀:“人死不能復生,請您多節哀!”
周夢淺一聽,頓時淚流滿面:“爺爺,你這一走,叫我一個人怎麼辦啊?”
她悲聲痛哭,一下子抱住了床上的屍體哭得情真意切,感人涕零。
門口響起一個弱弱的聲音。
“那個,周總,你走錯房間了……”
在集團接到電話,周夢淺二話不說就推掉所有會議來了醫院,秘書跟着一起來的,此刻卻是有些頭疼。
周夢淺還在抱着屍體號啕大哭:“爺爺,你不能留我一個人啊!”
門口的秘書真的是無語到了極點,只能走進房間,生拉硬拽地將周夢淺拖走。
“周總,董事長住的不是這間病房,是對面那間,你走錯了……”
“……”
周夢淺一下子怔住了,猛地衝進病房,拉下床單一看。是一個非常和藹的老爺爺,已經安詳地過世了。
“呃……”
周夢淺小心翼翼地將床單蓋上去,連忙對着老爺爺拜了拜,她這對死者可是莫大的不敬啊!
“老人家,對不起啊!我打擾到您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千萬莫怪啊!請您原諒我。”可千萬不要晚上過來找她啊!
周夢淺膽戰心驚地從房間退了出來,跟着秘書進了對面病房。抬眼,就看見自家爺爺正靠在床頭,按照醫生的囑咐吃藥。
“爺爺!”周夢淺一下子就笑出來了。
周遠道抬眼看了看她,輕‘嗯’了一聲。雖是在病中,可威嚴的樣子卻一絲不減:“澤深回來了,你也不打個招呼?”
隨着周遠道手指指向的方向,周夢淺就看到一個男人端坐在沙發上,翻閱着文件。一身得體的黑色西服恰到好處地勾勒出男人的好身材,黑色襯衫最上方的紐扣解開了,依稀能夠看到襯衫下的性感鎖骨。
他動作不緊不慢,修長的手指拿着簽字筆,不時在文件上寫着什麼,屋子一片寂靜,靜地能聽見簽字筆和紙面劃過時的沙沙聲響。
男人抬起頭,微笑致意,聲音波瀾不驚:“淺淺,好久不見。”
的確好久不見,領了證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周夢淺疏離地笑了笑,坐在一旁沒有說話。
他們這樣的相處應該沒有人會想到,他們倆已經結婚六年了吧!
“夢淺,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情要和澤深說。”周遠道一改往日的嚴肅,表情很柔和竟然還帶着笑意地拍了拍她的手。
周夢淺站起身,對着一旁的穆澤深點頭示意,帶着醫生們出去了。
穆澤深的眼睛一直落在周夢淺的身上,隨着她的身影移動,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目光還藏着眷戀。
病房裏一下子顯得有些空蕩蕩地,周遠道看着他,低聲開口:“坦白說,我是有些事情想要拜託你。”
坐在對面的男人沒有驚訝和意外,扭臉看着他,只是平淡地聽,配合的點點頭,十分完美的應對,不動聲色。
“我沒多少時間了,唯一擔心的就是夢淺,留給她一個傍身的伊萊,可她扛不起來的,她原先是學音樂的,你讓她彈個琴還好,掌管伊萊,她沒有概念。”周遠道眉間露出一絲憂愁。
聞言,男人微微地抬起頭,眼底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您希望我怎麼做?”
周遠道看着他,目光中帶了一絲祈求:“澤深,幫我一次吧!”
“過去這麼多年,為了夢淺你替周家做了多少,我……”
“我懂的!”他忽然打斷周遠道的話。
周遠道看着他的表情,總是有些摸不清楚他的想法。可是過了這麼多年,往日種種,多少還是勾起了一絲感慨:“我知道你身份不同,伊萊你看不上眼,可也還算是有些價值。”
他淡淡一笑,不以為意:“伊萊真的對我談得上價值?”
老人有一瞬間地尷尬,可還是沒有辦法的懇求着。在這個年輕人面前,自己早已經失去了尊嚴。
“澤深,就算是我求你,幫我守着夢淺,保護她。”周遠道終於放心地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男人笑容優雅:“淺淺是我妻子,我自然會護着她。”
“這是伊萊這幾年的發展資料。”周遠道拿出一疊資料遞過去。
穆澤深的身形在一剎那僵住了,聲音也有些僵硬了:“為什麼給我看這個?”
“你得幫她啊!”周遠道手指輕點着資料,微微一笑。
他做的最大的錯誤就是養虎為患,現在自己去不了集團,只能眼睜睜看着周夢淺四面楚歌,處境艱難。她性格堅韌高傲是做不出什麼卧薪嘗膽的事情的,怕到最後還是被人給算計了。
十月,本就是金桂飄香的時候。
早上的醫院顯得有些繁忙,林蔭小道,暗香浮動。
男人靜靜地站在樹下,目光落在了不遠處同小孩子玩鬧的女人身上,忍不住的眼裏透着溫柔。
穆澤深的目光彷彿粘在了那女人的身上,她似乎和他腦海中想像的一模一樣。
一個活在穆澤深記憶里的丫頭長大了,在穆澤深的眼裏,她與當初沒有一絲差別,依舊明媚如初。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所有的情緒都暴露在旁人眼前,將歡樂毫不保留地給了她身邊的人。
穆澤深目送着周夢淺上了樓,認命一般地翻起了手上的資料。
“什麼?”病房裏響起一個女生詫異的聲音。
周遠道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白了一眼周夢淺:“澤深明天會去伊萊上班,他的職位是執行總監。”
“我不懂爺爺此舉的做法,既然已經叫我放棄音樂回了集團,為什麼還要讓他進入伊萊?”不是說穆澤深不好,而是她不知道怎麼和他相處。
周遠道語重心長地說:“夢淺,你應該懂我這樣安排的意思。”
她明白的,只是有點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