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因正是鮫人求偶的季節,東海之濱的旅店間間客滿,酒肆、食肆里也坐滿異域妖魔,他們一面飲酒一面談論着在四海遊覽時所見的各種趣事,好不熱鬧!
元勍一行人在東海之濱稍作了停留,前去追捕肇寧的卓野、司祈久久未歸,她和雲歌商議后決定在東海之濱界石外的沙灘上暫作休整。少辛、姜翟和葉長庚都顯露出些許疲態,特別是葉長庚,他受域的影響比姜翟更嚴重一些,再不休息他可能會妖力不濟。
元勍在沙灘附近的樹林間撿了一堆柴火,架起了柴火堆,取出乾坤袋中的火石點燃后以妖力催大火焰,燃燒着的火驅散着晨間的海風吹拂而來的濕寒,眾人圍繞着火堆分散地坐着。
葉長庚、姜翟和少辛很快就睡著了,元勍和雲歌面朝著大海坐着,此時天邊有一抹魚肚白浮現,象徵著新的一天的開始,元勍和雲歌在欣賞着天色的同時提防着四下的情況。
天色漸明,四下又寂靜,元勍從乾坤袋中掏出了一壇桂花釀和一份用油紙包着的五色乞巧糕,這兩樣都是她們在東海之濱閑逛時在一間食肆里買的,她對糕點沒有抵抗力。
“來一塊乞巧糕吧!”元勍將包着乞巧糕的油紙攤開后捏了一塊乞巧糕送到雲歌嘴邊,雲歌順從地張嘴咬下了一塊,她看着雲歌咀嚼着但面上沒有情緒起伏,她倒不是摸不準這份乞巧糕合不合雲歌的口味。
她將剩下的半塊乞巧糕塞進了自己的嘴裏,軟糯香甜並不難吃,她又拿起第二塊來嘗嘗,第二塊的味道與第一塊相同便疑惑地看向雲歌。“這乞巧糕很好吃!”雲歌在元勍疑惑的注視下平靜地誇讚着,語畢,她伸手捏起一塊乞巧糕送入口中。
“喝點桂花釀口感更佳!”元勍當即了解到雲歌是在調戲自己,她笑吟吟地端起桂花釀,將酒罈子往雲歌面前送,她不介意被雲歌調戲。
雲歌將桂花釀的酒封揭開,元勍看着她端起酒罈來斯文地喝了一口,接着她看着雲歌灌下了一大口后把酒罈子遞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神分明是在勸酒,她接過酒罈子痛快地灌下了一大口。
此時朝陽掩在重重雲霧之中,透出一些細碎的光來,海潮反覆地湧向沙灘,星星點點的流螢在海面上浮動着,如此美景若與心儀之人共賞實乃人生一大幸事。
她不由自主地看着雲歌,雲歌的視線正眺望着遠方,循着雲歌的視線看去是一處遭受海浪激烈拍打的礁岩,礁岩之上並無其他。
“阿勍,你可有怕的時候?”雲歌詢問着元勍的聲音極輕,她將自己的視線由遠方收回,她注視着元勍的眼睛,想知道她的答案會是什麼
“時時都有,你呢?”元勍認真地想了一下才應答道,雲歌的提問讓她不知該從何說起,怕,自然是時時都有。
每種生靈存於世上必受七情六慾所困,人族最甚,妖族、魔族次之,便是天上的仙族亦有看不開的事物。她眼下最緊張的是離岸崖的魔沼和雲歌,這兩者她都無法掌控,她最怕魔經由離岸崖進入常世和雲歌離開她。
“你也有怕的時候!”雲歌眨了眨眼睛,她抿嘴笑道,心中覺得有趣,元勍竟也會害怕,很快她就恢復如常,因她意識到元勍的怕是為何。“自然,靈虛被殺的那一年,我在塵橋療傷,從那時起我就怕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再後來是離岸崖的魔沼!雲歌,你會離開我嗎?”元勍將酒罈子放下,她的右手輕輕地覆在雲歌的左手手背上,她知道她不該如此,聚散終有時但她不想和雲歌分開,這種情緒異常強烈。
“也許”雲歌的回答得很模糊,元勍不敢肯定雲歌的意思,她想是自己問的太模糊,雲歌不知道她真正想問的是什麼。
“你可有心儀之人?”元勍猶豫再三還是下了決心要一問究竟,她想知道雲歌的心儀之人是不是崇刑城的人族,倘若是,他們對彼此的未來又做着什麼樣的規劃。人族對魘族有極其強烈的抵觸情緒,她想她或許能幫上忙,她希望雲歌能夠快樂。
“何出此言?”雲歌側着頭看着元勍,她沒有抽出自己被元勍覆著的左手而是認真地想元勍所問是何意思,在思索元勍問出這話是有什麼根據。
“你在崇刑城的人族友人可是你心儀之人?”元勍見雲歌的眼神在她問及她的心儀之人時眼中有些許慌張但儘力自持者,她想答案已經明了,確實是有這麼一個人。
她在想身為魘魅的雲歌情感淡漠,那人必定是費了許多功夫才得到雲歌的青睞,她更是好奇那個人族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
“你指的是伯謙?不,我們從未是你所想像的那種關係,他是查查的至交”雲歌在明白了元勍所指的人族友人是誰后她搖頭否認着。雲歌認真地否認的模樣令元勍打消了追問的念頭,她不必在這事上誆她,這位名叫伯謙的人族確實非雲歌心儀之人。
