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好的時代

累得太狠，這一覺睡得時間就有些長。

奧莉薇亞醒的時候，斯內普似乎已經醒了很久，但沒有起身，靠坐在床上沉思着什麼。

她翻身滾進他的懷裏，蹭了蹭他的胸膛。

“在想什麼？”

斯內普的手臂環住她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她的長發。

“你的另一位斯內普先生。”

奧莉薇亞：“……”這“你的”兩個字，就用得很靈性。

她果斷抬頭親了親他的下巴，甜蜜道：“我的先生只有你。”

斯內普意味不明地輕哼了一聲，顯然不是很相信她的油滑言辭。不過他也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緩和道：“我在想，我和他的分歧是從哪裏開始的。”

奧莉薇亞眨了眨眼睛。

“顯而易見，是因為這個世界的奧莉薇亞·奧平頓沒有進入霍格沃茨，他沒有遇上她，而是愛上了……莉莉。”

斯內普想了一晚上這件事的可能性，無可辯駁地發現，這幾乎是個必然事件。

因為他乖戾的脾氣，不會輕易對別人產生好感，也不會有人對他產生好感。只有莉莉，是他入學前就認識的朋友，而莉莉包容的性格，也讓他產生了依賴。回顧過往，在最初的時候，他對莉莉確實存在很大的好感和獨佔欲。

因為那是他唯一可以接觸到的一點善意。

除了愛上莉莉之外，就是加入食死徒，追隨伏地魔。

成為強者，一直都是他的目標，而伏地魔的理念和那時因為托比亞而深刻厭惡麻瓜的他不謀而合，在沒有其它選擇，又身處斯萊特林那個環境下，這也是他必然會走的道路。

可以說，從現在看過去，西弗勒斯·斯內普的一生，從開始就註定了最後的結局，他的每一次選擇，都源自於性格帶來的必然性，不可能會有其它的發展。

然而，唯一的變數，是在他的世界裏出現了奧莉薇亞這個意外。

奧莉薇亞就像一道橫空劈來的閃電，以不容阻擋之勢把他所有既定的道路給劈斷了，又不動聲色地在背後暗暗推動着他扭轉着腳下的方向。

因為她只是堵死了一條路，沒有另行開闢一條路強迫他走，所以他還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原來只是在考試前有人暗自幫他去掉了錯誤選項——其它選項無論哪個都可以是正確答案。

“先生。”

奧莉薇亞的聲音打斷了斯內普的思緒。

“你覺得，遇見我是一件好事嗎？”她枕在他胸膛上，仰着臉看着他。

烏壓壓的黑髮披散在她臉畔，襯得她潔白細膩的臉幾乎在發光。

斯內普也低頭專註地看着她，“當然。”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所以說，一個人總會遇上好事的。”奧莉薇亞摟上他的脖子，輕聲說著，“在你這裏，是遇上了我，可能在別的某個世界裏，是遇上了愛麗維婭，西麗維婭……而且，你不是因為遇上了我，才改變了人生。”

斯內普靜靜地聽着。

“先生，你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只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站在那裏，是你先看到了我，向我走來。”她輕柔又真誠地說，“或許在你看來，是我給你帶來了一切，但在我看來，你也給我帶來了我嚮往已久的東西。”

“是什麼？”

“你最珍貴的東西——你的愛。”奧莉薇亞半撐起身體，吻了吻斯內普的唇，“先生，你也是我人生里遇上的，最大的好事。”

他們沒有誰是誰的救贖，他們彼此都成就了對方的幸福。

斯內普的手按在奧莉薇亞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充滿了深情與依戀的吻。

她總能在他每次不安的時候，給予他最大的安全感。

“那麼……願意和你的先生做一些……更好的事嗎？”短暫的唇齒分離間，他喑啞着聲音問。

奧莉薇亞以吻回應，“再好不過。”

兩個人神清氣爽離開寢室的時候，時間已過正午。

他們在寢室里吃了東西，出來就直接去醫務室看德拉科。

守在床前似乎一直沒有閉眼的納西莎看到他們后立刻搖晃着沖了過來，要去抓奧莉薇亞的手，被斯內普揮開了。

“德拉科為什麼還不醒？”她看上去瀕臨崩潰。

奧莉薇亞不跟護崽的母親計較，到德拉科的床前用魔咒觀察了一下，見他的精神已經穩定，靈魂狀態也將近痊癒，便放下了心。

“快了。”她看着納西莎，“不過你們也要有個心理準備。”

