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歡歡樂樂過大年

17.歡歡樂樂過大年

17.歡歡樂樂過大年

雖然見多識廣,可怎麼也沒見過這麼上百的男女老幼單單為了一個產婦而聚集在產科的手術室外面,所以女護士還是有些暈,也還是有些生氣,用自己修剪得很整齊的手指指着圍在周圍的那些大大小小、嘻嘻哈哈的孩子們問道:“可是這些小孩呢?這裏是醫院,又不是遊樂園,你們跑到這裏幹什麼?”

“他是我弟弟。”那個喜形於色的王家老四在回答:“我是他哥哥。”

“我也是。”那個時候,剛剛以優異成績初中畢業的首長(詳見拙著:都市系列長篇小說第二部)還不是**高官,也沒有那麼深的城府,更沒有那麼的老練,也喜歡在外人面前表現自己的喜悅:“我是他的大哥。”

那個時候還僅僅是個中學生的王大海也不甘落後:“我也是他的哥哥。”

王大為更是高興,也會大聲的說著:“我是老三,生的那個九斤的男孩是我們王家老五!也是我的弟弟!”

“你們這是幹什麼?是不是講人多?這裏是醫院,要保持安靜。”那個護士在警告他們:“王家五兄弟有什麼了不起?我還見過十兄弟的呢。你們退出去好不好?你弟弟還在睡覺呢。”

人家是護士,自己的弟弟的小命還在人家手裏攥着的,那可大意不得。清楚了這一點,王家兄弟與他們差不多大的那些孩子就和他們的父輩一起很自覺的退出了醫院的產科,走出住院大樓的時候,那些照明的燈光還沒有熄滅,還有些煙花鞭炮在中心城區此起彼落的繼續在響着,於是,就在大年初一還沒有露出那一年的龍年第一縷晨曦的時候,一些男人和孩子就在醫院住院大樓前的空曠處又噼噼啪啪的放起鞭炮來,當然還有帶着呼嘯一飛衝天的衝天炮。

南正街的人就在本來因為春節、有不少患者回家、顯得有些冷清的醫院裏用自己的方式慶祝那個九斤男孩的誕生,也通過那些鞭炮來表達了自己的喜悅,於是大家又熱鬧了很長時間,也引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醫院的保安叼着南正街的人給的香煙站在一邊看着,沒有很強硬的上前制止,也沒有大聲的呵斥:今天是大年初一,誰都想在中國人的新的一年開始的時候討個吉利,自然就會高抬貴手。

王大年的名字是王家老二和老三的媽媽周老師(詳見拙著:都市系列長篇小說第一部)給取的。峽州一中從來就是峽州最好的中學,人家周老師當時是峽州一中的語文教研室負責人,無論是文學造詣還是對中華文化的傳承在南正街的那些人看來都是一流的。她說當醫院外面的鞭炮熱熱鬧鬧的鳴響的時候,她們那些南正街的女人們就第一次看見了那個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肥頭大耳的九斤男孩,聽見了他那大聲而高亢、無拘無束而自由自在的啼哭聲,就一下子喜歡上這個屬龍的男孩子了。那個時候周老師就想起了“歡歡樂樂過大年”這句話,王大年的名字就那麼誕生了。連楊大爹也說好,自然也就一言為定了。

生在大年初一的王大年無疑是幸福的,因為他出生的那一天正是龍年的第一天,一個九斤重的胖男孩長得肥頭大耳、細皮嫩肉,沒有人不喜歡,同一病室的所有產婦都要抱抱那個顯得很敦實的孩子,說是要沾沾福氣,就連那些見多識廣的醫院的醫生護士聽到這個消息也喜歡抽時間轉過來看看這個又重又好看的男孩子,摸摸他的大腦袋、親親他的胖嘟嘟的臉蛋、摳摳他的小腳板、拍拍他的肥屁股、聽聽他的大嗓門,就一個個樂得合不攏嘴,個個都說這個九斤男孩有福,搶在龍年的最開頭當然是大吉大利。

