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演員的誕生1
老主持說,他的上一世情債是家中小夥計,性別……男。
只要能活命,管他男的女的,先套出那句“我愛你”再說。可是,系統為什麼會連續給他抄襲劇情?還秒殺他,甚至出了故障?
送他“故地重遊”又是什麼意思?
莫非他命中注定的硃砂痣,就在這個劇組裏?是這個劇組裏的某位……男同志?
反正是誰也不會是那個蘇河洲。哪個前世愛的死去活來、甘願跳井明志的人,會把自己的真愛打死泡酒?
在這個世界裏,季路言只知道三個人的名字——好色之徒李菁菁,有奪命之恨的經紀人小明,以及不打算給他留“全屍”的蘇河洲。
李菁菁是個女的,排除。小明那長相,打眼一瞧他都能瞎了,淘汰。唯一有身體接觸的,就是那個蘇河洲,可這人長什麼模樣他愣是沒看清。
蘇河洲,蘇河洲……季路言把這名字念成了車軲轆,硬生生字自己心裏軋出條海溝。
他越來越覺得,此人有極大嫌疑。
季路言瞬間調整好心態,對製片主任繼續阿諛奉承,把領導哄得喜笑顏開后,適才去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但他卻腳尖一轉,進了衛生間。
製片主任要他遠離李菁菁,他偏生不聽勸,他的目標就是這個飢不擇食的女人。
他是誰?海城一枝花,光是笑笑不說話就夠招蜂引蝶了,更遑論他開口,撩騷簡直如同閑話家常,就沒有他拿不下的女人,實在不行,用錢砸。不知為何,他“生前”專好大大小小女明星,好像兩天不上回頭條,渾身上下就能閑出毛病來。
有時候,他也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有什麼怪癖,不過不打緊,只要浪夠大,就沒有沖不散的愁。
既然李菁菁喜歡帥氣小伙兒,那不正好?先從她下手,一來曲線救國探探蘇河洲的虛實,萬一蘇河洲不是自己的硃砂痣,也省得他竹籃打水一場空——起碼,還能從李菁菁那裏回味回味過往的美好生活。
但如果蘇河洲就是他前世今生的命中注定,那他也可以半道變成正人君子,拯救失足男青年,從道德上不道德地綁架一下,趕緊攻略完畢,好重現輝煌。
是以季路言對着鏡子又是洗臉,又是造型的更加賣力,好在衣服雖然樸素,但也乾淨。他把自己拾掇得光彩照人,目標明確地去了服裝組。
說起來,這還要多虧他過去的眾多緋聞女友——從這裏下手,不但可以迅速掌握所有演員的三圍尺寸,助他分析對方的風格類型,最重要的是,這類地方向來是八卦消息的源頭,他倒要看看,李菁菁和他的攻略嫌疑對象,進展到了哪一步。
季路言的出現立即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不得不說那張臉,長得真是絕美至極。只見他似笑非笑地緩緩抬眼,這一眼中飽含了鋒芒畢露的熱烈性感,五官處處傳情似是邀請,卻又在某個恰到好處的時刻,融合了幾分清澈溫馴。
這樣一個極具戲劇衝突的神情,讓他拿捏得恰到好處,現場立時落針可聞,眾人都屏息凝神地看了過來。
“姐,我不小心把衣服弄髒了,懶得回酒店折騰,不知道你這裏有沒有多餘的T恤……”季路言挑中了服裝指導大姐下手,邊說邊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擺,攥着根本不存在的臟污,不多不少,又極有針對性地露出了他的下半截腹肌。那些深深淺淺地溝壑彷彿淌過燃油,讓他這麼一撩,頓時起了熊熊大火。
大姐有些喘不上氣,她是閱人無數的,但季路言男性十足的軀體,還是讓人怦然心動的厲害。
“有!”慌亂的聲音披荊斬棘,並時一件運動外套劈頭蓋臉地砸在季路言臉上,將那一臉風情砸得稀巴爛。
季路言眼前一黑,險些以為自己又被系統回收了,這時,他聽到耳邊低語:“別到處露,這裏這麼多女孩子,不合適。”
那聲音清澈乾淨,季路言心裏磨刀霍霍。
這不就是那個想拿他泡酒的蘇河洲嗎?此人臉什麼樣他不記得,但這聲音,這名字,化成灰他都忘不掉了。
要你多管閑事?要你假好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狗東西,“道德標準”這麼高不如去做和尚,當什麼演員?一個被潛規則的人,還跟他在這兒裝什麼冰清玉潔?
既然嫌疑人這麼雙標,那他也就不必細水長流了!
季路言轉身,將蘇河洲推進了身後的隔間裏,門一反鎖,便脫口而出:“來,蘇演員,把你的衣服脫下來,給我看看……”
季路言顧忌人前形象,這才掀開套在頭上的衣服。然而小隔間裏沒有開燈,光線昏暗,他卻眼前一亮——蘇河洲那雙乾淨透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的心臟,瞬間像是被抽了一鞭,成了亂轉的陀螺。
季路言本是想說被潛規則的人,脫衣服如新陳代謝一般無知無感,可後頭那些尖酸刻薄的話,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這種心悸他似曾相識,卻又不同。
他心慌意亂地按下開關。
燈亮的瞬間,也沒能徹底消除心裏的不平靜,但隨即季路言便認為是自己穿越了無數回,寡淡久了,看着個鐵皮都能感受出春風拂面了。
蘇河洲竟然帶着鐵皮面具,那面具像是偽造失敗的三星堆文物,有着說不出的荒誕醜陋,將他的臉擋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
蘇河洲後背靠牆,身子微微蜷起,這時卻彎了彎眼睛:“你長得真好看,幸好你是後勤,不是演員,挺好的。”
季路言看着那月牙泉,卻看不見任何喜悅,即便沒有一層鐵皮阻隔。只是被那樣的眼睛看着,被那樣的聲音說“好看”,他竟難得地覺得有些羞臊。
“你站直了說話!”他欲蓋彌彰道。
季路言心虛:我都還沒把自己從根上掰彎,你瞎撩什麼?
