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友涵開着他的貨車,一路飆到了機場,好在他有數,沒敢違反交通規則,這才順利的登了機。
在空中飛了兩個小時,然後轉車到神農架林區,折騰了六個鍾,到林區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從南門下車,抬頭看向遠方的祭台,山坡上築了高台,斜梯而上,有一巨型牛首人身雕像,立於蒼翠群山之間,以大地為身軀,雙目微閉。
這是一個人造景點,為紀念炎黃子孫的祖先神農氏而建。
雲竹來過這裏,是當年讀大學時,跟着教授到這裏的藥材場學習藥理。
許是心境不同,如今再看,別有一番滋味。
跟上發小,林友涵急匆匆往滑雪區走,老年團就是從那裏進入林區,繼而走散,警-方也將滑雪區封鎖了,正在那裏辦案。
走到景區裏面,說明來意,出示證明,便有人將他們帶上觀光車,一路往滑雪區而去。
這邊路線不是很好,林友涵越靠近滑雪區就越緊張,雲竹依舊還是淡淡的樣子,似乎毫不擔心,這也給了林友涵一劑定心針。
來到滑雪區,照例問了些問題,雖然是家屬,卻是不能跟着行動的,只能在這裏等待消息。
林友涵得的消息是比較遲了,是正是劉伯通知的,之前那些,是警-察盤問前通知的,本想通知林友涵,警-察就讓他們先別往外說。
後來盤問了一通,劉伯想着不行,還是得說,就偷偷的打電話,然後就被警-察發現了。
比林友涵來得早的有三家人,住在城裏,連夜趕最後一班飛機。
剛到臨時住所,兩人就聽見裏面傳來吵鬧的聲音,還摻雜着勸架聲。
二人對視一眼,推門進去。
“嗚嗚嗚,警-察同志,我不要活了。”哭鬧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太太,名叫三金嬸,一邊哭一邊惡狠狠的罵,“警-察同志,一定要把他們抓緊去,這是謀殺,肯定是謀殺!”
“您先起來。”三金嬸旁邊是一個年輕的女警,一邊安慰一邊將人拖起來。
三金嬸旁邊還蹲着她兒子和兒媳,一邊抹眼淚一邊勸,“媽,您快起來,地上涼。”
“兒啊,媽咋辦啊,你爹就這麼不見了,早知道媽就跟他去了啊。”三金嬸哭得聲音沙啞,“這些殺人兇手,肯定是他們乾的啊,不然人怎麼就不見了啊。”
“媽,警-察都說了,是失蹤,現場痕迹的確是走散了。人還沒找到呢,您先別哭了,趕緊起來。”
一旁還坐着兩家人,衣着凌亂,身上帶着些塵土,哭得已經沒力氣了,看着像是鬧過了的。
“好好的一幫人,怎麼能失蹤了呢,又沒野獸追,媽心裏害怕啊。”
門外走進來一個老警-察,皺着眉有些不滿,“怎麼又過來鬧了?”
喲嚯,之前還鬧過了?
三金嬸一見他,一骨碌爬起來,“陳警-官,找到人了嗎?”
“還沒有,但已經找到更多線索了,家屬先回各自房間,別隨意出來走動,別鬧事。”
“還沒找到?”三金嬸眼前一黑,三金嬸的兒子嚇了一跳,抱住人大喊,“媳婦,快去叫醫生來!”
屋子裏又哭作一團,家屬又開始責怪剩下的人,陳警-官頭疼不已,趕緊叫人過來拉開。
雲竹被吵得頭疼,他都站這二十分鐘了,就沒有機會插話的。
一旁的林友涵,幾次想插口,都沒找着機會,喉嚨里堵着一口氣。
拍了拍門板,大家抬頭看過來,只瞧見雲竹板着一張臉,“哭什麼哭?妨礙警-方辦事。”
“雲大師,雲大師,您來了?”那邊低着頭的一個老伯跟看見救星一樣,抬腳跑過來,抓着他的手,“雲大師來了,大家有救了。”
我是神仙嗎?
十里八鄉的人都認識他,元竹雖沒什麼錢,看起來落魄,威望還是有的。
在他的輔助下,眾人總算是安靜下來,林友涵壓住心裏的火氣,深呼吸幾次,找了個最熟悉的人問情況。
“劉伯,您先和我說說情況吧,在哪丟的?”
劉伯家裏是賣臘腸的,和林家也相熟,瞧見林友涵過來,捂着臉哭了。
警-察昨晚已經盤問了一圈,現在也不能走,又有不少家屬過來問情況。
林友涵雖然着急,還是比較禮貌的,就他們剛進去那會兒,已經鬧過好幾次了,剩下的幾個老人精神都不是很足了。
誰也不想發生這種事情,但家屬總是擔心的,一時之間着急也很正常。
幾個身體差些的老人受不了這刺激,已經住院了,餘下的都是平日裏身子骨比較硬朗了。就是這會子,臉色也不是很好了,都有些疲累,又不能不管不顧的離開。
“涵子啊,劉伯對不住你啊,這......這種事......”
