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苦難言
四十分鐘后，白婧擰開了門鎖，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小姨還在廚房忙着熱菜，媽媽在客廳揉着橙子。
白婧揚起嘴角若無其事地換好拖鞋，“媽，小姨，我回來啦！”
小姨端着一盤菜從廚房走出來，看到白婧一個人，“軼承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白婧笑了笑，“店裏太忙，他走不開！”
小姨欲言又止，轉而笑着說道:“把工作服換下吧，洗洗手吃飯！”
白婕點點頭，小姨的笑里透着一絲心疼，坐在沙發揉橙子的媽媽卻不以為意地說著:“忙點兒好，說明掙得多，回頭你們攢點錢買個小家，那就安穩了！”
白婧笑着坐到媽媽身邊，將頭輕輕靠在媽媽肩頭“媽，想我沒？”
“都好幾個月沒回來了，能不想嗎？咦？我記得我們離得也不遠啊，回來一次這麼難嗎？”
白媽媽故意這樣說著，歪頭看着白婧仔細端詳着，白婧眯起眼睛，撒嬌般抱住媽媽手臂，“瞧您說的，這不是忙嘛！”
“哦，軼承忙，你也忙啊？我記得你不是每周都有一次休假嘛，你怎麼不回來啊？”
“呃…我這不是得去店裏幫忙嘛！”
白婧撓撓頭，只能編個理由搪塞一下。
“婧婧過來幫忙！”在廚房門后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小姨開口喊着白婧，替她解了圍。
“哎，來啦！”
白婧見機趕緊開溜，去拿碗筷了，廚房裏小姨方馨拿眼打量着白婧，小聲問道:“你倆吵架啦？”
白婧被問的啞言失笑，搖了搖頭:“沒有！要是能吵就好了！”
“什麼情況啊？”
“沒什麼，他忙！”白婧忍不住嘆口氣，靠在櫥柜上看着小姨，有話難言。
“忙是正常的！不過，這大雨天客人這麼多嗎？忙的連你生日都不管了？”方馨顯然是不信。
“過個生日嘛，又不是什麼大事，店裏忙也沒辦法啊！”
“你就替他打圓場吧！”方馨恨鐵不成鋼地用食指點了點白婧的額頭，繼而又問道:“你公公還沒走啊？”
白婧扁着嘴搖了搖頭。
方馨瞧着也添了幾分不痛快，端起盤子，拉上白婧出了廚房，已經不需要再問，方馨心裏已然有了分曉，看來晚上是要好好聊聊了。
……
一桌好菜，方馨還特意買了紅酒，三個女人舉杯輕飲，正要伸筷，白媽媽突然起身去廚房拿了兩個盤子過來，一邊拿筷子將菜扒拉到盤子裏，一邊說著:“先別急着吃，我把這兩樣留出來點，軼承最愛吃我做的爆炒大蝦了，還有這個，糖醋排骨，一會兒回來再給他熱熱。”
白媽媽端着兩個盤子進了廚房，方馨和白婧互視一眼，白婧心裏不是滋味也不好表現出來，抬眼見媽媽已經從廚房出來，立馬換上笑臉，三人這才舉筷吃了起來，方馨做了不少白婧愛吃的菜，可惜此時的白婧是真的食不甘味。
一頓飯下來也不過就是個把小時的事，白婧和方馨收拾着碗筷，白媽媽不放心的跟過來，又看了看時間，追着白婧問:“軼承還沒忙完嗎？下這麼大雨還有人吃飯啊？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媽，他說了有可能忙到很晚，就不過來了。”白婧敷衍着，刷碗的動作沒停。
“你打電話再問問，沒準都走出來了，你這當妻子的也不關心着點。”
白婧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大大呼了一口氣，“好～我這就去打電話關心一下好了吧！媽，你去看會電視吧！”
白婧撒嬌似的將白媽媽推出了廚房，轉身掏出手機撥出了趙軼承的電話，“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真是越怕什麼來什麼，白婧一直壓制的不安再次竄了出來，連她自己都覺得可怕，她現在變成了一個這麼多疑的人了嗎？她知道應該給趙軼承最起碼的信任，可是她發現自己每次都做不到。
雙手搭在水槽邊，低着頭試着做深呼吸，白婧努力不去翻找頭腦里那些不好的畫面和不好的預感，這讓她更加煩躁。
“婧婧怎麼啦？”方馨看到了白婧的反常，伸手撫摸白婧的背部。
白婧做了一個深呼吸，“他手機關機了！”
“哦，還以為怎麼了呢！沒事，許是他手機沒電了，沒來得及充電呢！”
“不會，他不管多忙，手機不離手，沒電立刻就會去充，否則他自己都會沒有安全感。”
“別瞎想了，可能真的太忙了顧不上了吧！”方馨安慰着白婧，自己卻被勾起的回憶刺痛了。
“嗯，我還有幾個盤子就刷完了。”白婧伸手拿起一個盤子，想了想又說道:“小姨，明天我們出去逛逛吧！”
“行，我也好久沒逛街了，帶你媽也出去走走，給她買雙鞋，她那鞋不合腳。”
白婧笑笑，快速地把廚房收拾乾淨。
