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崇刑城。
不足兩丈高的黃土牆像一條黃布帶圍繞着城中高低不平的黃土屋而建,崇刑與西荒其他的城池一般不設城門,入口前立了一塊石碑,石碑上刻着崇刑二字用以令他域妖族知道這座城池是崇刑。
“到了,我們先去投宿吧!”元勍一行人在荒漠中趕了一宿的路,終於來到崇刑,夜幕正從天空剝落,東方的一抹白色亮光在渲染着天空,他們得趕快去旅店投宿,白晝風暴將至。
“是,師傅”少辛三個小妖頭齊聲地應道,他們驅策着炙火獸先進了崇刑,秧叢在前頭引路。
雲歌在進城前將老張頭變回了驢的模樣,駭生獸在西荒是珍稀的妖獸容易惹眼且體型過大在城內也不方便行走,變回驢更合適一些。他們驅策着坐騎在城中行走,崇刑的城池比靈荒更大一些,這裏修建的黃土屋比靈荒更高一些,每一座都高上一尺,秧叢引着他們來到城西的一座黃土屋前,屋前掛着一塊木牌,木牌上寫着原墟居三個字,此處應是人族經營的客店。
在西荒生存的妖族大多不識文斷字,魔族更願意將時間用在修鍊上,只有人族會願意給客棧起名字。
“澤蕪君,元成少君,我先進去打探一下”秧叢盡職地先跳下了炙火獸的背,掀開客店的門帘,她們看着他入內。因天色快要天亮了,城內的街道上見不到什麼妖魔,偶爾會看見幾個行色匆匆的人族,他們都趕着在天亮前回家。
“師傅,我有幾個問題想問您”少辛跳下了炙火獸的背,她蹦蹦跳跳着來到元勍的身旁,一臉乖巧地問着。
“什麼問題?”元勍答話間見南呂和葉長庚也下了炙火獸的背,他們二人似乎對她們的對話很感興趣,一路上葉長庚和少辛嘀嘀咕咕說了好些話,南呂偶爾會接上一兩句,這三個小妖頭的感情明顯增進了不少。
“為什麼西荒的妖魔不修建像常世那樣高大的城牆抵禦白晝風暴?”少辛提出了她的第一個問題,關於城牆的修建。
“西荒的氣候惡劣,過高的城牆和土屋不易修建、維護,白晝的風暴會破壞過高的建築,所以居住在西荒的妖魔們把洞府修在了地下更為安全,別看這城中有這些土屋修建了兩層,這第二層的維護是一個極大的工程,是妖力特彆強大的大妖魔才會敢修建第二層,過高的建築在往往一次白晝風暴過後就有傾塌的危險,所以你看那間土屋的附近都沒有其他房屋”元勍溫聲解釋着,她跳下了老張頭的背,指着東北方向的一間有兩層高的土屋說著,白晝的風暴並不從單一的方向來,高於一層的土屋都有隨時坍塌的危險。
不與隨時塌房子的妖魔做鄰居,這是西荒域民對生命的尊重。
“那城司會住在哪裏?西荒是不是有很多金羅剎?”少辛得到答案后問出了第二個及第三個問題元勍見她極快地拿出了她記事的書冊與筆,想來她對西荒充滿了好奇。
“每座城池裏最大的土屋往往就是城司所在之處,城司相當於城主,這城中的事務皆由其定奪,城司的手底下管着二十個金羅剎,三十個銀羅剎和五十個羅剎,在西荒算是一支戰力強大的兵力!金羅剎相當於是個小將軍,在西荒大概有百來個”元勍繼續解釋着,金羅剎的數量她並不清楚,提到金羅剎有百來個時她特意看了雲歌一眼,見雲歌沒有糾錯,她的解釋沒有問題。
少辛在得到答案后揮舞着筆書冊上奮筆疾書,元勍稍等了一會兒見少辛沒有再問,她負手站着,葉長庚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一瞧就是有事。
“說吧!”元勍先開口問着葉長庚,這一路上他對她頻頻側目,顯然是有事,她最不喜歡別人扭扭捏捏的,她喜歡直接一點。
“師傅,我想問我的劍靈為什麼不現身?”葉長庚握着他的配劍勾星,語氣沮喪地問道,他在見過靳紇后肯定試圖想讓靳紇現身,不過對方不肯現身。
“他不想現身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你的劍是把凶劍,你們雪原狼妖也是以好戰出名正好相配,不必憂心,你是他選擇的主人,他總會現身見你的!”元勍溫聲安慰着葉長庚,靳紇的脾氣古怪又記仇,況且他似乎不怎麼認可葉長庚,不肯現身見他也是正常的,她不好據實以告。她這話也算是說得圓滿,沒有錯處。
“元成少君,澤蕪君,客店裏有房間,還是二人一間吧?”秧叢掀開了客店的門帘,人站在門內沖元勍她們問道,元勍聽見了他的心聲,他對在安水發生的事感到后怕,不敢獨自住一間房。
“依你”雲歌冷淡地應答道,她下了老張頭的背便朝着客店走去,既然雲歌沒有異議,她元勍自然也沒有。
