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與假與心機
自制力與控制力是一個幻術師的基礎。
江鵬自制力雖然不夠，但是這個世上存在另外一種匪夷所思的力量，
潛意識。
最初進入江鵬意識深處的庄美思，好似游魚一般，輕鬆的四處遊盪，甚至隨意翻閱屬於江鵬的記憶。
但是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每攪動一絲江鵬的記憶，屬於本能的潛意識對她就加重一番敵視。
不過是確定了江鵬穿越者的身份，粗淺的了解了一些江鵬所在地球的消息，整個意識海就好似化為了一重重的監牢，不僅所有的記憶都離她遠去，而且散發的敵意，甚至逐漸顯化為無數了雷霆烈火，一副要置她於死地的樣子。
她立刻就像是被免疫系統發現的病毒一般，受到了最可怕的對待。
從靈魂的層次上來說，即便是微小的碎片，她也能輕鬆面對這好似無盡的攻擊。
但對於她來說，對抗顯然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她與呂凝珠有着同樣的認知，一個全世界僅有一例的特殊個體，其珍貴程度超脫一切。
尤其是對他們這些已經站在世界頂端的人來說。
無論是月人還是穿越者，所代表的是另外一個層面上的廣闊世界。
這是一件無價之寶。
自然要以最溫柔的方式面對。
除非他自己作死！
於是，她將江鵬拉到了意識空間，表明了身份。
既然潛意識屬於本能，無法靠語言交流，那麼就找能交流的那個。
屬於表意識的江鵬接受了自己表達的善意，那麼就和拿到了租賃合同一般，不再是非法的存在。
這是由外而內的一種認可。
不需要依靠力量，不需要依靠欺騙，僅僅只是告訴他我在這裏。
雖然或許因為江鵬的堤防，這個意識空間還是會排擠自己，但至少不會再攻擊自己。
每一個高明的幻術師都是一個心理戰的大師。
在深入別人內心這一技能上，幻術師的等級通常比惡魔還要高一個層次。
惡魔只需要撬動人心的慾望，而幻術師不僅想要看個精光，說不定還會隨手留下一堆的幻境。
“你如何確定你所見的是你所見的，你所聽的是你所聽的，你所感受的是你所感受的，你所記憶的，就真是你的記憶？”
這大概就是幻術師最常見的口頭禪了。
也是因此，其實在新蓬萊這顆星球上，高等級的幻術師始終都是一群被人堤防的傢伙。
被堤防程度，甚至高過那些使用黑暗力量的。
尤其是這群慣愛欺騙的傢伙，大多會隨着力量的提示而有些將現實與虛幻搞混，以至於把自己也玩進去。
“惡魔術士中或許還有好人，但是幻術師的心絕對是最骯髒的！”
這句話基本已經成了高層們的共識。
當然，因為幻術師的稀缺，成長困難以及初級幻術師那貧弱的力量，在普通民眾當中，幻術師只是被當做一種戰鬥力極差的輔助職業。
而且一般性質的學校，也不會教授那些會引發混亂的幻術。
不過真正讓幻術師十分稀少的原因，還是幻術師本身的局限性，或者說，特殊性。
當幻術師一旦超過十級，掌握了幻假成真的力量之後，幻術師都會逐漸陷入一種不能稱之為詛咒的詛咒當中。
“如果幻術能化為真實，那麼什麼是真實？”
“我所施展的真的是幻術嗎？”
“XXX他/她/它的血是紅的，肉是熱的，他/她/它的呼吸聲、心跳聲是那麼的清晰。”
“他/她/它和我說話了！邏輯清晰的話，這是真的嗎？我有設定過這方面的內容嗎？”
“他/她/它存在多久了？一年？兩年？還是……”
“他/她/它在我小時候就在了吧？那時候我還沒有成為幻術師，他/她/它怎麼可能是假的！”
“如果他/她/它都算是假的，那麼什麼才能被稱之為真的？”
“看看啊，這個人/物/景，告訴我這哪裏是虛假的？好好睜開你們的眼睛看，用你們的鼻子去聞，用你們的手去觸摸，問問你們自己的心，將它們誣陷成假的，你們不羞愧嗎？”
……
當幻術成為日常中的習慣，生活中的一部分。
絕大多數的幻術師都會陷入一種無法分清現實與虛幻的境地。
而且越是有天賦的幻術師，越是強大的幻術師越會如此。
而越是如此，他們會越強大。
甚至有時候，當他們遇見某個人，某個景時，都會問自己，眼前的這些
是真的嗎？
眼前的這些，會不會是曾經的某個幻術師所化。
當幻術師瘋的多了，這個職業便也被打上了有缺陷的標籤，傳承的路便也越走越窄。
至於庄美思引導江鵬成為幻術師的原因有很多。
其一，是自己曾經走到過巔峰，知道如何引導。
其二，是本源幻術來源於幻術師們的一代代傳承，能讓傳承者始終有一分心智獨立於幻術之外，將其作為錨點，不斷的糾正認知。
其三，江鵬確實展現出了一個高端幻術師的潛能。
其四，江鵬本身屬於異界人，靈魂的構造略微和新蓬萊的人有所不同。
其五，她又不是江鵬他媽，能好心的傳授幻術已經是天大善心了。
不想幹了，自己想辦法去轉行好！
感覺整片空間對於自己的敵視下降到最低，庄美思當著江鵬的面輕輕點了點腳下，一塊開滿鮮花的土地憑空出現，鋪滿了這個不足五平米的空間。
一棵樹隨後在她背後的地面上鑽出，並隨後增長到大約二十米的高度，這才隱約感覺到這個世界對於自己的排斥。
樹冠覆蓋了上部所有能伸展的空間，範圍甚至蔓延到二三十米之外。
這是一種欺騙，一顆樹所佔據的空間，明顯超過了江鵬對於自己的堤防空間。
顯然江鵬尚未將樹與自己畫上等號。
腳下的大地隨之突破了五米的限制，覆蓋到了樹冠所能覆蓋的地方。
甚至因為微微隆起的緣故，範圍還要更大一些。
這樣的範圍對於江鵬內心中來說，屬於一種理所當然的狀態。
一種認知欺騙！
不過，她也就做了這麼多，這樣的環境足夠不讓自己有種被束縛的感覺。
而且太貪心的話，引起江鵬潛意識的敵對，再想友好交流便會難上千百倍了。
這棵樹初看起來有點像是木棉樹，但是樹冠上枝杈更多，更密，反而像是榕樹。
滿樹開着紅花，煞是美麗。
江鵬將欣賞花的目光收回，發現此時的庄美思已經坐在了一個木製躺椅上，悠閑地樣子，好像正在曬日光浴或者準備睡午覺一般。
而她的旁邊，還有一張躺椅。
庄美思拍拍身邊的躺椅，說道：“別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距離的拉近，代表着關係的拉近。
雖然只是師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