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第 32 章

烈焰城在兩百年前的地火中徹底被毀,元勍她們要前往的烈焰城是新城,是在距離古城百裡外的荒原之上新起的一座城池。規模如古城一般,沒有了陵水劍派的鑄劍爐,新城的妖魔們不如其他城池那般多,又因新城之下有地水脈,烈焰城中居住着西荒大半的人族。

烈焰古城的殘垣斷壁在風沙連年不斷侵蝕下已風化得看不出當年的盛況。古城中遭地火吞噬而亡的妖魔們怨氣終年不散,曾發生怨氣嗜殺生靈之事,故此古城區在夜羅剎定製的西荒域圖中被劃分為極度危險區域,入古城者必死。

古城外的陵水劍派的鑄劍爐中有一把名為姬玉的靈劍,相傳是以麒麟血所鍛造,得之可斬殺大天魔級別的妖魔,使人、妖、精怪不惜代價地闖入古城中,不過據元勍所知並沒有生還者,闖入古城者皆殞命於古城中。這些都是后話。

元勍坐在靈火燈下捧着西荒域圖在分析從崇刑前往烈焰城的最佳路徑,她花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才標明幾條較為適合的路徑。

崇刑與烈焰之間有一片流動的沙海,時常發生沙海吞食途徑的妖魔的事件,這沙海是活的,它會根據日月的移轉而該換位置,西荒域圖上也只是大致劃出幾處可能會出現沙海的區域並沒有更多信息。

黑衣人若想阻止她們一行人前往望城在沙海動手確是最合適,沙海吞食妖族的事件年中常有發生,這種碰上了也只能自認倒霉。

她將西荒域圖看了又看,抵達烈焰城,稍作休息再前往望城,烈焰城與望城之間有一片綠洲,若不在沙海動手在綠洲下手亦有可能,抵達望城之後麻煩只怕更多。

她感知到有妖族靠近,將手中的西荒域圖放在了桌上,她還需提防俄景對她發難。

“師傅,我們回來了”少辛輕快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與她一同站在門外的是葉長庚,元勍聽見他正在想黑市的獵族們是如何獵到金烏鳥的心聲。

“進來吧”元勍招呼着少辛他們入內,雲歌此時正合著眼睛在養神,每種妖族入眠的形態皆不相同,魘族是以情緒為食,她們的精神力恢復得比其他妖族更快,因此她們的談話不會影響雲歌的休息。

妖力完全覺醒的狀態下她是可以長達半年不眠不休,倘若妖血充足她的精神力亦會增強。這一路走來她不斷地釋放精神力探查四下,以防暴戴派人伏擊,以致她必須在途中適當地歇息幾個時辰恢復消耗的精神力。

她抬眸看向房門,少辛先入內,接着是葉長庚再是南呂,南呂神色凝重地跟着葉長庚在她面前站定,他的雙唇緊閉,兩道秀美微蹙倒更顯他的秀氣,若她是男子或會喜歡南呂這等的美男子。

她在黑市拒絕相助他,他可能心中有幾分怨氣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事,令他思慮重重,她對於猜測他人的心思沒有什麼天賦。少辛瞧着興沖沖的,大概是在黑市買到什麼新奇的玩意要來與她獻寶。

“師傅,澤蕪君!”三個小妖頭並不齊聲地喚着元勍與雲歌,她點了點頭,雲歌則是睜開了眼睛,冷漠地看着少辛他們。

“此次前往黑市你們可覓得了什麼寶貝?”元勍溫和地問着三個小妖頭,葉長庚和南呂二人在聽見她的問話時都沒有反應,她的目光便停留在少辛身上,想來少辛這個小可愛是覓得了寶物。

“師傅,我買到一把質地上乘的玉梳”少辛歡快地笑着從袖中掏出一把玉梳,少辛將玉梳奉到她面前時她瞧清楚了是釉青玉製成的玉梳,色澤均勻泛着白光,這種質地的玉梳倒不常見。

“是把好梳子,我們明日啟程前往烈焰城,路上不能再耽擱了,得快些抵達望城才是!”元勍先是滿意地拿起梳子瞧了瞧,將梳子還給少辛后她提醒三個小妖頭明日要啟程前往烈焰城,她們不可在路上悠閑地走着了。

黑衣人的身份未明又在暗處,她們對於望城的情況是一知半解,俄景在今日與她交過手短時間內不會再出手,那麼趁着俄景不對她出手的這幾日趕到望城,確定望城的情況再決定該如何應對是唯一的辦法。

“師傅,我們在回來的路上聽見有大妖與獵族在交手,您可與此事有關?”葉長庚聽罷,他上前來兩步詢問,語調明顯肯定與獵族交手的大妖是元勍。

“確實是我,我與獵族的獵咸俄景有些小過節,我們在黑市中兜轉時我瞧見黑衣人正與俄景交談,是他將我出現在崇刑的消息帶給俄景,我與俄景已經交過手了短時間內她不會再找我尋仇,所以我們得在這兩三日內抵達望城,望城畢竟是西荒的王城,他們獵族不敢在望城鬧出什麼動靜”元勍看了雲歌一眼,雲歌是一臉雲淡風輕,此事確是與她有關,她便只好將事情解釋了一番。