“你們三個負責幫秧叢把坐騎弄進客店來,快要日出了,得趕緊一些”元勍吩咐完三個小妖頭后也徑直走進客店的門。
客店大堂沒有人,掌柜的是一隻狐狸精,雖化為人形但腦袋還是狐狸腦袋,她的判斷失誤。有些妖族喜歡化人形自然也有些妖族喜歡化做半人半妖的形態,在她看來比南蠻那些半人半獸的要好看太多。
“二位請隨我來!”掌柜的在前引路,她們跟掌柜走下了地道的入口,下行走了約莫一刻鐘,她們來到寬敞的地道內,走道的兩旁都用靈力所化的靈火燈以供照明,地道兩旁有各種聲音從一間間客房裏發出來,這裏的客房沒有門只有門帘,隔音效果的極差,她們聽見一些不想聽見的事也很正常。
掌柜的帶着她們繼續沿着走道往前走,這一條地道的盡頭分別可以轉向左右兩條地道,顯然只有兩條地道里還有些空房間。
“二位的房間在左邊倒數第二間,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掌柜的交代了一下她們房間的位置後轉身就走了。快要天亮了,店裏要忙着關門的事宜,她們表示諒解地點了點頭,自行前往房間。
“你剛剛聽到了嗎?”元勍故作神秘地拉了拉雲歌的衣袖,她是明知故問,以雲歌的精神力來說四周的細微變化她都會感應到。
“閑事莫理”雲歌說的這四個字很精闢,元勍問的是其他妖魔的閑事,她想理,雲歌不希望她理。
元勍收住了話意,雲歌不想跟她說別人的是非,她只好不說。她跟在雲歌的身後一起走進了她們的房間,房內有一張寬大的石炕,居中擺着四張石凳一張石圓桌,房內有供照明的靈火燈,元勍輸入了靈力將靈火燈點燃,她喜歡有光的地方。雲歌直接走到石炕旁,脫掉了靴子,盤腿坐在石炕上閉眼打坐,元勍想到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
“城中有一位我的老友,天黑后我要去拜訪他,明日暫且在城中休息一日吧!”雲歌平和地提出了在崇刑城待一日的提議,因她閉着眼睛,面部表情並無什麼變化,元勍猜不準這位老友與雲歌的關係。
她與雲歌是生死與共的朋友,她又長期居住在常世,在今日前她可未曾聽過雲歌有什麼老友在崇刑,她當即想到雲歌或許是有了心儀之人,礙於情面不好說出口。魘魅情感淡漠,不代表他們沒有感情。
“好”元勍輕快地應下,正好明日她也要去城司所在的城府中換取金子,三個小妖頭自然是跟她走,順便在崇刑城逛逛也是好的。
“你不問問這位是老友是誰?”雲歌的聲音依舊平和地反問着元勍,在元勍聽來她大概是覺得她突然太聽話了,叫她不習慣。
“張三李四王五馬六總歸是這些人,來,這些給你”元勍按捺住自己欲追問下去的心情,她知她不追問,雲歌一定比她更焦急反而平添了一股趣味。她刻意岔開話題,將昨夜收集的情緒放在掌心送到雲歌面前。畢竟有些事雲歌不主動提,她也不好問,她相信有一天她忍不住會告訴她這位老友的來歷。當然將心比心,她也沒有將自己在常世所認識的每一個人都告訴雲歌,她們不必知道對方的全部。
雲歌緩緩地睜開眼睛,平淡地從元勍的手中接過那團黑色情緒,送入口中,她吃下元勍給的這些情緒后精神明顯好了一些。
“我那日給你服的是玄天金丹”雲歌看着元勍的眼睛告訴她,她那日給她服用了哪種丹藥。
“嗯”元勍聽說過玄天金丹,是一種極難煉製的秘葯,藥性兇險,在必要時會成為救命的聖葯,可若是性命無憂的妖魔服用了這種丹藥極有可能會殞命,怪不得她昏睡了六日才醒,這期間差點睡過去了。
“你不怪我”雲歌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既然是秘葯,她也不肯定玄天金丹對恢復元勍的妖血真的有效,她替雲歌試了葯。她第一次看見雲歌那張冰冷的臉上萌生了一絲悔意。
“你知我心意,不論如何我都不會怨你,你救了我那麼多次,我的命本就是你的,好累啊!我要睡一會兒”元勍本想着要很有氣勢地把話說完,說著說著又累了,連連打看三個呵欠,大概是玄天金丹的副作用,她在路上已經休息了小半日,現在一看見石炕竟又困了。她坐在石炕上,脫掉靴子,爬到石炕的裏邊倒頭就睡,她真的是太累了!累得睜不開眼,其他的事容后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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