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秀（中）

道家法器一般都有飛天遁地之能，只是顧皎平時更習慣御氣而行，不過現在是逃命，顧皎就拿出了飛劍，借飛劍之勢飛遁。姜明秀坐在顧皎身後，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地上飛速略過的影子，顧皎提醒她說：“你看一會就別看了，不然會頭暈。”

姜明秀聽話的收回視線，她好奇的問顧皎：“阿菟妹妹，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兩人剛才互通了姓名和年紀，顧皎今年十三歲，姜明秀十四，所以姜明秀叫顧皎妹妹。

“我跟我阿娘一直住在這裏，我阿娘是個散修。”顧皎半真半假的說：“阿娘前段時間出門了，一直沒回來，我有點擔心，正想出門查探，卻不想遇到高階修士鬥法。”顧皎很少說完全謊話，只有半真半假的謊話，才能讓人相信。她現在這年紀，這樣的修為，又有高階的異寶傍身，肯定不會是尋常散修，肯定是身後有大人的。

“高階修士鬥法？”姜明秀好奇的問：“什麼高階修士鬥法？”

顧皎道：“我也不大清楚他們是怎麼鬥法的，只聽到剛才有一聲很大的巨響，我嚇了一跳，也不敢再往前走，所以找了一個海島，沒想遇到了姐姐。”顧皎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巧合的救人，她看到姜明秀就想起母親，如果母親當年有人帶她離開廣寒宗，她是不是今天就是修為絕高的正道魁首，不用整天操心的自己的修為了？

姜明秀若有所思道：“看來抓我的妖婦，可能就是去查看是何人鬥法，才會丟下我離開的。”

顧皎問：“你是怎麼被她抓到的？”

姜明秀苦着臉說：“我本來是想去秦州神霄宗求仙緣的，不過神霄宗的仙師說，我跟他們宗門無緣，我本來想再去別的地方找找機緣，但沒想到還沒離開秦州，就被這妖婦綁了過來，說要我去當廣寒宗弟子，廣寒宗是四大魔宗，我哪能當魔門弟子？”

顧皎不奇怪神霄宗不肯收姜明秀，玄門第一宗可不是白叫的，書里的神霄七俠哪個不是當時頂尖的天才？她安慰姜明秀說：“神霄宗收徒很少，他們的弟子都是宗門長輩一早就算好的，尋常人資質再好他們都不要，你回了中原去別的地方拜師，他們肯定會收你的。”

姜明秀苦笑：“我們也不知道什麼能回中原呢。”極北之地離中原何止萬里之遙，他們跟中原還隔了一個北荒呢！

顧皎默然，她突然想起她之前去南疆是讓白骨舍利帶自己去的，前後不過用了半天時間，她跟姜明秀在一起，肯定不能用白骨舍利，那麼就以她的修為，兩人要什麼時候能到中原？

姜明秀見顧皎被自己說的沉默了，連忙說：“我本來都被妖女帶回廣寒宗了，現在能被阿菟妹妹救了，就是天大的喜事，反正我們這麼走，總能回到中原的。”

顧皎點頭道：“你要是真被她帶回廣寒宗，這輩子就毀了大半了，廣寒宗的弟子入門就會被宗門下血咒，之後生死就全由宗門掌控，直到金丹期才能解開血咒。”

姜明秀一怔，“那我等金丹期再離開廣寒宗不就行了？”

顧皎瞅了她一眼，真是孩子，如果真有這麼簡單，廣寒宗那麼多金丹修士為什麼不走？等修為晉階到了金丹，不提自己是不是早深陷魔門不得自拔，就是功法這一關，就足夠讓修士為廣寒宗出生入死了。天下幾個人有魄力，到了金丹再重修功法的？

姜明秀看顧皎的表情，也猜到自己是說傻話了，她傻笑兩聲，“我就是隨口說說。”

