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臨安謀划

亂石畔，朔風簌簌，枯寂寥寥。

冷潭，殷紅一片，寒潭水據說天山寒冰所化，奇寒無比，站在冷潭畔，瑟瑟發抖。

葉留站在斷石殘垣之上，墨殊的故事在腦中回蕩，他咬着嘴唇，孟夫人是明夷的母親，孟夫人更把她的內力給了芸緋姐姐，事情的真相絕對不能讓芸緋姐姐知道半分。

葉留把母親的頭髮交給芸緋姐姐，“姐姐，你來完成母親最後的心愿。”

明若浮萍，宛如輕絲。

芸緋把一口氣，把母親的頭髮，飄蕩於上羲媉山半空，讓母親與之為一體。

五年前，明夷帶芸緋離開上教，說是替她尋找可能在西行路上的親生父母，但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怎麼能找到親生父母，明夷是想帶她離開上教，芸緋道：“明夷，送葉留歸家后，你想去哪裏？我就陪你去哪裏？”明夷一笑，這個回答對他來說有一點晚，但足以。

女英指着高處道：“上頭有一位女子。”

眾人抬頭，見到是衛姑娘。

衛姑娘一身素縞，對着寒潭撒下骨灰。

“芸緋。。。芸緋。。。”衛姑娘飛身下來，緊緊抱住芸緋道：“想死了，姐姐了。”

“你沒事就好。。。”衛姑娘差一點就要淚奔。

芸緋道：“衛姐姐一切都好。”

衛姑娘見明夷還是芸緋在一起，她不再反對反對，衛姑娘繼續撒骨灰道：“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便跳寒潭死了，過了數年，我父親也死了，他臨死前，他想和母親在一起，其實上教滅亡后，我就可以把父親的骨灰帶來，可。。。可過了這麼多年，我才願意做。”衛姑娘把父親的骨灰撒下，同母親的融匯在一起。

“有人邀請，我去洛陽。。”邀請衛姑娘去洛陽的人，是墨殊，她跟着葉留一行人一起東歸。

葉留和明夷坐下車首，他低聲道：“孟夫人待芸緋姐姐很好，我們不能把那個故事告訴芸緋姐姐。”他抬頭望向明夷道：“明夷也不會把故事告訴芸緋姐姐的。”

明夷稍頓：“芸緋有權利知道真相，要不在洛陽把。。。。”葉留捂着明夷的嘴巴：“我希望，你和芸緋姐姐，能夠遠走他鄉，不問江湖事。”

明夷甩出馬鞭，要輪騙人，葉留可不是明夷的對手，笑問道：“葉留喜歡上女英了？”

葉留臉頰微微泛紅：“我和女英不過是剛剛開始，以後的路還很長。”

明夷大笑，他把馬鞭遞給葉留道：“我不駕駛馬車了，就由葉留送我們回到洛陽。”掀開布簾，明夷坐到車廂中。

女英怕道：“放心，讓葉留駕車嗎？”

明夷道：“既然他認為自己長大了，就相信他一回。”

葉留朝裏面尷尬一笑，他揮舞着鞭子，一路走南闖北，都是別人帶着他，這一次他想路由他踩出，車馬行駛的磕磕碰碰，葉留的車技不行，中間還走錯了三次路，若不是有人識路，他們恐怕又要返回上羲媉山。

墨殊也離開了上羲媉山，他希望在江南的余恪能快一點，把余家人忽悠到北方，讓芸緋和明夷能夠真正離開。

余恪在臨安從小住，變成了長住，他不僅和陸珏往來甚密，甚至和陸璇也見過面，想着如何讓和余浩同陸璇起衝突，可陸璇和余浩兩人都不傻，能做到面和，心不合。

“我想着該怎麼樣才能激起余浩對余家宗主之位的慾望呢？”余恪左思右想，想不出一個萬全的法子，“我的二弟弟最想要東西，就是余家的宗主，如同乾柴烈火，一點就燃，但這把火該怎麼點燃？”

