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也不該
馬修一直覺得有一些不對勁。那就是,這些山賊自稱來自南海。而羅格鎮可是一個東海小鎮。除非穿越無風帶以及偉大航路或者是翻過瑪麗喬亞之類的否則是不可能從南海抵達這裏的。而且這艘船看上去好像並不是全新的……
“巴澤爾團長。”馬修覺得,就算死,他也得死個明白(雖然他大概率不會死而是會沉入海底保持清醒直到有人把他撈上來),“你們是如何從南海到了這東海的小鎮的?”
“啊……這裏果然不是南海啊。”巴澤爾恍然大悟一樣的說,“我就說嘛……距離顛倒山這麼近,但是來的時候卻沒看見。海可不比咱們山頭,真是讓人摸不着方向。”
“…………”完蛋了死定了這個傢伙根本不行吧!!
“因為咱們是從偉大航路那邊兒又折回來的。”巴澤爾沒在意馬修死一樣的沉默,他說,“本來啊,是先咱自己去追那小子,但偉大航路實在是太危險了,那會兒咱也沒有記錄指針,沒辦法就回來了。”
為什麼這件事從你嘴裏說出來顯得那麼輕而易舉呢?!馬修都被震驚到了,他覺得這個叫巴澤爾的傢伙,說不定是個人才:“是、是怎麼做到的?”
“好像是挺困難的吧,那會兒人看見了,也都挺驚訝的。不過咱從小就運氣好啦!還能和動物說話!請他們幫忙!”
“…………”不知道應該從哪兒開始吐槽。馬修停頓了一下問,“那我再問一句,你是不是人緣也好還挺會唱歌的?”
“哈哈哈哈哈是啊!你咋知道的?”
你他媽的是哪門子迪士尼公主啊!!而且為什麼你是公主?!你這金髮碧眼的樣子難道不應該是王子嗎但這設定分明就是公主!!馬修(不存在的)腦殼有點疼。他放棄了抵抗。算了算了,既然他有這種本事,那多少能把船開到下一座島吧。大概。
“弗雷,我死定了。”有香抱膝坐在搖曳的甲板角落裏,眼看就要看到顛倒山了,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海賊憧憬着海賊王的寶藏,卻在起點就葬身大海。
“你死不了。”弗雷完全不在意,他盤腿坐在有香身邊,望着天空上的海鳥,“那個東西不會讓你死的。”
“…………”所以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有香說,“臨死之前你都不想告訴我點什麼嗎?”
“我都說了你死不了。”不論如何都不會死的。就算真的要死不活,就連‘那個人’都不會給你引路。我不知道這對人類來說是好是壞,但你的命運已經被釘在了某個‘軌道’上。在它實現之前,你是不可能偏離開的。
弗雷還是沒能說出口,他嘆了口氣:“你要是想轉移注意力的話,就想想其他事情吧。”
“不如說我這才是在轉移注意力呢。”有香微微低下頭,她說,“哈特……已經死了吧,弗雷?”
“我不知道。我和引路的那個傢伙關係不好。”弗雷說著信息量很大的話,他說,“我只是‘憤怒’而已。不是弗雷,不是神明大人,也不是死神。那種事我不知道。”
“哎……”這傢伙是不會安慰人的。他就是這樣。有香嘆了口氣,她說,“我又什麼都沒能做得了呢。弗雷。”
你就是想和我說這些是不是?去和人類同伴——行吧。現在你身邊沒有什麼可靠的人類同伴。弗雷妥協了:“薩博那件事不論是誰都什麼也做不了吧。”
所以艾斯才那麼憤怒。所以他才那麼的。那麼的憎恨。就連弗雷你也都產生了共鳴不是嗎。因為你是‘憤怒’,越是發自內心的那種感情,就越是與你相同。這個世界上所有活着的生命那最炙熱的怒火是你的全部組成。因此,你才能理解這心情。
然而……
“你心中的那個,並不是憤怒。並不是‘我’。”似乎能夠聽到有香的心聲,弗雷說,“艾斯那個才是。你不是。你從來都沒有過。絕望,悲傷,恐懼,這才是你。你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妞兒,那幾個傢伙加起來,也不比我差到哪兒去。”
“他們是什麼樣的?”