顧皎好歹給姜明秀留了一絲臉面，她含蓄的：“我想廣寒宗定有別的法子不讓這些金丹修士離開。”

姜明秀點頭說：“我想也是。”雖然她迄今都沒想通，為什麼那些金丹修士不離開？

顧皎身上的法器，除了剛才收繳來的戰利品外，都是品階極好的，有些幾乎是幾乎法寶的存在，只是再好的法器，功力不夠，威力都大打折扣。顧皎帶着姜明秀飛了一段時間，就覺得有點累了，她輕舒了一口氣，偏頭問姜明秀：“我們休息一會吧。”

姜明秀點頭道：“好。”她也挺擔心阿菟妹妹撐不下去的，她們在天上已經飛了好幾天。

顧皎收回飛劍，拉着姜明秀落到了一座小島上，在姜明秀錯愕的目光下，顧皎放出幾個小偶人四處查探，替兩人揀枯枝當柴禾。

姜明秀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小木人，但她也不是不通世事的小姑娘，基本的江湖規矩還是知道的，她很識趣的沒有細問。

倒是顧皎主動解疑道：“這幾個木偶沒什麼新奇，是我阿娘逗我玩的時候給我做的，它們能動是因為上面附了兩個月陰偶。”

“陰偶？”姜明秀滿臉茫然。

顧皎知道姜明秀沒修鍊，應該不懂這種修行界常識，她耐心的解釋說：“陰偶算一種純陰靈體，有點類似鬼，只是陰鬼大抵是生靈的魂魄，而陰偶是我採集至陰之氣凝成的傀儡，本身並無靈智，全靠我來控制。”

姜明秀看得稀罕不已，要不是這些小偶人還要做活，她恨不得抱一個在懷裏好好細看。

顧皎暗忖這姑娘倒是膽大，一般人看到會動的小娃娃早嚇哭了。顧皎跟顧風華在一起時，身邊連個活物都沒有，她閑來無聊時，就纏着阿娘給自己做了不少小木偶，她把陰偶附在木偶身上，自己跟自己玩木偶劇，有時候讓小木偶演恐怖劇自己嚇自己。

也正是顧皎這有點讓人啼笑皆非的愛好，才會讓顧風華問她，想不想去宗門，她擔心女兒一個人憋久了會憋壞。顧皎一個人輕鬆自在慣了，哪裏願意進宗門束縛？顧風華覺得女兒跟陰偶玩是寂寞，殊不知這只是女兒的惡趣味。

有姜明秀在，顧皎肯定不能進界石，她找了一個可以住兩人的小山洞，先堆了兩堆柴禾，將山洞燒了半個時辰，將濕氣暫時驅除，兩人才進了山洞。

顧皎是修士，姜明秀也身體健壯，兩個小女孩子都不覺得冷，姜明秀看了看天色，對顧皎說：“我出去看看有什麼吃的。”她身上有妖女給的辟穀丹，但姜明秀情願餓死，也不要吃魔門的東西。

顧皎攔住她說：“別去了，我這裏有幾顆黃精，我們一起分吃了吧。”說著她撥動了下手腕上的葫蘆手串，一隻布包憑空出現，布包里包了幾根兒臂粗的黃精。

這憑空變物的東西，讓姜明秀又愣住了，顧皎遞來了一根黃精，她就傻乎乎的咬了一口，“呦！”她叫了一聲，原來這黃精跟凡間的黃精完全不同。凡間的黃精不能生吃，顧皎的黃精不僅能生吃，而且入口甘美，咬一口還湧出了一股清甜的白漿。

姜明秀本能的認為白漿是好東西，也顧不上進食禮儀，連忙嘖嘖的吸了一口，將白漿全部吸走才紅着臉看着顧皎，“失禮了。”

