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勤學技村居清平樂
翌日,天還未亮丁其羽就爬起來準備好一切,蓮兒和大娘起來的時候她已經燒好了水、餵了雞,把雞棚里的雞蛋撿出來放好,還順道打掃了一下雞棚。大娘欣慰於自己這兒子的懂事乖巧,卻又心疼阿羽睡得不夠,丁其羽卻對大娘表示自己早睡早起只覺神清氣爽、絲毫不會疲累。
幾個蒸豆餅和着清水做早餐下肚,丁其羽準備跟着蓮兒去學怎麼打柴,可是蓮兒今天約好了要去做綉工沒法帶她去。何大娘想了想,讓蓮兒帶着她去了距離不遠的何忠昌家裏問問,如果他們家有人去打柴就帶着丁其羽一起。
何忠昌算是蓮兒的堂舅,對蓮兒母女倆一向照顧有加,昨天就聽聞她們家新認了個兒子,今天一見,小少年生得端正,又大方有禮,對丁其羽的印象頗為不錯。正好自家兒子也要進林子,順道就帶上丁其羽咯。於是,蓮兒把“弟弟”丁其羽暫時“託付”給了何忠昌他們,自己忙活去了。
丁其羽背上一個和她這小身板對比起來顯得有些龐大的背簍,提上柴刀,和何忠昌的兒子何安康出了門,一路來到樹林。丁其羽樣貌好、嘴巴甜,何安康把她當做自家兄弟一般,毫無保留地教她怎樣挑選柴禾、怎樣用巧勁兒下刀、又怎麼把柴禾捆紮妥當。
“咔——”丁其羽揮刀斷下一節柴禾,想着乞丐、樵夫這種當年想都沒想過的身份,自己在短短兩天之內可都是當了一回,未來又會經歷什麼呢?
正思維跑偏呢,忽然聽見“唰”的一聲,伴隨着短促的銳鳴和重物落地的聲音。丁其羽扭頭一看,就見何安康跑去不遠處提回一隻血肉模糊的鳥,樂呵呵向她走來。
丁其羽頓時汗毛倒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要問丁其羽害怕什麼東西,她一定會回答:“能威脅我生命的東西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才會害怕。”在這方面,丁其羽是個挺理智的人,她從小膽子就大,威脅不到自己安全的東西有啥可怕的?身邊的小女生看見蟲子尖叫,她會立刻淡定地幫小女生處理掉蟲子;大學時候深夜躺在床上看盜墓小說,聽鬼故事有聲書,丁其羽只是覺得其中環環相扣、天馬行空的情節非常引人入勝,卻絲毫不帶害怕的。雖然丁其羽沒什麼害怕的東西,但她非常噁心看到鳥和魚的死狀,那不是一種害怕,而是真真切切的噁心難受。因為小時候她養得最多的就是小鳥和金魚,那時候調皮又不會養,看過太多它們的死狀,導致丁其羽形成了心理陰影,現在一看到鳥和魚的死狀就會感覺非常不舒服。
“嘿嘿!搞到個大斑鳩!”何安康此時已經走到了丁其羽面前,一邊說還一邊揚了揚手裏血肉模糊的一團。丁其羽下意識撇開眼,退了一步,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對何安康說:“安康哥厲害!”
“阿羽想學不?大哥教你!”何安康仗義地說。
丁其羽一聽,如果能學到這本事,那自己以後出來打柴還能帶點野味回家打打牙祭,學了不吃虧學了不上當啊!可是這、這鳥掛掉之後也太噁心了,剛剛瞟到一眼,何安康手裏那隻好像還是被打爆了頭的那種,死狀簡直慘不忍睹……心裏兩個小其羽天人交戰,最終理智還是佔了上風,大娘她們對自己這麼好,自己必須把能做到的一切做到極致,掛掉的鳥算啥子?必須克服!
“安康哥真的可以教我?我很想學!”丁其羽揚起頭努力做出開心的樣子對何安康說道,迫使自己轉移目光盯着何安康手裏的死斑鳩,暗示自己這是肉、是好吃的!現在這麼看是噁心了點,想像着做成佳肴之後的樣子就不噁心了。
何安康見丁其羽死死盯着自己手裏的斑鳩,以為她眼饞了,何安康也是大方,一把就把斑鳩塞到丁其羽空着的手裏,還一邊說著:“這麼喜歡?那這隻先給你,咱們再去打,大哥教你怎麼打到最肥的!”
