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有別時
一群人圍着衛軻，開始各種科普。
衛軻這才知道，原來冰岩礦開採之後，礦藏的純度不一，能碰到一塊大一點的冰岩原石十分的不易。
再加上提取技術的落後，要產出這樣品質的冰岩珠更是非常稀有，是以這幫貴婦人一個個都非常稀罕。
衛軻不得不說，這冰岩珠當真神奇，可當真不適合做首飾。
雖然項鏈上只是小小几顆珠子，卻已經散發出陣陣寒意，這玩意夏天帶着也許還成，這會兒的確有些難受。
礙於情面，衛軻並不能當著老夫人的面摘下來，只能默默扛着。
衛軻突然心頭閃過一個念頭，老夫人這身子骨怕不是戴這冰岩珠戴出來的毛病吧。
好在，衛軻沒有發現首飾盒中還有冰岩珠，要不然她還真不好規勸老夫人。
庄翰見那一群人圍着衛軻說長說短，本不願摻和，但掃一眼，便發現衛軻的臉色漸漸轉白，心裏大驚。再一看，發現她脖子上掛着冰岩珠。
他不顧的一旁的萬嚴，直接扒開人群，從衛軻脖子上取下項鏈。
他這一舉動，頓時讓周圍的人陷入尷尬。
他卻回頭對隱雲說道：“把我新買的首飾盒拿來，這等好東西，就得存個好地方。”
隱雲立即遞上一個盒子上來。這盒子原本裝了另一串鏈子，是庄翰給衛軻買的，隱雲機靈，聽完庄翰的吩咐，立即悄悄取下項鏈，讓所有人舉得，庄翰當真特地送了衛軻一個盒子。
“看看，可喜歡。”庄翰十分輕柔地將項鏈擺放其中，然後將盒子遞給眾人看。
庄翰這麼一說，貴婦們只有說好看的份兒。一陣讚美，也讓老夫人原本的薄怒消散些許。
“公子當真特別，原本我還想給丫頭配一個。但見到你這盒子，我的盒子倒是拿不出手了。”老夫人大笑，“走吧，四處走走。”
老夫人伸手輕輕抓了衛軻的手腕，十分愛憐地打量她：“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這宅子非常別緻，我非常喜歡。”
“娘喜歡就好。”衛軻方才分明看出老夫人有一絲不悅，這會兒又這般說，她便知道這一切不過表面文章。
“喜歡，喜歡。你們說，這麼漂亮我能不喜歡嗎？走，到那邊去坐坐。”老夫人沖身後一眾貴婦笑道。
貴婦人立即跟着附和，順帶開始吹捧庭院設計。
雖然她們說的完全牛頭不對馬嘴，衛軻還是含笑接着。
一圈走下來，大家便在涼亭中歇下，有人便問起衛軻回城的事情。老夫人又是一陣不舍挽留。貴婦們便跟着挽留。
好在衛軻知道，這些不過做戲，不得真情實感，不然她還真有老夫人喜歡她的錯覺。
正聊着，便有人問起衛軻在京都的位置，說是某個姐姐在京都，說不得以後走動的時候，回去看望衛軻。
衛軻心中一笑，也不隱瞞：“棱谷山莊。”
氣氛一下子凝固，瞬間鴉雀無聲。
棱谷山莊，那可是前太子的地方，稍微了解那一段的人都知道。
對於庄翰的背景，這些夫人並不了解，突然跟前太子扯上關係，她們心中的小算盤便開始啪啪打起來。
“那……那是有點遠。”那夫人結結巴巴地說著，一臉訕笑，好不尷尬。
“好啦好啦。”老夫人看得出，前太子後人並不受這群人待見，轉移話題，“說起京都，我還有好幾個朋友每年書信往來。
每次都邀請我去遊玩，可惜啊，我年紀大了，這身子骨，經不起長途跋涉，只怕啊，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回京都了。”
“如果娘願意，不如這次就跟我們一起回京都，可好。我們一路慢慢走，走過一座城就停下來玩兩天，好玩還不累。”衛軻立即將話頭接下。
這些貴婦一個個都是人精，巴不得換個話題，便一個個推薦各地風景美食。
這個無聊且冗長的聚會，持續了很久。衛軻脫不了身，硬生生聽了半天。
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穫，經由她們提及，衛軻對黎國的美食物產分佈有了大致的了解。
聊到美食，大家都覺得有些餓了，衛軻便以準備宴席為由，離開。
庄翰則沒有那麼好運，衛軻離開，他便成了眾人的焦點。
因為人數眾多，衛軻便只準備了老夫人的飯食，客人的宴席全部丟給了府里的廚子。
以至於開席的時候，這些夫人一個個伸長了腦袋，好奇老夫人吃的是什麼。
老夫人倒是有心，挑那麼幾個平時聽話，幫着萬嚴的，賞了一些。頓時親疏立現。