沈姑娘笑道：“余恪，其實很簡單，你一開始就能錯了，你一直想讓你弟弟和陸璇起矛盾，可如果你弟弟最敬重的人，打心裏就沒打算把余家的宗主給他呢？”

“或者說，不管你的二弟弟不管做多大努力，余宗主也會把宗主之位給他。”

余恪大笑：“我太傻了。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玩弄手中的麻雀道：“我的二弟弟更傻，他難道想不出父親是怎麼的人嗎？”他鬆開手，任意讓麻雀飛走。

余恪放走麻雀沒多久，一件最好的事來了，墨殊遣人快馬加鞭給送信，明夷要去洛陽。余恪算計着時間，他先讓偷偷讓父親知曉此事。

余祐對明夷到洛陽一事，七分相信，三分懷疑，可他不能和兩個兒子商量，余祐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讓明夷回家，讓他以真實身份面對世人。

余祐對女兒道：“依兒，你認為弟弟回去洛陽嗎？”

余依道：“我不確定弟弟會不會在洛陽，可弟弟喜歡的女子可能回去洛陽。”

余祐的四個孩子。

余祐把玉瑤山莊給了長子，當年力排眾議又讓次子做了日沉閣閣主，至於女兒則嫁給了鄂州彭家，與下一任宗主繼承人成婚，並生下了順位繼承人，只可惜兩人兩年前緣盡，和離了，但外孫的繼承權絲毫不受影響，彭家少宗主至今也不敢續娶。最小的兒子，從一開始余家便把最好的一切給他，但他卻像他的妻子一樣，不按常規出牌。

“父親親自一趟洛陽”余祐決定北上，把兒子帶回家，余依道：“父親，如果真的北上，可否請忘止大師一同前往。牯兒從小最聽忘止大師的話。”

余祐道，“我去請忘止大師和我一同北上，女兒在家陪陪母親。”稍頓后又道：“如果母親想去北方，你就和母親一起也到北方。”余依聽言，把話告訴孟夫人。

孟夫人的肌膚還是如羊脂玉一樣白皙，但毫無血色，更無生氣道：“為什麼，你父親就放不下對明夷的執念呢？他現在得到了世上最好的少女，和她在一起，遠比在這個家快樂的多。”余依只聽着母親，不再多言。

孟夫人道：“恪兒還在臨安？”

臨安城中，余恪聽到了父親去請忘止大師，便知父親不日將去洛陽，可該如何讓余浩對明夷發狂呢？余浩雖不聰明，但也不傻，他見父親再找忘止大師，以為父親是把這個最不喜歡的弟弟送到佛寺出家，終身為僧，正符合了他的心意，至於對大哥，余浩壓根沒把余恪放在眼中。

余恪思量着，問沈姑娘道：“該怎麼讓一位傻子明白一件最簡單的道理呢？”

沈姑娘道：“余恪，你有玉瑤山莊，你的傻弟弟有臨安余家外宅，你的另一個弟弟不至於什麼都沒有。”

余恪一笑，父親早在明夷在玉瑤山莊時，就把余家的產業分配好了，他雖沒明說把吳中的宅子給誰，但既然他想明夷回家住，那祖宅當然是弟弟的。

沈姑娘繼續道：“此事不用借你的口，告訴他找一個和莊主一樣討厭他的人，就夠了。”

討厭余浩的人很多，但找一個直接和他起衝突的人，卻不多，但余恪花了半天時間，才找到那人。

陸珏。

不多時，余恪拜訪陸珏，陸珏直言道：“你們余家內鬥，我很開心。”

余恪道：“你該想想怎麼能把那位腦袋不聰明的余閣主氣到才是關鍵。”

陸珏道：“問題是你的二弟弟真的以為余宗主會把他當繼承人處理嗎？”