“反正是你絕對不會想見到的樣子就對了。吵得厲害。”弗雷說,“而且,他們不是你需要擔心的重點。重點是‘那個東西’。也就是你一直能聽到他說話的那個。”
“他有一個……名字嗎?我是說……如果你是憤怒的話……”
“…………”也許是時候應該告訴她了。也許吧。也許還太早了。弗雷說,“我們是惡魔,存在於夢的世界中,所有有意識的生命體負面情緒的集合。我們沒有人類可以理解的名字。只不過你叫我弗雷,所以我就暫時答應了而已。就連‘憤怒’,都是因為你們給那種情緒如此取名罷了。”
一到這種事上,弗雷就嚴肅過頭了。有香說:“好吧……那,弗雷,和那個聲音,為什麼會一直都在我身邊?”
“這不是你的錯。”
“那是誰的錯?”
“你不會想知道的。”還能是誰。當然是其他人類了。他們迫害你的父母,獻祭你的生命,企圖用以彌補他們所犯下的錯誤。然而,又因為一個執行任務的雇傭兵良心發現,你才沒有成為可悲的犧牲品。然而,既然已經被獻祭了……
逃亡只能逃出人類的追捕,卻逃不出惡魔的糾纏。
“等到那個時刻到來的時候,你會有一個機會選擇,小妞兒。”弗雷最終還是說了點有用,“那時,你會有唯一一個機會選擇擺脫我們。只有那個時刻,你可要抓緊機會哦。”
唯一一個機會嗎……說實話,這麼長時間了,我都已經習慣了。你們變得不再那麼可怕,以至於我都覺得無所謂了。有香看着弗雷,她說:“如果我不想——”
“不要說那種話。你是人類。不能相信,也不該相信惡魔。”弗雷立即就打斷了她,“雖然我們不會說謊,也並非真正的‘惡’,但……你我是不相同的存在,我在這裏的唯一原因只是因為——”
“柚子茶?”
因為你那時候……弗雷沒辦法的看向了也打斷自己的有香,他說:“對。是因為柚子茶。”
真是的……有香做了一個深呼吸。她已經學會如何打起精神來。好了,現在想想最要緊的事情吧。首先……只能認定哈特已經死了。翡翠經紀人如果失去了聯絡人,就等於失去了與組織聯繫的渠道,除了等待新的聯絡人上崗之外,沒有其他能再次聯絡上組織的好方法。
這麼一來,就是說直到新的聯絡人出現之前,這段時間有香都得不到任何來自翡翠經紀人的支援。她只能靠自己。如果僅僅是這樣還好……因為之前客戶的委託,翡翠島公司的秘密某些人似乎不願意分享,導致不論是誰哪怕觸及到了一點——
等一下。
哪怕觸及到了一點?
有香想到了羅西南迪中將寫的那封情報學。他看上去是個謹慎的人,完全明白翡翠島公司的危險性,因此才寫下那封情報信提醒意外得到它的人,如果假設他真的沒有透露出任何危險的情報,那麼自己看到那封信實際上對翡翠島公司而言是無關緊要的。
而哈特更是如此,他甚至沒有直接看到信,也不知道完全的信息。那麼翡翠島公司究竟害怕的是什麼……如果想要搞清楚的話,如果不想讓哈特死得不明不白,那麼那封情報信就是關鍵。
羅西南迪中將將重要的內容用海軍的暗碼寫成,如果能破解那個的話,說不定就能知道翡翠島公司如此害怕的原因。那一定就是關鍵……雖然……雖然如果調查下去的話,追殺會變得更加的……但是……
耳邊出現了哈特的聲音,以前他說過的話竟然奇迹般的一句句清晰的出現在有香的腦海里。有香從未和他見過面,也從未見過他的照片,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唯一與他的接觸就只有專用電話蟲上的任務聯絡。
哈特是個爽朗又溫柔的人,他會安慰因為噩夢而驚醒的自己,很會講他從奇怪的書里看到的故事,他有些自嘲的說他並不是一個善於交際的人,如果見了面有香一定會對他失望。他說即便如此也還是想和有香見上一面。
他總是能快速的找到很多有用的信息,馬修在這一點上都認同他的能力。他的聯絡總是讓人平靜又安心,他從不會像一些聯絡人那樣為了酬金而為經紀人承接危險的任務。他說……他會在德雷斯羅薩買好雪糕等着自己。
“……如果想要了解翡翠島公司的真相,最快的方法就是……弗雷。”
“啊?”我?我怎麼了?弗雷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有香在說什麼。
“最快的方法就是找到那個寫情報書的人。畢竟我們想要得到解密海軍暗碼的方法實在是太難了!那麼就從那個人那裏竊取情報吧!這才是翡翠經紀人應該乾的是事情吧!”
