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愛與不愛都是歷史的塵埃（8）
下班打車回家的路上，我被堵在了路上，透過車窗放眼望去，路上密集的車流再一次讓我有了難以喘息的惡感。
那段時間，心律不齊的毛病又加重了，在醫院的心臟科，連着做了三次心電圖，都顯示有些問題。
醫生是個年輕的戴着眼鏡的男子，個子很高，即使是坐着的，依然能看出來。
他一臉柔和的掃了一眼報告，又看了看我。“你很緊張嗎？”他問道。
我愕然，不太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上機之前，放鬆一下心情，另外，去檢查之前也別走太快，儘可能保持心態平和。”在他的反覆提醒下，我不得不又進行了一次掃描。
回到家裏，影子君破天荒早早回到了，他正站在陽台上打着電話，看到我進屋之後，朝我揮手示意。
“又要去日本嗎？”待他掛了電話回到客廳時，我開口問道。
“嗯，二天而已。”他說。
“和唐雅蘭一起嗎？”我抬頭看着他的眼睛，“她今天去我公司找我了，堅持要我替她畫像，出價不低喲。”
“你拒絕了？”
我搖搖頭。“不能和錢過不去，正好我最近有時間畫。”
說這話時，我走到了冰箱邊上，打開冰箱，想看看裏面都有些什麼吃的。
搬來這裏住的這些日子，我幾乎很少動冰箱裏的東西，大部分是影子君購買的，一時之間還有些不習慣。
“你吃晚飯了沒？”他遂問道。
“沒呢。”我說，“今天天氣太糟糕了，一個人在外面也不知道應該吃什麼，稀里糊塗的就回來了。”
“我給你做吧。”他說，“正好一起吃晚飯。”
搬過來之後，還從未一起吃過飯，無論是在家裏還是在外面。
“想吃什麼？”
我翻了翻冰箱，那些食材認識我，我未必認識它們。
“你做什麼，我吃什麼，不會做的人不敢挑食。”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搭腔，起身去了廚房。
飯做好后，影子君招呼我吃飯，我們圍着餐桌相對而坐，我沒有開口要說話的慾望。
“唐雅蘭找你，都聊了些什麼？”他主動開腔問道。
“沒什麼，就是問了一些與你有關的事情。”我淡淡的回應，“還有便是堅持要我替她畫像的事情。”
“畫像？”
“嗯。你不知道嗎？她說是看了我替你畫的像，才堅持要我也替她畫一幅。”
“一樣風格的？”
我恍然大悟的感覺，儘管唐雅蘭沒有提起，但我想或許那正是她想要的。
“這你倒提醒了我。”我若有所思的說。“或許，她是想利用這個，向你表明心跡什麼的，你說呢？”
“神精病，你答應了嗎？”
我點點頭。“今天剛答應的，而且她下午的時候安排轉了全款。”
“多少錢？”影子君仰臉望關餐。“為什麼不拒絕？”
“她找了我很多次，開的價很高，我沒理由拒絕。”我好奇的打量着他一番，接着顧自低頭吃菜，“一幅畫像而已，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干涉，但也請你別干涉我掙錢的事情。”
那之後，影子君沉默有頃。
“不問一下，關於你都聊了些什麼嗎？”我主動提起，然後看着他的反應。
“你想說便說，不想說不強求。”他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對了，你們之間，未來究竟是如何打算的？”我問。
“誰和誰的未來？”他像沒聽明白似的反問我。
“當然是你和唐雅蘭了。”我白了他一眼。“你們之間也沒必要遮遮掩掩的，她對你還有餘情未了，你呢？想必也是吧？”
“這麼說你心裏好受一些嗎？”他看着我。
幹嘛又扯上我，神精呀，我心裏罵了一句。
“別扯上我，我現在跟你們之間的感情牽絆沒有任何關聯，若你嫌我住在這裏礙事，我搬走就好，之前說的搬進來容易搬出去難的話是和你開玩笑的，我知道自己的位置。”
“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搬走。”他冷冷的說。
“那萬一我找到男朋友了呢？也讓對方搬過來一起同居嗎？”我沒看他，夾起一把青菜放進嘴裏，一時間將嘴裏塞得滿滿的。
“我沒意見。”他淡淡的回應。
“神精病哦，你沒意見可我有意見。”
我心裏有道黑影閃過，稍縱即逝。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他說。
見他如此，我不再出聲。
“接下來，我去日本，你一個人在家能應付嗎？”過了一會，他又問我。
“能，過去一直這樣，都習慣了。”隔了好久，我才想到要回答他的問題。
影子君的廚藝，算得上是我認識的人里數一數二的了，儘管他不常在我面前下廚，但在僅有的幾次里，都堪稱驚艷。
我吃得很盡興，他一直在不動聲色觀察我。
“菜的味道合你口味嗎？”他問道。
我聳聳肩。“我不挑食的。”我對他說。
“那也要實話實說，如果有意見，下次我好採納。”他不無期待的看着我。
“無所謂了，又不用你一輩子給我下廚，這個重任交給你未來的另一半吧，我可不想承擔這麼大的壓力。”說著，咧嘴沖他淡然一笑，接着繼續埋頭吃飯。
飯後，我打算洗碗，影子君主動攬過了這個活，我沒有與他爭執，默默的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聽着廚房洗碗池裏傳來的“嘩嘩”流水聲，心裏有一絲悵然若失的感覺。
那是因為生活中無數的不確定因素所造成的困擾，不確定明天的我會在哪裏，不確定明天出現在我身邊的人會是誰，不確定未來的我會和誰生活在哪裏，甚至不確定離開人世間的那天，我該葬身何處。
晚飯過後不久，我回到房間，坐在畫板前正想動筆畫點什麼，卻在突然間大腦一片空白。
那之後，我聽見影子君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接着便是敲門聲。
“門沒鎖。”我大聲說著。
他輕推開門，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我出去一會，會晚點回來。”他說。
我微微點頭，沒有出聲。
他站在門口，望了我好長一會，才緩緩轉身，我聽到關門的聲音。
我能應付，我懂得應付一個人的生活，沒錯，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