“劉伯,您先別難過,先和我說說具體情況。”
抓着雲竹手的老伯是一個莊稼漢,供出了一個有出息的兒子,這幾年也享福了,在鎮裏開了間雜貨鋪,也是老年團一員。
“陳警-官,這是咱們那邊的雲大師,算命可准了,有他在,一定能找到人的。”
陳警-官自然不信這些牛神鬼馬,雲竹也不需要他信,只點了點頭,轉身將屋裏的人安撫好。
有他說話,幾個家屬總算是願意回去等消息,雲竹就跟個定海神針一樣,每個人路過都要跟他說幾句話。
“雲大師,您一定要幫我們找到人啊。”
“雲大師,咱們就靠您了。”
雲竹心裏腹誹,他又不是神仙,找人的活當然要靠警-察了。
屋裏剛安靜了一小會,門就嘭的一聲打開,五六個人氣勢洶洶的走進來。
雲竹輕咳一聲,“做什麼的?”
幾人看過來,張了張嘴,跟啞火了一樣,“雲大師,您也在?”
“雲大師跟涵子從小一起長大,肯定要跟着過來的。”
“那我就放心了,有雲大師在,一定能找回來。”
雲竹嘴角微動,有些無奈,只恨自己平時裝的逼太多,一時之間竟是無法反駁?
找是能找得回來,只是沒那麼容易罷了。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站在門內的陳警-官,他可沒有三頭六臂,官家不允許,他也進不去,做不了什麼。
那邊,情況也問得差不多了,雲竹也了解了大概。
他們昨天是在滑雪場那邊,滑完雪睡了個午覺,就想去博物館那邊看看。
不知怎麼了,就發現滑雪場一側開了個口子,裏面就是林區了。
因為有條小路,他們也以為這是景區範圍,就走了進去。
走着走着,也沒發現路標,就想回來。誰知道,他們迷路了。
一群人在山裏轉了好久,有些人腿腳慢,就走得慢一點。
走前面的人走得快,等發現後面沒人說話了,就在原地等了好久,最後覺得不對勁,就趕緊回去看。
就這麼,兩撥人走散了,他們也迷路了,半夜才回來。
“雲大師,您看,大家沒什麼危險吧?”
雲竹先是看了一眼陳警-官,這老警-察一言不發,也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雲竹自然只能安慰大家,他是算過,但沒有針對所有人算過,他只能保證,林伯夫妻現在暫時是安全的。
陳警-官也是聽說這邊又鬧事了,遂過來鎮場子,如今看有人比他還擅長,遂將雲竹帶出去,和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就是想讓他安撫一下大家,警-方會加快搜索速度。
雲竹還想知道現在的具體情況,但陳警-官並沒有透露,只說相關情況,整理出來會發佈出來。
遊客失蹤一事經過一夜的發酵,如今鬧得沸沸揚揚,警-方壓力也很大,實在是沒精力來安撫這些精力過剩的家屬。
雲竹沒有回去,出去逛了一圈,直到天擦黑才回到會客廳,此時人已經散了,就剩林友涵一個人。
“怎麼樣?”
“先回房吧。”
景區給他們安排了房間,二人回房,林友涵就迫不及待的問了。
元竹給林友涵說了他發現的情況,他轉了一圈,知道的也不算多。
那條小道是前兩天塌的,景區剛收拾好碎磚,還沒來得及砌回來。
至於林子裏的小道,則是另一件事了,景區裏的確發生了重大案子,只是被按下來了。
冤魂已散,想來是已經破案了,是以現在剩下的案子就是這檔失蹤案。
按理說,一群人在山裏目標大,警-方人才也多,這幾天也沒有下雨,不該這麼久都找不到。
雲竹看山裏的氣與勢,倒是發現了些端倪,但也不知是否相關,如要準確判定,他還得到現場再看看。
聽他說這些,林友涵試探着問,“要不,咱們偷偷溜進去?”
雲竹搖頭,“滿山都是搜救隊,你還沒進山就被發現了。”
“那,我去找警-察同志,讓他們帶我們去一趟。”
“可以一試,只是機會不大。”
“機會不大也要試試,我去找其他家屬,大家一起要求,總得去看看的。”
“你這叫妨礙公務。”
“我......”林友涵抓了抓頭髮,“我們都到這一天了,再拖下去,只怕越加危險,我等不了。”
“竹子,你就說吧,要怎麼做?”
“那麼多人去也沒用,我去。”雲竹看進他的眼睛,“我人微言輕,說到底只是個不沾親不帶故的人,你們去和警-方談談。既然放心不下,至少得派個代表去。”
代表是誰?
雲竹威望還是有的,如果讓他去,大家也會比較樂意,不然落到誰頭上,其他人都不願意的。
“我也去。”
“你有本事就去談吧,我今晚摸上去先看看。”
“我......”
“是偷偷摸摸看,還是光明正大跟着,你自己看着辦。”雲竹拿出羅盤等東西放入挎包,“你跟我去,我可幫不了你,咱們只能被抓回來。”
林友涵咬牙,“行,我去找其他家屬談!”
說干就干,林友涵跑出房間。
雲竹搖頭,看向門外,遠方的山上,一股清氣直衝雲霄,猶如一道白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