“如果你覺得是就是吧……”我管不了你,我只負責喝柚子茶。弗雷表示自己沒有什麼意見,“反正,你也死不了。就可勁兒作吧。”
“什麼意思嘛弗雷!幫幫我啊!你好歹是個惡魔吧!”有香抓住他的袖子說,“你只要用一用什麼神奇的魔法,就能找到羅西南迪中將了吧!!”
“我沒有那種魔法啦。”我不是那種類型的惡魔!弗雷苦惱的抓了抓頭髮,他說,“不過,如果要找人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你知道那個人的名字吧。這麼一來你可以……”
“我可以……?”
“召喚惡魔吧。召喚那個有找人魔法的惡魔。”弗雷挑起眉毛來,他說,“反正你……你肯定可以召喚得到。來點祭品就行了。”
“…………弗雷。我覺得,人類不能,也不該召喚惡魔。”
“你覺得的是正確的。但是,你不是想要找那個叫羅西南迪的嗎?這麼大一片海,想要找到一個明顯已經隱藏起來的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吧。就算是翡翠經紀人的組織也不會去碰海軍保護卧底和證人的機密。而且你現在也聯絡不上組織。”
可是召喚惡魔什麼的總覺得非常不靠譜。不是不相信所有魔,主要是眼前這個魔,與其說是惡魔,不如說是什麼柚子茶變成的妖怪。只要給他柚子茶,他就能為你做任何事,你說天底下哪兒有這麼好說話(沒出息)的惡魔??
“是你自己說讓我想辦法的吧!”
“唔……”好吧……好像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有香說,“我知道了。告訴我應該怎麼做。”
“真的嗎?來真的?”還以為你只是說說看……弗雷倒是驚訝起來,“可能會有更多人來追殺你哦?”
“如果你的朋友被人殺了……或者被人襲擊,你要怎麼做啊!弗雷?”
“我沒有朋友。”
“你——總之啊,我可絕對不會原諒傷害我的朋友的人!”有香肯定的說,“那個什麼翡翠島的……我……總之,那個你想讓我召喚的惡魔,他是個能解決這個問題的人(魔)嗎?”
“啊。他是個什麼問題都能回答的惡魔。”弗雷回答說,“人們的傳說里惡魔總是什麼都知道,其實那是謠傳。沒有看到的事情我們也是不知道的。但是那個傢伙不一樣。他從誕生開始就被賦予了這個能力,他是‘求知慾’的集合。惡魔,‘全知’。不論什麼問題,都能回答。哈特是不是被殺死了,被誰殺死的。羅西南迪在什麼地方……這種只要不是發生在未來的事情,他就能告訴你答案。”
“不是發生在未來的事情……?”
“啊。他能回答的問題都是已經發生的事情。比如,你能問他你把重要的東西丟在什麼地方了。但是他卻不能回答如果你去抽獎的話會不會中獎或者你去做的某件事能不能成功。”
也就是說,他只能回答那種已經明確發生過的事情,事實已經確定的問題吧……有香差不多明白了,她說:“我知道了,那要怎麼召喚他?”
“召喚惡魔需要祭品。所有的惡魔都需要祭品才能……穿過屏障。我們有時候也不想,但沒辦法。”弗雷說,“總之得有個類似的媒介。全知的話……”
是什麼呢?可以召喚出能夠回答所有問題惡魔?難道是像故事中寫的那樣,需要獻祭什麼……牛啊,羊啊或者……人啊……?
“貓糧吧。”
“啊?”什麼?有香覺得自己聽錯了,“弗雷你說什麼?”
“我說,召喚那傢伙用貓糧就行了。”弗雷明確的又說了一遍。
“…………為什麼?”有香驚訝得只能說出這三個字,“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啦!那傢伙還有他的寵物就是喜歡貓糧啦!說起來他帶着的就是只貓吧……”
“弗雷。”有香突然同情的看着弗雷,他明明是個B格全滿的惡魔來着,本來應該是來着,明明很酷來着,但是,難道,莫非……有香說,“你該不會是……是被……柚子茶召喚過來的吧?”
“……不是。”
“真的嗎?”
“真的。”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鬆了口氣……如果是的話就……”也太……你們這些惡魔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哦……有香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從甲板上站起來:“好,那我們就開始吧,雖然現在可能找不到貓糧,但是貓咪喜歡的貓飯應該可以做得出來吧!那個可以嗎?”
“是你的話說不定隨便叫他一聲他就來了吧……”弗雷嘀咕了一下,不過還是抓抓頭髮說,“你儘管做就是了。順便,柚子茶也給我做一杯吧?要涼的。”
“你真的不是被柚子茶召喚的嗎?”
“不是。”
“真的??”
“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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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柚子茶,但有可能是冰鎮柚子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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