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流鼻血
肖亞平在江瑤身上,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柔,那是他年輕的時候,未曾體會到的,徐璐從一開始就顯露出強勢和強硬,他逆來順受的去接受。
而今像是羽絨一般的江瑤出現在他的生命里,佔據了他此刻心頭最為重要的對方,他喉嚨乾渴,是渴望的渴。
有什麼東西滴在了江瑤的臉上。
溫熱而不妙。
她睜開眼睛。
同樣也看見了一臉局促的肖亞平。
肖亞平立刻把江瑤放在地上:“流鼻血了!”
他出聲道。
“快去洗洗。”就在江瑤着急的時候。
肖亞平猛的咳嗽了幾聲。
一大口猩紅的鮮血,猝不及防的噴在地上。
他支撐不住身形,頓時便跪倒在地上。
江瑤尖叫出聲:“肖老師,肖老師!我送你去醫院!”
肖亞平的意識還清晰,他用力的搖着頭,從兜里掏出手機。
“給付林打電話,讓他帶葯過來,不要告訴我老婆。”他說完這話,疲累的靠在牆角。
江瑤手忙腳亂的給付林打了電話,那頭聽着一個陌生女孩哭哭啼啼的說肖亞平出事了,要他帶葯過來。
付林立時便反應過來,半夜出了門。
當付林到的時候,肖亞平已經恢復了不少,只是臉色依舊很差。
付林把肖亞平背到了樓下的衛生所,給他打了點滴,那是國外進口的抗癌藥物。
“怎麼搞的你?是不是沒按時吃藥?”付林劈頭蓋臉的問道。
“和徐璐吵了一架,忘了。”肖亞平回道。
“我說你可真是的,都什麼時候了,還……”付林正準備批評肖亞平同志。
卻看到一個女孩正眼巴巴的看着他們。
他把話咽了下去:“我知道你,江瑤是吧,算是亞平的徒弟。”
“是,也是肖老師現在的情人。”江瑤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
付林愣住了,他半響沒出聲,怔怔的看着江瑤,又轉頭看了看肖亞平。
肖亞平躺在病床上:“這其中有一些誤會,不過事實正如她所說的那樣,情人這詞……”
“不能等同於小三,我不是小三,我只是……”江瑤情緒悲傷,“我只是想在肖老師最後的時刻,能夠一直陪在他的身邊,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
付林詫異的看着江瑤。
他不相信這個世上會有這樣的人,怎麼說呢,這種可以說對肖亞平的無私的關切,讓他備受震動。
“連徐璐都不知道他的病,他能告訴你,可見我這老夥計對你也是夠信任的。”付林嘆了口氣。
肖亞平反駁道:“這……是我的錯過,我對徐璐有歉疚,所以我不能讓她知道我的病,我要遠離她,要讓她恨我,可這樣……”
“對徐璐來說,是不公平的,而我告訴江瑤……卻要讓江瑤難過,悲傷,承受着隨時可能會失去我的痛苦,這對江瑤來說也是不公平的,說到底,我就是個罪人。”
肖亞平咳嗽了兩聲,痰中帶血。
這是肺癌病人常見的癥狀。
江瑤沒把肖亞平說的這些話記在心裏,她眼裏只有肖亞平的健康問題。
“去醫院好嗎?求你。”江瑤哀求道。
“她說的沒錯,如果可以的話,去治療是你現在最好的選擇。”付林也附和道。
肖亞平第一次動搖了。
他此刻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抱怨的這個滾滾向前的世界機器上,有自己的愛人,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親屬,還有自己的孩子,還有江瑤。
“不要再耗下去了,你真的沒多少時間了,錢的是不是問題,你只要給我一個答覆就可以。”付林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
“算了吧,我沒有勇氣了,人最怕的是什麼?是給了生的希望,卻又將其撲滅,就讓我懦弱下去吧,我累了,讓我休息一會。”肖亞平還是拒絕了。
“可你這樣下去,你一定會死的,我……不知道你死了我會怎麼樣,我喜歡你,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這樣下去。”江瑤已經哭成了淚人。
付林何嘗不是內心飽受煎熬,在肖亞平的眼神下,他將江瑤帶了出來,在衛生所的門外,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煙。
江瑤擦着眼角的淚:“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求你勸勸他,好不好?”
“正因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我才知道,亞平是什麼樣的人,他苦了一輩子了,不如讓他……”付林說到一半。
江瑤立刻說道:“不,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他是病人,他的意願,不是真實的,肖老師是怕麻煩別人,怕欠下人情,怕……怕一切他無法償還的情意。”
江瑤的話讓付林為之一動,他懊惱道:“我怎麼沒想到,他也是怕死的,在一天天的盤算着死亡臨近,我怎麼找想不動,他是怕欠下我們什麼啊。”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一定有辦法勸的動他的。”付林保證道。
“謝謝,謝謝了,在公司我會照顧他,你可以把葯給我,緊急的時候我可以給他用藥,我會學一些護理扎針的東西。”江瑤感激道。
“真是有勞你了,亞平在這個年紀能遇上你,也是他的福報,他的前半生,足夠辛苦的。”付林感慨道。
江瑤點了點頭,兩個人再度返回了衛生所,肖亞平已經睡了過去。
“他臉上這是怎麼了?”付林靜下心來,才看到肖亞平嘴角的傷痕。
“被人打的,至於是誰,他沒說。”江瑤說道。
付林沉默了一會。
“這幾天,就讓他在你這裏吧,別讓他回家了,我去他家裏看看發生什麼事情了,大半夜的跑到你這裏了,徐璐肯定是做了什麼傷害到他了。”付林猜測道。
“我會照顧好他的。”江瑤點頭道。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兩人互留了電話號碼。
半夜的時候,肖亞平痛的厲害,江瑤猶豫了再三,還是沒給他打杜冷丁,因為一旦開始用藥物止痛,便會產生依賴性,她想肖亞平挺過去,最起碼,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