獵族在西荒開闢黑市,架設原水鏡,打開通往獵域的空間之門是得到夜羅剎的准允,獵族不會蠢到在望城跟她大打出手,會引起夜羅剎的注意。若然俄景想要在路上伏擊她,必然也是沙海或綠洲。

“不知這黑衣人究竟是什麼身份竟能做到如此?真是可惡!”少辛頗為氣憤地說著,她是真的頗為生氣,情緒波動較大,以致有些微怒。

元勍將目光轉向葉長庚,他在聽見黑衣人前往黑市告知俄景她身在崇刑時他的模樣明顯變得欲言又止,他在心中想要不要告訴她黑衣人的身份。

“長庚,你像是有話要說?”元勍笑眯眯地詢問着葉長庚,那黑衣人的氣息與葉長庚的氣息十分相似,她也是在葉長庚適才進門來的一瞬間回想到此事,不同妖族之間的氣息略有差異,身為北域王族的葉長庚應該察覺到了黑衣人身上的氣息與他相同,可能來自北域王族。

“怎麼?葉哥哥你知道黑衣人的身份?”少辛驚訝地看着葉長庚問道,她目光懇切地在葉長庚的臉上尋找答案。

元勍將目光投向南呂,他在聽到葉長庚或可能知道黑衣人的身份時未有感到驚訝,應該是早她一步猜到了黑衣人的身份但沒有告訴她。

“上一任北域王膝下有兩子,其長子為現任的北域王葉澤,次子名為葉浚,葉浚不知為何故被立為王儲又被廢,甚至被逐出北域王族,黑衣人應是葉浚”南呂見元勍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他當即會意地上前來明言黑衣人的身份。

“葉哥哥,真的是嗎?”少辛不大相信地拽了拽葉長庚的衣袖,他在猶豫後點了一下頭。

“我想應該是小叔叔,他因私自修鍊北域秘術而被爺爺逐出家門”葉長庚雙手握成拳頭,很是無奈地承認黑衣人是他的叔叔。

北域王儲不論性別是以妖力最強大者為王儲,葉浚被上一代北域王立為了王儲,隨後二十年內突然被廢除王儲之位,甚至被北域王逐出北域,命他終身不得再入北域。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們都不清楚,北域秘術倒是有可能是什麼邪魔之術,葉浚不過千年的妖齡妖力已到達溶魔之境,再予他萬年,比肩始祖魔也非難事。

“大家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還要趕路”元勍溫聲對少辛她們下了逐客令,話說此處也沒有其他話可以再說,關於葉浚之事是北域王族的私事,葉長庚不想告訴他們,她不便勉強。

“是,師傅”三人齊聲應道,元勍看着他們三個退出了房門,司祈和秧叢還未從城司府回來了,可能是城司留他們二人在府中談話,她提前告訴過秧叢她和雲歌都不喜見生人,免得城司來找她們。

西荒這些年來學的規矩越發跟人族相似,繁文縟節一多就令生厭,尊不尊重一個人不在於禮節而是平日裏行為,平日不尊重,禮節再多又有何用?

“何苦逼着那孩子親口承認呢?”雲歌柔聲說著,在元勍聽來她是在替葉長庚打抱不平,覺得她既然猜到黑衣人的身份大可不必逼着葉長庚承認。

“你是知道我的!我最恨別人欺瞞我,不論是情有可原還是迫不得已”元勍笑道,她自認是個極小氣的妖,若然葉長庚早些告訴她黑衣人是葉浚,她不會怪罪於他,南呂和他卻都瞞着不說,她摸不准他們站在哪邊,會不會和葉浚裏應外合。關於葉浚,王位二字確實值得人為其瘋魔,兄弟鬩牆,同室操戈不僅僅會發生在常世,妖魔們也一樣有着難以擺脫的執迷,這一點,妖魔與人無異。

“你似乎話中有話!”雲歌接過話茬道,那雙紫色的眸子平靜地看着元勍,元勍覺得雲歌這樣淡漠的時候很是嚇人,她拿捏不准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並無!”元勍搖了搖頭道,她雖然很關心雲歌在崇刑城中的友人是何身份,雲歌不願說她也不可能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問她,何況她可能打不過她。

“你的心思真是難測!”雲歌認真地看了元勍一會兒,她嘆了口氣,隨即又閉上了眼睛繼續養神。

“彼此彼此”元勍不肯承認地接話道,雲歌無法猜出她的心思,她亦猜不出她的,誰讓她們同為精神力強大的妖獸,彼此無法看透對方。

看不透有看不透的好處,她們不必知道對方真正的想法,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念頭,因此她們的友誼才能長存。

“明日遠遠地看一眼烈焰城吧?”元勍起身,走近石炕后躺倒在炕床上,她輕輕地用手碰了碰雲歌的手背,詢問她的意見。

“嗯”雲歌平靜地應道。烈焰古城她們是不可能再去,遠遠地看一眼也是好的。滄海桑田,故人都已作古,令人唏噓的不只曾經而是她們終有一日會記不得這些曾經,一切都如河水流淌而去,不再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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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天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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