吃飯的時候，正牌城主夫人也在，兩位新夫人因為有孕不便出席，所以城主夫人便是這宴席的第二女主人。
可衛軻卻發現，老夫人全程沒有給城主夫人好臉色。倒是萬嚴，讓夫人坐到身邊，不是加菜就是送水，兩人十分恩愛的模樣。
衛軻嘆息一聲，竟是慶幸庄翰沒有了娘。這個時代，一個婆婆足夠讓媳婦脫一層皮，萬嚴這裏便是最好的例子。
城主府的工程已經驗收完畢，製作的花茶也都已經交給照顧老夫人的嬤嬤，衛軻又將各種注意事項一一寫下交給嬤嬤，便算將老夫人的事情做了了結。
老夫人經過這段時間的調理，身子的確爽利好多，心中對衛軻倒是有了幾分好感，不免為她執意要回京都心感惋惜。
宴席結束，衛軻便和庄翰離開。
走出城主府，衛軻心情頓時輕鬆，嘗嘗舒一口氣：“哎，終於不用帶着面具做人了。真好。”
庄翰輕笑：“那，不坐馬車了，我們走走？”
“好啊。”衛軻應下，不自覺往貧民署的方向走去。
貧民署已經經過修繕，設施要比之前好很多。萬嚴還在隔壁街巷開闢出一塊新的區域，給貧民署提供基本的配套服務。
小鴻老遠看到衛軻，拉着可可就跑過來。兩個人圍繞這衛軻嘰嘰呱呱地說個不停。
他們走進貧民署，大伙兒都歡快地上來打招呼。
貧民署的現狀完全超出了衛軻的預期，她沒有想到老夫人竟然會如此用心。
大家聽說衛軻要離開，一個個都非常不舍。衛軻去看了看幾個久病的老人，叮囑了一些事宜，便打算離開。
沒想，剛走到門口，可可便追了上來。
衛軻以為她只是捨不得，便柔聲安慰：“姐姐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不能陪你們。如果將來有機會，到京都來看我。”
可可淚汪汪地盯着衛軻，良久才怯生生地問：“姐姐，我能跟你走嗎？我想跟着姐姐。”
衛軻看她委屈的小模樣，突然想起小時候的自己。曾經也有一個對她很好的義工小姐姐，每次她都盼着小姐姐過來，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小姐姐再也沒有來過。
如果，當初有機會，她一定也會這麼跟小姐姐說吧。
“好啊，那你就跟着我。”衛軻輕輕擦掉可可臉上的淚痕。
可可開心地撲在衛軻的懷裏。
一旁貧民署的官員知道庄翰和衛軻的身份，立即回頭將可可的身份文書送了過來。
可可歡快地跑回去跟大家一一告別。
小鴻一直站在衛軻身邊，看着可可，滿眼不舍。
衛軻心中一動，伸手揉揉他的小腦袋：“小鴻要不要跟可可一起？”
小鴻沉默地低着頭，不過很快他就飛快搖頭：“不，我要留下來守護大家。”
他揚起稚嫩的小臉，十分懇切地對衛軻說：“姐姐，請你一定照顧好可可。”
衛軻點點頭，看向歡快回去收拾行李的可可。
可可帶着一大包東西，不是破舊的娃娃，就是各種斷臂短腿的玩具，還有一些補丁打了一層又一層的衣服。
衛軻看着，十分心疼她。
衛軻他們出門，便看到隱雲駕着馬車已經等在門口。
原本，衛軻以為這是回家了，行了一段，卻發現已經到了城門口，忍不住回頭問庄翰：“我們這就回去了？”
庄翰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可正在吃隱雲備在車裏的點心，一邊吃，一雙眼睛滴溜溜地打量他們兩個。
“什麼事情，居然還神秘兮兮的。”衛軻好奇，挑起帘子往外看。
馬車出了城，一路往北走，漸漸的山林越來越茂密，又過了一陣，便看到陸陸續續有礦場出現。
衛軻大悟：“你不會是去那兩個山吧。”
“可可，你姐姐可真聰明呢。”庄翰不正面回答，反而藉機跟可可打趣。
可可實誠，連連點頭。
惹得衛軻和庄翰大笑。
“對了，你為什麼選那兩個山呀。我看老夫人和萬嚴的態度，貌似這兩處非常貧瘠。
這次萬嚴收回了好幾處礦場，你沒有想過跟他換一處嗎？”其實這個問題，已經困擾衛軻多時。
雖然說，人不能貪心，但既然擔了這個名頭，還被深度捆綁，要一點好資源也是無可厚非。衛軻十分不理解為什麼庄翰堅定當初的選擇。
衛軻私下曾問過薛幡子，這兩座山十分偏僻，離如今的礦區還有一段距離，是北境人眼中的荒山。
這也是為什麼萬嚴老夫人如此爽快，北境豪紳也沒有強烈反對的一個原因。
庄翰聞言，咧嘴笑問：“你覺得，我是一個傻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