峽州人很講規矩,南正街的人就更講規矩。每一個到醫院來看過九斤的人,不管男女老幼、不管認識還是不認識,都會得到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雞蛋,當然是荷包蛋,紅的糖、白的皮、黃的蛋心,有好看又好吃。雖然只有兩個,都知道人家取的是“好事成雙”的意思,可是那一兩天到醫院來看九斤的人太多,南正街的自不必說,醫院的自不必說,聽到龍年伊始就有了一個九斤重的龍寶寶的消息誰都先來看看熱鬧。

於是原本因為過節應該顯得有些冷清的醫院就因為這個九斤嬰兒的出生就一夜之間變成了鬧市,簡直比公園、超市和百貨商場還熱鬧,從早到晚、川流不息的全是到訪的人,那間病室總是人滿為患,連轉身都不可能。好在春節期間病人少、產婦也不多,院方就索性專門給水手的老婆和她的九斤兒子騰出了一個單獨的房間,可也依然是熱鬧非凡。

那個龍年的大年初一又是一個好天氣,天上出了明晃晃的太陽,到處都是暖洋洋的。南正街的孩子們就在街上繼續放鞭炮、玩遊戲、吃東西,女人們就三五成群的坐在青石板上的街邊一起談閑話、嗑瓜子,當然還有當年很盛行的雜糖,也就是京果、酥餅和麻片的統稱。男人們當然會打撲克,已經開始跟着總設計師學習打麻將,那個時候還不會換三張,也沒有血流,也不會翻番,不過就是麻將的初級階段。

龍慶豐開着他的那輛屁股後面冒着黑煙的三輪摩托從醫院回來了,還沒有停車,聲音就大的像春雷:“媽的,你們還在這裏坐着曬太陽,醫院沒有雞蛋和紅糖了。大過年的都放了假,哪裏也買不到。家裏有雞蛋和紅糖的統統都給醫院送去!九斤吃不了,九斤的媽要吃吧?來了客人不能沒有紅蛋吃吧?南正街怎麼也不能掉這個底子吧?”

那就是號令,那就是旨意,那就是不得不去執行的指示。所有的人就分頭往自己家裏跑去,翻箱倒櫃的去找雞蛋,那個時候的雞蛋是憑票供應的,每家每戶也沒幾個,可人多力量大,一條南正街要收羅幾十、百把個雞蛋就是區區小事,難不倒人的。更重要的是紅糖,那可也是產婦的滋補品,不可缺少的。

沒有紅糖,白糖也行;沒有白糖,冰糖也行。轉念一想,那個出生才只有一天的九斤要吃奶,大家不知水手的老婆的奶水是不是很多,於是有奶水的就自覺自愿的往醫院跑去,有孩子的就把家裏的奶粉、奶糕也拿了出來,沒有這些東西的人家也有辦法,可以熬鯽魚湯、燉豬肘,還有那些黃花菜,據說可都是發奶的滋補品。有些男人想起了那個沒日沒夜守在醫院的水手,就會給他帶一些下酒的滷菜,還有裝在飲料瓶里的白酒。在醫院找個沒人看見的地方,陪着水手喝兩口也是自己的心意。所以,直到幾十年以後,南正街當時的那些老人見到了已經成了公眾人物的王大年,還是會深有感觸地說:“那一年南正街各家各戶準備的好東西都被你家給吃了!”

九斤就那麼幸福的生活着,水手就那麼幸福的吃喝着,水手的老婆的奶水也就慢慢的增多了起來,開始可以滿足九斤的需求了,加上南正街的那些大媽大嫂把他們母子倆伺候得好好的,那就是他們全家人的幸福。因為九斤的媽媽個子不是很高大,而九斤生下來又太大,所以就是破腹產,不然的話他們早就可以出院了。到了正月初三的上午,龍慶豐又一次開着他的那輛三輪摩托風馳電擎的回到了南正街,又是一番大喊大叫。上一次是群策群力,可這一次卻把所有人的心一下子全都摔到了冰窟里去了:水手的老婆、九斤的媽媽突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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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掛雲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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