白婧很久沒有這麼放鬆的感覺了，委在沙發上靠着媽媽，看着媽媽最喜歡的劇集，聽她說著誰誰誰好帥，誰誰誰演技好好之類的，吃着媽媽親手剝的橙子，一整個，白婧最喜歡的吃法。
方馨和白婧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家常，媽媽最近兩年的情況好轉很多，這讓白婧很欣慰，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下來，白婧不自覺的半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白媽媽沒有吵她，輕輕為她蓋上了毯子。
這一覺睡到了十一點多，媽媽已經回卧房睡覺了，電視開着，聲音調的很小，小姨坐在白婧身邊靜靜地看着書。
“幾點了？…都這麼晚啦？媽媽睡了嗎？”
方馨合上書，遞給白婧一杯白開水，“嗯，去睡了！你怎麼樣？工作這麼累嗎？”
“還好吧！”一口清水下肚，緩解了酒後咽干，人也精神了。
“你這樣還叫很好？剛才的酒屬你喝的最多，平時你是不喜歡飲酒的，婧婧，你們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沒有啊！今天生日高興嘛！”
“跟小姨都不說實話嗎？再怎麼說，他都不會連你過生日都不聞不問吧？你們都好久沒回來了，每次打電話你都只報喜不報憂，我不是木頭人，你開不開心我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白婧沉默了，果然自己的喜怒哀樂只有最在乎你的人才能察覺，即便你自以為偽裝的很好。
“小姨，這世上有真愛嗎？”
方馨聽到這個問題不禁笑了，點點頭肯定道:“有！不過……”
“不過什麼？”
“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男一女兩個人，一旦相愛可能真的會白頭偕老。可惜，我們的生活太多元化，身邊的人，所處的環境都在變，真愛隨時隨地會變質。其實，怕的不是變質，是一廂情願。”方馨頓了頓看着認真在聽的白婧，有些心疼地繼續說著:“愛一個人要改變和付出很多，如果你的付出有了回應，這樣才會幸福；如果得不到回應，那麼最後你就會很受傷。”
“小姨，我沒想到結了婚會是這樣！”
“戀愛是兩個人的事，結了婚就是兩家的事，生活的瑣碎往往會讓人心力交瘁，它不能是一個人的生活，應該要兩個人並肩向前才行。你們有了問題，有沒有好好談談？”
“沒有，沒找到機會！”
“是因為你公公嗎？”
“嗯！”白婧點了點頭，繼而又搖搖頭。
方馨看着也跟着直搖頭，“你們租的房子本就不大，他平時又很少在家，剩你和公公多少會有些不適應吧？你倆還是找個機會談談吧，總好過一個人胡思亂想！明天難得放假，你可以睡個懶覺，然後我們去逛街，興華街新開了一家辣味館，帶你去嘗嘗，我去睡了，別看太晚啊！”
白婧點點頭，待小姨進了卧室，拿起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撥出了趙軼承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白婧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知何時開始她厭憎打不通的電話，討厭電話里的“嘟嘟”聲，她厭惡自己彷彿一個等待施捨的棄婦模樣。
自從趙軼承先斬後奏花光積蓄去創業之後，白婧對他的信任就打了折扣，而新店開業不久后的那次聚餐徹底將白婧僅存的那點安全感清掃乾淨。
本以為只是一餐飯，到了才知道周強和梁子又帶了好幾個朋友，男男女女倒是熱鬧得很，一頓飯吃了近四個小時，都還嚷着不盡興，非要去KTV唱歌繼續喝，白婧並不想去，又怕掃興只能硬着頭皮跟着去了，倒是另外有兩個女孩因為有事提前走了。
更讓白婧瞠目結舌的是，進了包間，周強直接找經理點了幾個女孩，唱歌，搖色子，猜拳…這種“其樂融融”的場面讓白婧渾身不自在，讓白婧意外的是，趙軼承並沒有覺得不妥，反而還怪白婧太刻板。
白婧扶着爛醉的趙軼承回到家已經是凌晨兩點了，安置好趙軼承，白婧去簡單沖了個涼，剛進卧室就聽見趙軼承的手機連響了三聲，出於好奇，白婧拿起了手機。
“死了沒？”
“都賴你，沒事瞎慶祝什麼？非得要玩！”
“害得我沒忍住找了個妞，這一會兒花了我一千多塊，回頭給我報銷了！”
是周強發過來的信息，白婧看的心發慌，看着睡死過去的趙軼承強忍着想把他從床上揪起來的衝動，關了燈，瞪眼到天亮！
那件事成了白婧心裏的一根刺，加上趙軼承第二天懶得辯解的模樣，讓白婧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她根本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