納西莎揪住了自己心口的衣服，屏息道：“什麼？”

“他醒來后，可能性格會有些變化。”

奧莉薇亞也只是猜測，既然她那邊的德拉科感知到了這邊的世界，這裏的德拉科應該也會看到她那邊的。

她並不清楚這種狀況出現的原因，可能是來自某種冥冥之中的意志，也可能只是某種微小的偶發性巧合。

而且她有種預感，等德拉科醒來的時候，可能就是他們離開的時候。

看完德拉科，一時無事，奧莉薇亞就和斯內普去了戈德里克山谷，想去看看這個世界奧平頓家的墓地。

現在是春天，戈德里克山谷里綠草如茵，繁花似錦，又因為伏地魔和食死徒覆滅，到處都洋溢着熱鬧歡樂的氣息，小酒吧里歡快跳躍的歌曲毫無顧忌地從敞開的大門裏傳出來。

當他們穿過小巷，經過村子中心的小廣場時，發現廣場中央樹立着一個紀念碑，靠近后又變成了三個人的雕像。

是莉莉、詹姆斯和還是嬰兒的哈利。

兩人站定在雕像前，久久地凝望着。

“詹姆斯的頭髮為什麼永遠都是這麼亂？波特家不是靠順發藥劑發家的嗎？”

“顯然波特家將其當作彰顯性格的特殊標誌。”

“哈利其實還好。”

“說明莉莉對此也難以認同。”

奧莉薇亞笑着輕嘆了一聲，變出了一朵百合花，將它輕輕放在了莉莉抱着哈利的懷裏。

他們穿過教堂后的窄門，暫別了人間煙火，進入了森冷寂寥的墓地。

找了一會，他們才找到奧平頓夫婦的墓碑——還有奧莉薇亞·奧平頓的。

由於無人打理，他們的墓碑周圍雜草叢生，大理石的碑石也破損暗淡，奧莉薇亞忍着酸澀揮手拂去所有破敗，讓墓碑恢復一新。

奧平頓夫婦的照片和記憶中的一樣，略小一點的墓碑上貼着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的照片，黑色的齊肩鬈髮，黑色的大眼睛，似乎像是看到了什麼新奇的東西一般驚訝又開心地笑着。

斯內普有些難以忍受地扭開了頭。

其實這個照片里的奧莉薇亞和他在奧平頓家相冊里看到的奧莉薇亞，神態上有些微區別，更天真稚氣一點，眼裏少了那種讓人印象深刻的特殊神采。

但他並不想盯着這張照片去仔細分辨對比。

他的堅強冷靜在這方面似乎不堪一擊。

奧莉薇□□緒還算平穩，她發現奧平頓夫婦的墓志銘變了，寫的是“不管是人間還是天堂，陪伴他們的都是同一個天使。”而小墓碑上的則是“噓，小天使睡著了。”

是埃爾頓寫的吧。

她悵惘地笑了笑，彎腰放下了一束小雛菊。

這時又有一個人推開門進入了墓地。

奧莉薇亞看過去，兩邊都是一怔。

是Snape。

他略微點了下頭充作招呼，然後慢慢地尋找着，在一塊墓碑前站定。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墓碑上莉莉的照片和生卒年份，將手裏的那束百合花放了下來。

他以前從來沒有來過這裏——他不敢。

他不敢面對冰冷墓碑上的熟悉微笑，也不敢去假想她是否願意看到他，是否願意接受他的懊悔和愧疚。他更不敢告訴她，她唯一留下的兒子還時刻處於危險之中，生死難料。

現在，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他終於聚集起那麼點勇氣，進入了這裏，告訴她——

當初立下的誓言，他做到了。

這並不足以彌補什麼，但至少，沒有失去更多。

她會原諒他嗎？

Snape想起了昨晚在冥想盆里看到的畫面。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她會的。正如那個女人所說，因為她是莉莉，所以她能原諒所有對她的傷害。

是他一直不肯原諒自己。

只是，再繼續這樣惺惺作態地折磨自己，似乎除了讓他在痛苦中生出點自欺欺人的快慰，也沒有任何其它意義。

在他瀕臨死亡，失去意識前，他感到了解脫和久違的輕鬆。他以為他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償還所有——這是他唯一擁有的，可以拿來付出的東西。