“好的,”蘇河洲眼睛再彎,“謝謝哥。”說罷就開始解繁複的戲服。
“你你你,做什麼?”季路言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他主動要求和對方出其不意是兩個概念,這會兒他硬氣不起來了。沒招兒,他耳根子軟,蘇河洲短短一句“幸好你不是演員”已經讓他聯想到很多,覺得蘇河洲如同地里的小白菜。
而且這人怎麼傻乎乎的?他說什麼都應着,就不懷疑他也想來一出潛規則嗎?
蘇河洲停手,疑惑道:“不是哥讓我脫衣服的嗎?你帶我進來不是上藥嗎?”
上藥?
“拍戲受傷了?”季路言問。
蘇河洲:“嗯,就跳了幾回‘雷峰塔’,威壓質量不行,還好。”
季路言:“許仙,帶玄鐵面具?跳雷峰塔?威壓質量不行你也敢跳?”
蘇河洲突然沉默,眼神一下暗了下去,扯了個僵硬的笑,道:“想出人頭地嘛,機會難得,該的。”
說罷,他再次去解戲服,只是微微顫抖的手指怎麼也抓不住盤扣。
“我來吧,都受傷了,就別亂動了。”季路言險些結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愛灑人間,還是想要檢查對方身體的心思哪個更重,但脫口而出的話卻不再像以往那般無所謂。
他能感受到蘇河洲的壓抑,這是……
這是穿越後遺症?還是為了攻略成功的執念,讓他現在逮着個男人就開始“心思敏捷”?
正在這時,小隔間的大門被人拍打得顫顫巍巍,“河洲?蘇河洲!趕緊出來,下一場‘許仙從仙君手裏搶白娘子’的戲要開始啦!”
“唉!來了!”蘇河洲急忙起身,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盯着季路言,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使勁握了握,而後深鞠一躬,嘶着涼氣道:“哥,不管怎麼說,你是我入組來第一個關心我的人,謝謝。”
季路言:“……”
這一鞠躬,不敢當。
蘇河洲又道:“雖然以前沒見過你,以後也不知道會不會再見,”他從季路言手裏拿過外套,套在他身上,將拉鏈從尾拉到頭,再拍了拍季路言的肩,“以後別到處顯擺你那點兒腹肌,保護好自己,再見。”
季路言:“!”
這種劇情的《白蛇傳》也行?混賬!他的腹肌能叫“那點兒”?門口喊話的是不是那個殺千刀的經紀人小明?他這就叫關心?蘇河洲以往是混得有多慘?
然而一連串的疑問,都被蘇河洲重新挺直的背影砸回到了他腳底。
他這半天做什麼了?蘇河洲長什麼模樣他都沒瞧見,那人就這麼走了?!
蘇河洲的背影十分高挑,挺拔堅韌,怎得和他本人完全不同?他身上的外套……季路言低頭,謹慎地嗅了嗅,發現很好聞。
回過神來,季路言只得按部就班,面不改色地接着閑撩,他將外套隨手扔在隔間裏,以便繼續“一招鮮吃遍天”,在服裝組、道具組、化妝組都露了個遍。他心中不齒,無奈這招管用,半天功夫下來,季路言就從劇組裏原先的小透明成了紅人。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他挖出了驚天秘聞,有了知己知彼的先決條件。
新版《白蛇傳》被胡編亂造成大女主的戲,主演是當紅女星李菁菁,陪跑的“許仙”正是攻略嫌疑人蘇河洲。據說那著名女星李菁菁後台很硬,是娛樂公司老總的姘頭,還在公司佔了不少股份,連導演都要禮讓三分。蘇河洲確實如製片主任所說,和李菁菁的關係有些不清不楚。
然而眾人對蘇河洲的風評幾乎是一邊倒——此人性子怯懦,優柔寡斷,不開竅。如果不是李菁菁看中的人,怕是再混十年,頂多也就是個十八線中年大叔。
季路言心中冷笑,蘇河洲是否優柔寡斷他還沒看出來,但腦子是真不太靈光。就這樣的人,一當紅女星還如此大費周章,怕不是李菁菁的腦袋……
不,這蘇河洲得長得多好看,才能讓“知名女星”能對他魂牽夢縈?
季路言覺得自己務必要去正式見見這個蘇河洲,正當他堂而皇之地以新身份去片場溜達的時候,竟得知,那位“許仙”連仙君都沒大戰完,就請假了。不過不打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嫌疑人鐵憨憨跑了,大紅人李菁菁入組了。
無妨,他原本的計劃也就是從李菁菁下手,用他最擅長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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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鞠躬。
之前開篇節奏太慢,重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