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不對馬嘴
衛軻皺眉，這些人跟曾經她在月夜見到的人影非常相似，難道庄翰剛才那個信號彈，就是在召喚他們？
庄翰低頭，發現她陷入沉思，輕輕搖一搖她：“在想什麼？”
衛軻打量一圈，發現沒有關注他們，這才湊到他的耳邊：“你到底帶了多少人？”
庄翰一聽，並知她已經猜到。他伸手，輕輕將她的鬢髮捋到耳後，柔聲道：“不過雲雪兩部。雪部留在了北境，雲部一直會在我們身邊。”
“雲部？雪部？”衛軻默念着，腦海不由浮現出兩個人來：隱雲、隱雪。
一道靈光閃過，她錯愕地抬頭看他：“難道隱雲是……”
庄翰頷首：“沒錯，他便是雲部的統領。”
衛軻吃驚地張大嘴巴，沒想到他身邊竟是藏龍卧虎。
庄翰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將她嘴巴合上，笑道：“把嘴巴閉上，小心吃太多霧氣。”
“你到底有多少秘密呀，一會兒隱雪，一會兒風部的。”衛軻沖他撇撇嘴，“不過也難怪，你再怎樣也是王長孫。”
庄翰伸手蹭蹭她的臉頰，輕笑：“你呀，又在胡思亂想什麼，我是什麼身份，在你眼裏有區別嗎？”
“沒有嗎？”衛軻轉頭反問。
庄翰嘆息一聲，無奈地看她：“你要是當真因為這些對我特別，你就不是我認識的你了。”
“哼，你的意思，我還必須按照你認為的樣子活了？你認為我怎樣，我就是怎樣？”衛軻哼唧一聲，懟了回去。
庄翰苦笑搖頭：“你看看，就你這隨時隨地懟我的勁兒，怕是找遍這黎國呀，找不到第二人了。”
“切，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以為天下女孩子都喜歡你呀。我就知道很多不喜歡你的呀，比如尹璇亭，長孫青央，蘇秀秀……”衛軻開始一個一個掰着指頭數。
庄翰伸手將她的手輕柔地包裹住：“好啦，你贏了。這天下呀，只有你一個人喜歡我，其他誰也不稀罕我。”
“那倒也不必，未央可是喜歡你得緊呢。”衛軻想到他和別人青梅竹馬，師徒情深，心裏就有些堵得慌。
庄翰見她憋氣的小模樣，反而開懷大笑，將她攬入懷裏：“你這個樣子，我很喜歡。”
“喜歡？喜歡什麼？喜歡我懟你嗎？”衛軻舒服地依靠在他的懷裏，將腦袋擱在他的肩窩。
此刻，霧氣變得稀薄，陽光透過薄霧灑下，整個山間的能見度大大提升。
衛軻正聽着庄翰說話，突然發現不遠處有一株似曾相識的植物，她瞪圓了眼，屏氣凝神，想要看個真切。
庄翰發現她身子突然僵直，以為她身體不舒服，立即緊張地扶住她，關切地問：“你怎麼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抱你回去休息。”
庄翰二話不說，就準備一個公主抱。誰知，衛軻毫不猶豫地推開他的手，越過他，直直地走了出去。
庄翰猛然回頭，疑惑地看着她。
燕天雨正在打撈水中的蛇膽，見衛軻從他身邊走過，立即喊道：“二丫，你快看我找到了什麼？二丫……”
燕天雨看着衛軻置若罔聞的背影，轉頭看向身後的庄翰：“她怎麼了？”
庄翰搖搖頭，見到衛軻腳下一滑，立即跑上去扶她。
萬舒抱着滿懷的蟒蛇蛋出來，開心地笑道：“今天我們可以煮蛇蛋吃啦，你們看這麼多。”
她原本以為，衛軻會上來接，可衛軻掙脫庄翰的攙扶，直接插過她，往她背後走去。
萬舒茫然地看向同樣呆立在哪裏的燕天雨。
燕天雨聳聳肩，搖頭，看到萬舒已經有戰利品，立即躬身去撈蛇膽。
衛軻越走越近，慢慢接近那綠色植物。
它們不多，稀疏的幾株夾雜在一片野草之中，露出一串串橢圓的葉片，在衛軻眼中無比的可愛。
她回頭，沖庄翰喊到：“幫我借一把小鍬來。”
庄翰見她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又見她手邊那奇怪的植物，聯想到它悉心呵護胡椒的模樣，便知道這定是什麼稀罕的東西。
當下，他問也不問，到最近的村民哪裏尋了一把小鍬，遞給她。
衛軻結果小鍬，二話不說，小心開挖。
當那泥土中，露出一顆顆淡黃色的果實時，衛軻大喜過望，拋開小鍬，開始用雙手開始刨土。
庄翰在一旁，看得心疼：“我來挖，你到一旁歇一歇。”
結果，衛軻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不僅沒有讓開，反而更加小心地輕輕扣着，彷彿是怕傷到它的根系。
庄翰不解，蹲到她身側，看着那稀疏平常的一株綠草：“這玩意是什麼？這麼寶貝？”
“土豆。”衛軻頭也沒太，開心地說，“我本來以為，這個時空……時間沒有這東西，沒有想到居然讓我碰到了！”
