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糟糕的聖誕節(下)
這段時間以來,除了聖誕節最為引人矚目的就是魁地奇的比賽,不過這可不關一年級什麼事。除了克萊爾去看完比賽,頂着一團糟的頭髮興沖沖的回來之外,沒什麼特別的。
“梅林,這場比賽實在太過於精彩了。你知道嗎,格蘭芬多差一點,只差一點兒就要贏啦,要不是那個找球手——哦,是的。不過,那真是個個帥氣的男孩。貝蒂你真應該去,你會愛上他的!”
貝蒂還沒掌握柔順咒,只好從床頭找出梳子為克萊爾整理頭髮。克萊爾不得不停下對於那個男孩的描述,咧着嘴直叫喚“貝蒂,你弄疼我了!”
“親愛的萊瑞,如果你願意聽我半句忠告,就不會去那個愚蠢的比賽。那麼你一定不用受這樣的罪了。”
克萊爾委屈的癟癟嘴,但很快又開始給貝蒂講述那場的比賽。
她對魁地奇的熱情一直持續到了聖誕節假期前一天的早上,所以在每次替她綁一個服帖馬尾的同時,貝蒂不得不一遍又一遍聽這段比賽轉播。最令人遺憾的是,假期她們得完成許多論文,麥格教授佈置了成堆的家庭作業,這正是她的風格。而斯內普教授顯然也不想落後太多。
這天下午,貝蒂和克萊爾挑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她抬頭看看難得的晴天,沒有風和雨,感謝梅林,在接連幾天的雨雪襲擊,天知道花壇里的泥水都快溢出來了。費爾奇總是在走廊里叫嚷“到處都是髒東西,到處都是一團糟,我一定要抓住你們,我受夠了!”
好在,這樣的日子在天晴后就會好多了。
“嘿,美麗的小姐,介意我在這坐下嗎?”
貝蒂抬頭去看,臉上帶了一點笑,但還不等她回答,克萊爾就帶着滿臉的促狹挪到了另一側,順便,還帶着一點暗示的對貝蒂眨眨眼。
“很好,尤金·本森先生。你成功的讓我的朋友誤會了什麼。”貝蒂抱着手,對着坐下的男孩,故意擺出一副傲慢的樣子。一開始她也懷疑過尤金別出心裁地接近,但很快就被他的體貼和關懷收服了。尤金非常懂她的想法,就是那些奇奇怪怪的。
“這真是個可愛的誤會。我由衷地希望,你看過我帶來的聖誕禮物,會對我減輕埋怨。”尤金說完,從便服的包里拿出兩袋用絲帶扎的糖果。他低頭的時候,棕色的頭髮被光照得發亮,貝蒂留意到,他的眼睛不像加西亞一樣是碧綠色,反而是帶着灰的綠色,這一刻他的眼睛帶着光彩格外迷人。
“託人帶的,滋滋蜜蜂糖和自製的乳汁軟糖。他們告訴我,這是蜂蜜公爵糖果店最好賣的糖果。你意下如何?”
貝蒂感到很吃驚,她沒有想到一個男孩可以這麼細心,甚至連克萊瑞的份都準備了。在她微微張嘴顯得吃驚的幾分鐘裏,尤金都只是溫柔的笑着。
可是他是一個斯萊特林。她怎麼能在禮堂,當著格蘭芬多的同學,接受一個斯萊特林的禮物,即便只是一包糖果。因為性格冷淡,她本來就在格蘭芬多不大受歡迎,除了萊瑞肯搭理她。兩個學院的學生一般總是對立的,像是看出她的為難,尤金兩隻好看的手擰在一起,他沉默了一會兒。很艱難的從嘴裏吐出這麼一句話“就當做是為尤菲米婭之前的無禮冒犯賠禮道歉吧。”
貝蒂抱歉的看着他,她甚至能聽到他的心聲。這本來是一份朋友禮物,僅僅因為這該死的學院對立,而變得有些難以接受。尤金幾乎是求她收下了,貝蒂很想安慰他些什麼,至少得說些什麼。
但該怎麼辦?她感到格蘭芬多的眼睛都在盯着他們。怎麼能,怎麼能夠。
他低落的笑意讓自己覺得十惡不赦,貝蒂攔住他想要收回的手,聳聳肩,最終收下了糖果,但卻只說了一聲謝謝,再沒有別的什麼了。
尤金禮貌的告辭了,就像他來的時候一樣,慢慢的離開了長桌。他的背影落寞極了,貝蒂克制住自己,平靜的轉回了頭。
“親愛的,我要用我的魔杖打賭,你們之間絕對有些什麼。”克萊爾沒有發現貝蒂的壓抑,用她撲閃的眼睛對着貝蒂擠眉弄眼。
貝蒂有些低落的回答“那你大概得重新買一根魔杖了。那是尤菲米婭的哥哥。”