那雲歌心儀之人是誰?她印象中與雲歌有來往的妖魔並不算多,思來想去都未有一個合適的人選,雲歌不肯想來是有她的道理,她不該再追問下去了。
“你不肯說便罷了,總有一日我會見到他,避不過的!”元勍失聲啞笑道,她向後倒去,仰面躺在沙灘上,用左手枕着自己的腦袋,此時天色已大亮,經過這一兩個時辰的休息葉長庚他們也該醒了。
她感知到姜翟已經起身,她正悄悄地朝着她走來,她急忙撐着自己起身,朝前翻滾了一周,差點被姜翟偷襲得手。
“好啊!你們兩個偷偷摸摸地背着我喝酒!”偷襲未遂的姜翟瞥見沙灘上的酒罈子,彎腰地抓起了酒罈子灌下了一大口,笑嘻嘻地衝著元勍二人說著,彷彿她倆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的身法雖快卻架不住我夠警醒!你啊,還得多修鍊修鍊”元勍從沙灘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后得意洋洋地衝著姜翟說著,從前她們常愛玩偷襲,為的是鍛煉彼此的警惕性。
“讓我想想啊,你剛剛這話在常世應該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遭人嫌!”姜翟左手抓着酒罈子,右手插在腰上,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才記起該如何數落元勍的行為,元勍知她離開常世多年,想得起來這話完全是靠記憶,她熟悉的姜翟又回來了。
“你要是嫌我就別喝我的酒,還來”元勍扁了扁嘴,攤手問姜翟要回自己的酒,常世可還有拿人手軟,吃人嘴短這麼一句,可見姜翟是不記得了。
“不給”姜翟極快地側過身,她雙手抱住酒罈子,嚴防元勍伸手來奪並沒有要還元勍酒的意思。
“還來”元勍笑眯眯說著,她起了與姜翟玩鬧的心思,輕手輕腳地繞到姜翟身後,雙手緊緊地箍着姜翟的腰肢,限制了她的行動,不怕她不還。
“葉長庚”姜翟在元勍伸手快奪到酒罈子之前將酒罈子拋給了葉長庚。
“少辛””葉長庚在痛快地飲下了一大口酒後將酒罈子丟給了少辛,元勍若去奪其中一個的酒,他們就會將手中的酒罈子丟給另一人,三人組成了一個小團體在對付元勍奪酒的行為。
“反了!反了!徒弟竟然欺負起做師傅的人!雲歌!你可得為我做主啊!”元勍見狀鬆開了箍住姜翟的手,裝着委屈地朝着雲歌走去,抓着她的衣袖,搖晃着她的手央她為自己主持公道。做徒弟公然欺負她這個做師傅的,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你啊!你不欺負旁人便算了,怎好說讓我為你做主呢!”雲歌無奈地拍了拍元勍抓着自己衣袖的手錶了態。
“好啊!你們沆瀣一氣欺負我一個”元勍故作委屈地說著,雲歌反倒笑得更歡,眾人嘻嘻哈哈地笑開,為這新的一天營造出歡快的氣氛。
“好了,不鬧了!大家都休息好了的話,我們該回去找駭生獸,回鼎山了!”元勍正了正聲,詢問眾人是否已經休整完畢。
已聽過鮫人歌聲的她們在東海之濱並無事可做,元勍感應到司祈正在回來的路上,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司祈就回到她的身邊。等司祈來了,她們回去找駭生獸,再通過空間通道返回常世,畢竟鼎山才是她們此行的最終目的地。
“好!司祈回來了,我們走吧!”元勍沉聲道,因她感知到司祈帶傷回到了逐風的劍身中,看來追捕肇寧失利,在她的意料之中。
姜翟、少辛和葉長庚三人的精神已經恢復了許多,司祈既已回來,她們不必在此地耽擱時日,他們這一趟出來已近一月,早些回鼎山也好知道離岸崖是否有什麼狀況,按理說還不至於那麼快有下一波魔登陸,她早些回去也好讓那班老小子放心。
“由東海之濱前往空間通道入口還有很長一段路,讓我變回原身載大家回去吧!”少辛聲線輕快地提出她的想法。
由東海之濱前往她們抵達的空間通道入口尚有一段距離,她們的妖力在水中多有起伏,路上必定有些波折,若是少辛變回原身載她們前往自然不同,會省下許多時間。
“來者不善!大家小心!”元勍正欲出聲吩咐少辛變回原身,她察覺到有一波妖族正朝着她們而來,急忙提醒着她們提防敵人的偷襲。這些妖族的氣息極是微弱,它們正打算圍捕她們,極有可能是白晝在東海之濱的海域活動的盜妖,據她所知盜妖一般不會登陸東海之濱,它們和鮫人有某種約定,既然它們來了,活動一下筋骨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