“土豆？”庄翰將信將疑地看着她手上，那光溜溜的杆子，“這杆子看着就太脆了，能結多少豆子？你若喜歡，我可以幫你找到更好的豆子。”
衛軻一聽，扭頭看他，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
庄翰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挑挑眉，伸手想要去摸一摸土豆苗。
誰知，他的手還沒碰到苗，就被衛軻輕輕拍開：“別摸它，在它沒能成長今後成成品之前，你們誰也不可以碰。”
“進化？”庄翰皺眉，不由想起去年她一個人瞎折騰，導致昏睡多日。他伸手抓住衛軻的手，阻止她繼續刨地：“不要胡鬧，我跟你說過的話，你從來不放心上的嗎？”
對於庄翰突然之間的發火，衛軻十分不解，完全不知道他的點在哪裏。
“你說什麼了？豆子？”衛軻苦笑，“雖然這叫土豆，但是它並不是豆。它的果實是這個，你看到的這個黃棕色的小球球。
因為這是野外生長的，被這些草搶走了養分，沒有很好的生長環境，所以非常的瘦小。
需要經過幾代的培育，經過人工篩選，才能得到優良的可大規模種植的品種。”
庄翰陰沉着臉，聽着她牛頭不對馬嘴地解釋了半天：“我不管什麼豆不豆的，我只知道，你不可以在胡亂使用……那種能力。否則，會折損你的壽元。”
衛軻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你別擔心啦，我自己的身體，我還不知道嗎？”
她試着抽手，可卻沒能掙脫。她這才正色打量庄翰，見他一臉嚴肅，面色鐵青，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我說錯話了嗎？”
“你壓根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庄翰將她的手一甩，豁然站起身，雙眸平視前方，不再看衛軻。
衛軻本能想要撓撓頭，化解尷尬，可看到手上全是泥巴，便放棄了，她直起身子，想了想：“是我不好，沒有顧忌你的感受。
我的確可以加快他們進化的進程。其實也可以讓他們自然進化。只是那樣的話，我有很多事情，就必須要等到十年甚至更久之後才能做。
我不太確定，我是不是真的能活那麼……”
“你胡說什麼！”庄翰打斷她，“你才多大，不許胡說八道。”
衛軻被他搶話，眼見着他緊張的表情，心裏卻是甜絲絲的。她抿唇一笑：“你每天這麼多話，我真的要沒一句都要放在心上嗎？
我每天要惦記很多很多事情，心不夠用怎麼辦？”
“不用全部，只要記住那一句就行。”庄翰見她嬉皮笑臉的樣子，沒好氣地撇開眼。
“哪一句？只有一句嗎？”衛軻見他如此，生出逗他的心思，便追着他的方向，迎面問。
“嗯，只有那一句，不要再用了。”庄翰直直地迎上衛軻的眼眸。
“哦，那我們一起等到頭髮花白，再一起吃土豆燒牛肉，土豆泥，土豆絲，薯條，薯片……”衛軻煞有其事地開始掰着指頭，一道接一道地數着。
庄翰的眉頭不由皺緊：“這都是些什麼？感覺很好吃的樣子。”
“冰果，你答對了。就是好吃的菜，就是你吃不到了。等土豆成形，你的牙都要掉光了，到時候呀，也只有土豆泥還可以嘗嘗。”衛軻蹲下身，繼續開始刨地。
“需要怎麼做？我來。”庄翰蹲到另一株旁邊，問一旁的衛軻。
“別。”衛軻本能地伸手阻止，“你這一雙從來只翻書的手，刨地的話，實在是暴殄天物。”
“你不是想讓我早點吃到土豆泥嗎？我幫忙不就可以省一點時間。”庄翰說著，手已經伸了下去。
衛軻立即抓住他的手腕，顧不得自己髒兮兮的手弄髒了他的手，連連搖頭：“不必，你不專業。不幫忙就是最大的幫忙。”
庄翰的心臟被一個暴擊，從來沒有人敢跟他這麼說話。
衛軻沖他點點頭，訕笑道：“你起身，到一旁看着就成，輕輕地起身，別踩到它們。”
“衛軻！”庄翰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對着她。
衛軻心虛地一縮脖子：“你說過，你以後要聽我的話的，這會兒又威脅我。到底想怎麼樣嘛？”
庄翰強忍住一腔怒氣，緩緩閉上眼，不再看她。
衛軻乘機輕輕拍拍他的手背：“你乖乖的哦，我馬上就好。我答應你，不催生，慢慢等他們長大，成嗎？”
庄翰豁然睜開眼，盯着面前的衛軻，半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快挖吧，還得趕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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