顧皎貼心的說：“是我沒跟你說清楚。”這黃精她都吃慣了，她都忘了修行界的黃精跟凡間的普通黃精不同。

顧皎的黃精每根都有兒臂粗、五六寸長，不過兩個小姑娘胃口都甚大，很快將兩根大黃精分食乾淨。姜明秀只覺得渾身氣血上涌，她忍了一會，終於憋不住跑出去打拳了。

顧皎也在煉化黃精藥力，一開始沒注意姜明秀的拳法，但等她將藥力煉化之後，無意間掃了一眼姜明秀的拳法，她不由輕咦了一聲：“阿秀姐姐，你這拳法是誰教你的？”

姜明秀打完一套拳法，只覺得神清氣爽，聽了顧皎的話，她不假思索道：“是我去世的祖父教我的，我爹還不讓我練呢！我才不聽她的，我就一個人偷偷練習。”

顧皎家學淵源，修為不高，但見識頗廣，她對姜明秀說：“我看你這套拳法有點奇怪，有點像修真功法。”顧皎頓了頓，又道：“但又不是完全的修真功法，就好像是從修真功法中汲取最簡單的步驟，給道童打基礎用的。”

姜明秀呆了呆脫口而出：“難道我祖父跟我說的都是真話？”

“什麼真話？”顧皎好奇的問，看姜明秀的模樣就知道她是真正的凡人，跟修行界一點都不沾邊。

“我祖父說，他年少時候闖蕩江湖，曾誤入一個山谷，這套拳法就是他從山谷的一塊山壁上學來的，山壁上有很多圖案，可他用盡全力都只記得這麼多，後來他還想再去，可是怎麼都找不到山谷的入口，他只記下了山谷周圍的情況。”

姜明秀撇嘴說：“我祖父平時最愛喝酒了，每次喝完酒就跟我們吹大牛，說什麼自己曾是江湖的大俠，差一點就遇到了仙緣，他小時候還講了好多鬼故事嚇我，我後來才知道那些鬼故事都是假的。”

顧皎道：“說不定你祖父說的都是真的呢？”

姜明秀杏眸轉了轉，問顧皎：“阿菟，你日後有什麼計劃嗎？繼續找你阿娘嗎？”

顧皎搖頭：“我都找了大半年了，我阿娘應該是有事耽擱了，我準備找個地方住下，讓我阿娘來找我。”

姜明秀拍手說：“那我們去找我祖父說的仙緣如何？”

顧皎不假思索道：“不去。”

姜明秀困惑的問：“為什麼？”就算阿秀是修士，那個洞府也有寶貝啊，她只要看一眼功法就好，所有東西都可以歸阿菟。

顧皎老實的說：“因為我阿娘跟我說，我們都不喜歡陌生人來家裏，那些古洞府的主人應該也不喜歡，我們還是不要去貿然進人家的家裏了。”她才殺了幾個闖入自己家裏的人，正糟心着呢，也不會去想去別人家。

姜明秀撓撓腦袋：“你說的也是。”她也不喜歡家裏來陌生人，她看着滿天的星空，輕嘆一聲：“估計我是真沒仙緣吧？”

顧皎暗忖，就你這個資質，估計玄門早看中了，就是不知出了什麼差錯，讓你被魔門擒來了。拿阿娘的話來說，玄門就是矯情，收個徒弟都要經過什麼七劫八難的，要換成魔門，弟子來者不拒，真傳心法隨意學，學得不好殺了也好、當容器也罷，比不玄門養上一堆廢物實用？

作為孝順的女兒，顧皎沒有反駁阿娘的觀點，但阿娘說的也不是沒道理，玄門收徒喜歡考驗，神霄宗趕走姜明秀估計也是考驗的一種，這下考驗出問題了吧？她正想安慰姜明秀，突然臉色一變，抬手滅了火堆，拉着姜明秀躲入山洞中，在山洞門口堵了一塊如意石。

這時幽幽的女聲傳入兩人耳中，“阿秀——姜明秀——你在哪裏？”聲音有氣無力，似乎隨時要斷了一樣，但偏偏持續不斷的傳入兩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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