余恪道：“當年父親最初的安排是明夷坐擁日沉閣，迎娶陸宗主，為了安慰我的二弟弟，會替他爭取一位話事人的位置的，可明夷消失，老陸宗主，又萌生退意，這才讓日沉閣有來近百年來，最差的一任閣主。”

陸珏道：“對傻瓜說話，不比同聰明人說話輕鬆。”嘴皮子不想做，可陸珏的實際動作卻很誠實，他一想就用最直白的話語，告訴余閣主，余家的宗主之位是他那位看不起的弟弟，與他無關。

陸珏想在日沉閣偶遇余浩，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但要余浩停下，聽他說話，陸珏還是花了一點心思，廊道上，陸珏見余浩和林三居走過，忙笑着對林三居道：“恭喜，三居迎娶孟家的小姐。”

林三居微微露出笑意，可余浩卻面色難看，他對林三居迎娶孟夫人丫鬟一事耿耿於懷，見一向不同他往來的陸珏，突然開口和林三居交談，他不免停下腳步，聽他兩聊天。

林三居道：“也是孟夫人願意舍愛。”

臨安林家雖不屬於武林八大世家，但是臨城城中，除了陸家排的上號的武林世家，林三居父母健在，有一位大哥，只有兩個出閣的姐姐，家中對迎娶孟家的養女，很是喜歡，加上南枝的性子模樣，臨安城中無人不知，眾人只誇林三居有這福氣。

陸珏笑嘻嘻道：“等女英回來了，可要讓女英多沾沾孟小姐的福氣，得了這麼一位好夫婿。有一事，林大俠和余閣主不是外人，在下就說了。”他小聲道：“老陸宗主子嗣不多，就兩位女兒，但對如何分配產業，對兩人孩子很是公正。把臨城城中最好的山莊給了女英，以後她不管是找上門女婿，還是嫁出去，煙霞莊主可是江南數一數二的莊主。祖宅留給陸璇名正言順。兩個女兒，一人一套府邸，公平的很多。想必余宗主也是如此公正分配家業。”

陸珏已是用最白話的表達方式，告訴余浩，余宗主把臨安的房子留給你，意思很明確，余家的祖宅，還是你哪位最不喜歡的弟弟，如果再聽不懂，陸珏只想讓余恪親口告訴吧。

余浩雖不大明白，但也聽出一二，陸宗主是給一個孩子一個府邸，把最主要的產業留給的繼承人，言下另一個意思就是，余閣主既然得到了臨安余家府邸，那麼吳中的祖宅，便和他無關。

陸珏不忘提醒道：“余閣主，你哪位不省心的堂弟弟來我小妹妹的的山莊。如果余家沒有房子給這位公子住，倒是可以入贅給我的小妹妹，至少他也不必如此在流浪着。”

林三居見陸珏說的是明夷，低聲提醒道：“那位堂公子就是余牯公子，你這話若被孟夫人聽到了，恐怕會縫了你的嘴巴，余宗主一直想余牯公子回家。”陸珏連忙捂住嘴巴，暗下微微一笑，想着余浩要是在聽不懂言下之意，可就不配做余家的孩子了。

被林三居一提醒，在笨的人，也該明白陸珏說的是什麼了。

陸珏鬆開手道：“余宗主又去找忘止大師了不知是為了何事？”

“余閣主要回家打聽一下嗎？”

余浩明白父親有哪個不孝子的下落，才會再去找忘止大師，他連夜趕至吳中余家。他沒遇見父親，不敢找孟夫人問事，便問余依道：“父親去哪裏了？”

余依道：“去找牯兒了，父親收到一份秘信，說牯兒在洛陽但不知真假，還未起身。”

余浩有了明夷的下落，但一個歹念在他腦中悄然升起，他決定也去洛陽，先一步比父親找到明夷，他想要明夷完完全全在這世間上消失。

臨安城中的余恪心想，只要余浩知道明夷在洛陽，余浩便會馬不停蹄前往找弟弟，是時候動身了，余恪也決定去往洛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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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本小說也要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