然而他又被從地獄之門裏拽了回來。

莫名其妙地出現一個人，真誠地，祈盼地，悲憫地對他說“稍微寬恕一下自己吧”。

那一瞬間他突然發現，其實在心底的最深處，他一直隱秘地渴盼着，有人來對他說這樣一句話。

他悲哀又瞭然地正視了一件事實，那就是他本質上並不是一個如此偉大的，願意犧牲和奉獻自己一切的人。

他甘願贖罪，但也希望能有終點。

他向死，也求生。

奧莉薇亞和斯內普先離開了墓地，在外面略等了等，Snape也走了出來。

奧莉薇亞發現，他如被厲火焚盡的眼裏終於不再是一片荒蕪，出現了星點生機。

這讓她徹底鬆了口氣。

她還想着說些什麼，Snape先開口，“奧莉薇亞。”

“是？”奧莉薇亞有些驚訝，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正面喊她名字。

“是否能讓我看一下那個掛墜？”他看着她脖子上的鏈子。

“可以。”

奧莉薇亞解開了鏈子，把放在衣服裏面的掛墜拿出來遞給了他。

Snape拿到的時候，還能感受到上面因為貼身安放而殘留的一點溫度和沾染着的馨香，頓感項鏈有些燙手。

他忍住心裏的異樣感，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半透明中空的琥珀制掛墜，據那位斯內普所說，是他原本安放在裏面的一滴血最終救了他。

原因不明，只能猜測是裏面的保護性咒語和波動的空間起了複雜反應導致的。

他看了一會，掏出魔杖對着自己的心口。

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奧莉薇亞睜大了眼睛，阻攔道：“等等……”

然而Snape已經皺着眉忍痛抽出了一滴殷紅的血珠，用魔力包裹着將其融進了掛墜裏面。

他臉色泛白，將掛墜遞還過去，“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奧莉薇亞繃著唇看着手裏的掛墜，它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一點紅芒隱約閃動着。

“不過，這不算償還人情。”他淡淡地說，“算禮物——謝禮，見面禮，隨便什麼。”

奧莉薇亞無奈一笑，而旁邊斯內普的眉毛則越揚越高，終於忍不住開口，“斯內普先生，我必須提醒你，這是我送給我太太的禮物。”

要讓她戴着放有別的男人血液的項鏈？他看上去像是有這麼大方好氣性的樣子嗎？

Snape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針鋒相對道：“當然，這是西弗勒斯·斯內普送給斯內普太太的禮物，我沒弄錯。”

他就是看這個順風順水，養尊處優的斯內普不順眼。

斯內普怒極而笑，奧莉薇亞見勢不對，連忙按住他的胳膊，“別，先生，我們晚點再討論這個問題。”

“這個禮物，我想你會願意接受的吧。”Snape看不懂氣氛一般故意對着奧莉薇亞一笑。

奧莉薇亞硬着頭皮，“呃，當、當然……”

斯內普：“呵。”

奧莉薇亞：“……”這簡直是她人生中遇到的最難搞的場面。

就在她瘋狂轉動腦子想着該如何應對這場危機時，周圍毫無預兆就開始扭曲的空間救了她。

看到那形如獸瞳的裂口再次出現，奧莉薇亞連忙抓緊斯內普的手，同時看向對面的Snape，笑着快速說：“看來分別的時間到了，真的非常高興這次能和你相遇，斯內普先生。”

裂口內已然卷出狂風，奧莉薇亞只來得及再丟下一句“斯內普先生，請好好保重自己。”就和身邊的斯內普被拽進了裂口。

Snape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然而似乎有無形的屏障擋住了他，讓他不能寸進。於是，他只能默默地看着那兩個緊緊依偎在一起的人轉瞬間消失在了空氣里，像是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裂口緩緩閉合，狂風的余勢捲起了遠處雕像上的一朵百合花，隨着風力漸息而晃晃悠悠地飄下，最後，落在了Snape攤開來的手心裏。

恢復平靜的空間裏只剩下了一人一影。

被驚飛的灰白鴿子又陸陸續續地拍着翅膀回到地上尋找食物，酒吧里的歌手彈奏着結他唱着充滿希望的歌曲。

Snape看着手裏潔白無瑕的百合花，輕輕把它貼在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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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這對教授來說算不算一個比較的結尾……我已經儘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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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又要寫寫小朋友的青澀戀愛了，知道你們不感興趣，但寫都寫了，也要好好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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