“嘶!!”倒吸一口涼氣,那種皺皺的觸感一傳入大腦,丁其羽剛壓下去雞皮疙瘩瞬間就又起滿了全身,身體裏的每個細胞都在尖叫吶喊,另一隻手裏的柴刀一下就脫手掉在了地上,這隻手卻仍舊死死攢着死斑鳩的爪子。
“阿羽?”何安康看着丁其羽變得有些慘白的臉色疑惑道。
“呼…沒、事,我就是太激動了!”丁其羽深呼吸幾下,平復快要炸裂的情緒,擠出一個笑臉,顫顫巍巍地把手中的斑鳩舉高了點,示意自己因為獲得了這“戰利品”而非常開心。
何安康見狀笑道:“哈哈、看把你樂的,臉兒都白了!走,咱繼續打柴,順便教你打鳥。”
我這是樂的嘛?!淡定淡定……我手裏是肉肉,是好吃的……丁其羽又瞟了一眼手裏的東西,不敢多想,趕緊撿起柴刀繼續跟上何安康。
不得不說人的適應能力是很強大的,只要你主觀上願意。丁其羽強制自己適應了一段時間,對手裏的死斑鳩感覺淡定多了。
一段時間下來,柴禾也打得差不多了,何安康就想着教丁其羽打鳥,他從腰間解下一張小弓,從懷裏掏出幾顆土質的彈丸,拿到丁其羽面前:“用這個彈弓就能打鳥。”
“這個是彈弓?這不是弓嗎?射箭的那種。”丁其羽認知中的彈弓是成Y字形的那種玩意,眼前這個明明是一張小弓啊,不過看何安康的意思,這張小弓不是用來射箭的,而是用來發射這種小彈丸的。
“不不、這種沒法射箭,彈弓比射箭的那種弓要小巧些,用的時候聲音也小,它的威力不如箭,今天先教你用這個,射箭我也會,改天帶出來再教你,打打鳥的話,彈弓足夠啦。”何安康說完,便開始教丁其羽該怎麼拉弓、瞄準、控制力道,丁其羽全神貫注,試着張開彈弓用何安康說的技巧瞄準指定的位置,發現效果還不錯。何安康直誇丁其羽聰明,學啥都快。
空練了許久,何安康又告訴丁其羽在什麼樣的地方最容易找到獵物、怎樣不會驚走獵物,兩人循着方法找到小獵物來試手,失敗了幾次之後,丁其羽終於獵到了人生的第一隻鳥,雖然個頭不算肥,但也足夠讓她信心爆棚了。而後何安康再打了兩隻肥碩的鳥,兩個人背着柴提着戰利品滿載而歸。
道別時,何安康說回去徵求下自家阿爹的同意再把彈弓送給丁其羽,丁其羽受了人家這麼多幫助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哪還能要人家的彈弓啊,立刻稱謝拒絕。她剛剛已經細細看過了彈弓的結構和弓弦的結法,並不複雜;從何安康那也知道了做弓弦的材料大致有蠶絲、鹿筋、魚鰾幾種,而弓臂的材料用竹子或者柳樹這種常見的材料就可以了。丁其羽覺得自己應該能製作一把。
丁其羽左右手各倒提着一隻鳥,一大一小,柴刀隨着滿滿的一筐柴禾插在背簍里,雖然有些沉,卻也完全壓不過她滿足的心情,對死鳥的噁心感早就被成就感衝到天外了。回到家已經快到晌午了,蓮兒中午在幹活的地兒吃飯不會回來,因為大娘的傷還疼着,不方便活動,蓮兒早上就為他們提前準備好了晌午飯,只要添點水、燒上柴火熱一熱就能吃。
“阿娘,我回來啦!”丁其羽一進院子就大聲喊道,話音剛落就聽見何大娘在屋內應了聲。
丁其羽把柴禾卸下來規矩地堆放好,擦擦額角的薄汗,微紅的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樂呵呵地提着戰利品進屋給大娘看。丁其羽有時候也挺孩子氣的,還沒來得及完全投身社會的她並有沒被磨去天真爛漫的一面。
“呵呵,娘的阿羽真是能幹,第一天出去打柴就獵了兩隻鳥回來!”何大娘看着阿羽興奮自豪的小臉是疼愛不已,就算丁其羽空手回來恐怕都會被誇獎一通,何況她家阿羽真的挺厲害。想想家裏有個男孩子也是好的,就像這事,才沒人會教她們這些婦道人家打獵呢。可誰又料到大娘心中的乖兒子也是個女娃呢。
“可以把它們處理一下,放到灶台那邊去。晚上咱們有肉吃啦!”何大娘笑眯了眼對丁其羽說。
丁其羽的笑容瞬間凝固:“額,處、處理一下?!”想到某些畫面,丁其羽打了個寒戰,被忘掉的惡寒感又有捲土重來之勢。
“阿羽不會嗎?沒事兒,也該吃飯了,吃完飯娘教你。”何大娘和藹道。
這麼血腥暴力的事情我不想學啊喂!心中的小其羽又在吶喊抗議,但是我們勇敢理智的阿羽嘴上還是乖巧地應了阿娘。
丁其羽生火熱好了飯菜,把大娘背出來,兩人吃完了午飯。在丁其羽冷汗和寒戰的交織下大娘教會了她怎樣處理打回來的鳥。
“阿娘,您知道哪裏能找到鹿筋、魚鰾、蠶絲嗎?”午後,丁其羽坐在大娘床邊的小矮凳上問道。
何大娘思索一下后答道:“林子裏應該很難遇到鹿子,要鹿筋可能得去城裏買。咱們村兒經常有人去河裏撈魚的,管他們問應該能找到魚鰾。蠶絲嘛,阿娘這裏有一點,不過只有很少的一卷。蓮兒做綉活兒那裏應該也有,你想要的話阿娘讓蓮兒問問,給你再換些回來。”
丁其羽點點頭:“三樣取其一即可,我是想做把彈弓。下午我去問問有沒有撈魚的。”
“做彈弓的話,娘這點蠶絲就夠了呀,你還問撈魚的幹什麼?”何大娘詫異。
丁其羽不好意思佔用大娘存着的蠶絲:“阿娘您的那些留着肯定有用的,我自己弄點魚鰾來就成。”
“你跟阿娘客氣個什麼?而且那麼一點也沒什麼別的用處,正好給阿羽做彈弓。”何大娘語氣不容拒絕,丁其羽只好按其吩咐從柜子裏找出了那一小卷蠶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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