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木龕里的人
孟東霆皺眉看着一地狼藉和狀作瘋狂的母子，扶穩懷裏的白婧問道：“報警了嗎？”
白婧點點頭，如果不是自己一時賭氣報警，可能不會惹激她們，白婧有些懊悔自己的衝動。
幾步遠的地方，方馨一次次上去想拉住白亮，可畢竟有了年歲，又是個女人，怎麼製得住一個壯年小伙？
方馨直接被白亮推搡，跌坐到沙發上，看着屋裏辛苦積累的一物一件，心疼的要命，掙扎着起身還要去拉，卻被孟東霆拉住了。
“小姨，別攔着！讓她們砸！”
“這……這可是我們這些年辛辛苦苦才建起來的家啊！”
方馨一下子淚水涌了出來，這裏的一切是這幾個苦水裏掙扎的女人唯一的慰藉！此刻，王亞琴母子每砸一下就是砸在她們的心尖上，疼的滲出了血！
“怎麼這麼吵啊？”
剛剛緩了精神睡下的方蘭被吵醒了，走出來看到被砸的七零八碎的屋子，愣了好一會兒。
方馨偷偷擦了眼淚，走過去扶着方蘭，柔聲道：“姐，我陪你進去吧！”
方蘭沒動，定定地看着還在砸着東西的母子倆，突然，眼睛一睜，甩開方馨的手拚命跑向陽台，歇斯底里地叫道：“這你不能動……你不能動！”
方蘭的身後是一個漂亮精緻的復古木雕台案，上面擺着水果，香爐，酒紅色木龕里供奉着一張褪色發黃的黑白照片...
站在門廳處的白婧幾人嚇壞了，趕緊跑過去。
“滾開，死老太婆！”白亮毫不客氣地一把將體弱的方蘭扒到一邊，力道大的令方蘭一下子撲倒在地。
“媽！”
“姐！”
白婧和方馨衝過來急忙將方蘭扶起，方蘭卻急喘着哭喊道：“不能讓他動！快！快！”
跟過來的孟東霆兩步上前，一把搶下白亮剛剛舉起準備砸向木龕的凳子，白亮只感覺手裏一空，愣了一下，回頭看向比自己高大的孟東霆，怒道：“滾開！你算個什麼東西？別多管閑事！”
孟東霆沉着臉，冷聲道：“我是白婧的男人，你說我算什麼？這也是我的家事！”
“嗬！媽～你瞧見沒？你一點都沒說錯，這女人確實挺有本事，還知道找個男人回來給她撐腰！”白亮皮笑肉不笑地調侃道。
王亞琴眼皮都沒抬一下，冷哼道：“找誰也沒用！那兒，把那些花都砸了！看着礙眼！”
“好咧！”白亮大聲應着，挑釁般看了孟東霆一眼。
孟東霆靜靜地看着白亮從眼前走過，地上被砸斷的桌條被他踩在腳下，周圍滿地的玻璃渣被踩得“嘩啦啦”直響，孟東霆不動聲色地伸出右腳踩到了那根桌條上，稍一用力……
“哎喲！……媽滴，摔死我了！……媽～”
白亮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右側的柜子撞了過去，正好碰上了被砸壞的櫃門上，額頭直接劃開一個口子，疼的白亮咧開大嘴就叫喚上了：“媽！你快來！疼死我了，你快幫我看看！”
王亞琴見兒子摔倒受傷，也顧不得其他，急忙跑過去查看，白亮的傷處已經流出殷殷的血跡，上面還粘着很多木屑。
王亞琴一邊為他吹着，一邊伸手想撥掉木屑，結果，手剛一碰到，白亮就尖叫起來：“啊～疼！媽，你搞什麼？會不會弄啊？”
“對不起，兒子啊！你這傷口上扎進去木屑了！”
“啊？那快幫我拔出來啊！”
屋子裏安靜下來，王亞琴在一旁給兒子白亮處理傷口，只偶爾聽見白亮很誇張地喊着疼和王亞琴心疼兒子的碎碎念。
方蘭神情恍惚地走到台案前，雙手捧起了木龕，仔細端詳着照片里的人……
“混賬！”
當急匆匆趕回來的白顯勵走進來看見屋裏的現狀時，憤而發出一聲嘶吼。
白顯勵顫抖着手指着滿地碎物看向王亞琴和白亮，咬着牙問道：“這些……都是你們倆乾的？”
王亞琴被嚇了一跳，她從沒見過白顯勵眼神里的這股狠厲，他向來對她都是溫聲細語，百依百順，今日這般倒讓王亞琴暗自犯起了嘀咕。
白亮見王亞琴不說話，以為媽媽是覺着委屈了，脖子一梗伸過頭來，指着自己的額頭說道：“爸，你看他們把我打的，頭都破了，可疼死我了！”
白顯勵看見了白亮額頭的傷口，卻沒說話，深深皺起的眉頭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滄桑。
王亞琴從一旁偷偷拉了拉白亮的衣袖，白亮卻不開眼地大聲問道：“媽，你總拽我袖子幹什麼？”
王亞琴翻了個白眼，轉過臉去，不敢看白顯勵，莫名地覺得有些心虛。
白顯勵抬眼看向站在陽台處的幾個人，視線落在了方蘭手裏捧着的木龕……
“噗通...”
白顯勵突然對着方蘭跪了下來，一個頭直接磕到了地上，再抬頭時已是老淚縱橫……
負責出警的幾名警員剛一進屋就看到了這一幕，也不加打擾，站在白顯勵身後靜靜地看着，沒看懂這是玩的哪一出！
白顯勵一個頭接着一個頭磕着，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向方蘭下跪，只有方蘭和白婧心裏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白顯勵跪的不是方蘭，而是木龕里照片上那個人！
“老白，你瘋啦！你給這個女人下跪？”王亞琴不敢相信地看着白顯勵。
白顯勵卻沉聲說道：“不止我，你也要跪！”
“你有病吧？”
王亞琴氣憤地將身旁架子上擺着的小玩意兒抓過來向地上重重地摔了去，又一個粉碎。
“您好！請問是哪位報的警？”
幾名警員從門口陸續走了進來，王亞琴和白亮登時就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無措地愣在那裏！
“警官，是我報的警。”白婧抬手示意。
一名警員指着地上說道：“怎麼回事？”
白婧將事情經過簡述了一遍，警員認真地查看了一下四周，“這樣，你也跟我走一趟，把詳細情況說明一下，我們做個筆錄，好不好？”
白婧點頭應允，孟東霆一把摟住她的肩頭，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白婧趁別人沒注意，不着痕迹地脫開孟東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白亮這時覺得心虛了，湊過來指着自己的額頭，又指了指白婧，說道：“警察叔叔，你看我這額頭，就是被這女的打傷的！”
警員看了一眼，吐出一句話：“走吧！都跟我去做個筆錄！”
吵吵嚷嚷一群人魚貫離開，獨剩下方馨和懷抱着木龕默默流淚的方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