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你所在乎之物
Zero的夢境裏，所有的記憶在淵面前走馬燈一樣的播放着。
夢境中撿回一條命后，病床上的唐立書臉色蒼白。
“這種事情誰都不想的，你小姨病了，所以才會對你做出那些事情，但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麼，希望你能理解的。”姨夫站在唐立書的病床邊，以前所有的傷害在他們嘴裏變成風輕雲淡的一句‘希望你能理解。’
他坐在病床上不說話。
緊接着姨夫為了小姨的病情能早些康復，乾脆讓唐立書高一下學年開始住校。
就算是將兩人隔絕開，校園裏之前姨夫造下的閑言碎語沒有消失，那些言語的刺成為了壓死毛驢的最後一根稻草，高二那年唐立書在宿舍三次自殺未遂。
小姨家裏出於愧疚，在高三上學年，為唐立書休學半年。
沒有有效心理輔導和陪伴，只是通過不斷服用抑鬱症的藥物來緩解病情，甚至為了精神病院為了防止病人再次自殺，大多數時間都被束縛帶綁在床上，就連咬舌的權利都沒有。
淵在這樣的夢境裏完全被壓抑的情緒籠罩。
“我聽說有一種腦電擊的方法能緩解病情。”姨夫道。
“但以病人現在的病情我們還是不建議家屬這樣做，抑鬱症病人更需要陪伴和心理疏導。”醫生道。
“家裏沒辦法負擔兩個精神病人！希望能儘快安排。”
腦電機療法后，短暫忘卻那些記憶，唐立書高三下半學年高考，看起來的確療效顯著。
淵長吁了一口氣，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變為黑色。
夢境裏提到的療法，淵之前是有聽說過，能丟失部分記憶，可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些記憶會再次恢復，但當初受到的傷害不會就此消失。
淵在黑暗中向前走。
耳邊傳來粗重的呼吸聲。
沒有光束的一片黑暗中，淵在慢慢適應這樣的黑暗，直到看見坐在黑暗中的人影。
“zero。”淵不確定的喊道，那邊沒有答覆。
不多時，他緩步走近。
Zero捲曲着坐在地上，淵站在zero面前，雙拳收攏。
“…唐立書。”
他手捂住頭：“我會克制我自己，我會避開那些去死的念頭，不做電療好不好？”
淵緊抿着雙唇。
接觸過那麼多次，第一次看見zero這樣狼狽。
淵在他身邊坐下，手摟住他肩膀時，感覺得到他的肩膀在顫抖。
“為什麼想死都不可以？為什麼……”
“一切都過去了，不會再有人傷害你。”淵柔聲道。
Zero抬起頭，手一把攥住淵的衣服，指節不斷的用力，以至於手掌肉眼可見的抖動着：“就連我的父母是不是都討厭我，所以才不肯帶我走，所以我活着受那麼多罪。”
“那場車禍誰都不想的，他們護着你，是因為愛你。”淵覆上zero的手：“有錯的是傷害你的人，並不是你，以前的一切都過去了，你可以帶着你父母的愛意活下去。”
Zero垂眼，唇角扯出苦澀的笑意。
面對眼下這一幕，淵不由緊咬着下唇，在進來之前從來沒想過裏面的情景會是現在這樣。
“看見有關於我的一切很可笑吧？”
聲音從身後傳來，淵急忙起身。
Zero站在黑暗中。
他低頭去看蹲在地上想要抓穩救命稻草的zero，剛才安慰的zero，就是一直封鎖在zero內心深處的小人。
一旦被釋放，悲傷就會肆無忌憚的在腦海里肆虐。
“誰都有過去。”淵起身一聳肩，面露善意的笑容。
“照片上的人是女僕，女僕是莊園主夫人的親妹妹，我不知道是誰殺死了莊園主，不過能肯定的是，任務中所有找的戒指有一枚在女僕的眼睛裏，結婚戒指上有白色的珍珠，我看過照片，照片上女僕的眼睛是深褐色的，可接待我們時女僕的瞳孔是白色的，剩下一枚戒指的具體位置，我猜測應該是在我讓鳳主觀察過的畫像里。”zero道。
“嗯。”
“可以離開了，想要的答案已經有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zero轉過身提步往黑暗中走去。
“非死不可嗎？”淵問道。
Zero腳步一頓，站在黑暗中沒有說話。
淵上前一把摟住zero的肩膀。
“在乎的人和事都沒有了嗎？你怎麼想的那麼乾脆。”
Zero僵住了，想到了在另一個遊戲中不知生死的秦宇。
如果他們兩個人都在遊戲裏死去，秦琳該怎麼辦？秦宇那個傢伙又不知道會不會無從應對。
淵輕笑：“有在乎的人和事？”
“雲王和你相處的時候不會覺得你很煩嗎？”zero長吁一口氣。
“一起回去吧！”
Zero輕笑點頭。
籠罩着兩人的黑暗逐漸破開。
淵睜開眼睛揉捏着太陽穴，在夢境中感受到zero的人生軌跡，信息量大的淵還沒消化完。
淵撇過頭，正巧對向zero神情。
那副絲毫不平易近人的模樣就對了！雖然心底的傷還在，抑鬱症還是反反覆復的，但至少這一次他又選擇了繼續走下去。
“跟女僕正面交鋒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淵坐在地上道。
“你呢？”
淵手扶着後頸左右扭動着頭：“當然是休息會，為了從你嘴裏撬出丟失的線索，我可真是累的夠嗆。”
Zero笑了笑：“行吧，為了回饋你，我一定會把事情處理的很漂亮。”
Zero離開房間。
雲娜看着淵鬆了口氣。
“還算好你們沒事，你和他一直沒有醒過來，擔心死我了。”
淵轉頭看向雲娜，嘴角溫柔的上揚：“單人對抗局很辛苦吧？”
“淵你在說什麼，我聽不太明白……”
“你接近zero討不到好處后，雷當天就在紙條上寫了zero的名字，當時我只覺得是因為zero鋒芒畢露才有此一劫，現在想起來都是你的計劃好的才對！畢竟我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雷會寫你的名字。”淵道。
雲娜故作疑惑：“你這些話是在跟我說的嗎？”
“之後打暈zero的你，毀掉照片的人也是你，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藍色或者紅色意志者，能力很有可能是織夢。”
房間裏靜的出奇，雲娜看着淵慢慢收起臉上那副人畜無害的表情。
“只是因為雷寫我的名字，你才懷疑我嗎？”
“這只是一部分，zero自殺，我調查線索鏈無法連接，我就確定你是高階玩家，遊戲只能活下一個人，你完全勝利的條件，就是成為那最後的一個人吧？”
雲娜輕笑：“所以為了進入zero夢境，你跟我說的那番話就是為了詐我？”
“隨便你怎麼想，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情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就當是為了答謝你肯幫我入夢的一丁點謝意吧！”
說完淵從房間離開。
雲娜看着淵的背影，雙眼微眯成縫，臉上笑意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