“天吶!!…我的梅林!你敢發誓你沒有騙我嗎?”克萊爾正將一塊糖放進嘴裏,她被嚇得來不及咀嚼,整塊咽了下去。喝了好幾杯水才緩過來“我剛剛可沒認出來…他沒穿學院袍——好吧,我是說,他可不像那些傲慢的斯萊特林。”
“是的,萊瑞,他真不像一個斯萊特林不是嗎?…”克萊爾悄悄看着蜂蜜公爵的糖果,最後很是惋惜的推到貝蒂面前搖了搖頭表示拒絕。貝蒂笑了笑,把糖果紮好,輕聲細語的說“尤金給你帶了一份——他也是我的朋友。”
她說了,她說出來了,她為他辯解了——尤金·本森是她的朋友,可是,她實在說的太晚了,那個落寞的身影已經離開了,他一定很難過。
但克萊爾的表情就像看見了麥格在跳草裙舞一樣吃驚,她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伊麗莎白,他是一個斯萊特林,而你是一個格蘭芬多。兩個學院總是對立,你不可能不知道。更別提他妹妹欺負過你了。”
這是兩人熟悉之後第一次克萊爾叫她伊麗莎白,這讓她有些苦澀,她不知道她該說什麼。可這事兒早說晚說都一樣的,於是她猶豫着艱難的說“別這樣,萊瑞,我很鄭重的告訴你。友誼從不應該因為學院而消逝。分院帽把我分到了格蘭芬多,它堅信我有藏在心底的勇氣。可是我的內心十分嚮往斯萊特林。我假設尤菲米婭不對我冒犯,我和尤金也許會是不亞於你我的好朋友。”
克萊爾顯然不能接受這樣的說法,她站起來,把那包糖果擲在伊麗莎白懷裏。怒氣沖沖的“我真是瞎了眼。一位弗拉梅爾的小姐,我怎麼可能妄圖她摒棄老掉牙的思想,遠離那些純血呢?純血總是互相幫助的,尤菲米婭冒犯了你,尤金又對你示好。”
“這根本就是一齣戲!你們設計好的!”
克萊爾走之前留下了這樣一句惡毒的話,她甚至覺得不夠,嘲諷的對着貝蒂行了一個禮“向弗拉梅爾尊貴的小姐問好。”
貝蒂臉色蒼白,她嚇了一跳,克萊爾·格林。她最好的朋友,她怎麼能這麼對她?僅僅只是因為她有一個斯萊特林的朋友。
貝蒂坐在大禮堂里沒有動。二十分鐘前的爭執讓她回不過神來。
她難堪的坐着,實在不自己還能去哪。她知道,斯萊特林絕不會感謝她的友好,而大多數格蘭芬多隻會像克萊爾一樣,認為他們中間出了一個叛徒。
貝蒂低着頭,漫無目的的走着,不一會兒她就發現自己走到了斯內普的辦公室門前。不過,她可不敢用這樣愚蠢的理由叩響斯內普的門,除非她的腦子剛剛忘在禮堂了。
午餐時間剛過去,斯萊特林的學生都窩在自己的休息室里,也或許正打發行李。在她發現沒有人會經過這裏以後,乾脆坐在了斯內普的辦公室門前。她確信,她的魔葯教授不愛出門。
貝蒂拆開了尤金送的糖果,胡亂抓了一把塞在嘴裏。甜膩膩的味道充斥她的整個嗓子。今天太陽只出來了一會兒很快就不見了,地窖里的冷風直往她的脖子裏鑽。
地上真冷呵!
“斯內普教授,我很困惑。友誼總是因為分院而消逝嗎?是不是一個格蘭芬多註定不能和斯萊特林成為朋友?”
她坐在斯內普的辦公室前,麻木的吞咽糖果,小聲的嘀咕着。好像這樣能夠安心一些似的。
事實上,她開始停不住的提問,儘管她知道她不會得到任何答案。
“先生,人一定得有朋友嗎?”
“先生,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關係不睦嗎?為什麼他們會一起創造學院呢?”
“先生,您認為——我是一個合格的格蘭芬多嗎?”
很久,周圍靜悄悄的,帶着斯內普一樣的冷漠襲來。這時,猛的炸開了一個響雷,大雨刷的一下就落下來了。在這裏尤為覺得令人發抖,貝蒂情不自禁打了個顫。她把最後剩下的一點糖果全都裝在嘴裏,想為自己壯壯膽。
“噠,噠,噠——”
走廊的盡頭傳來了一個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在幽暗的地牢裏,腳步聲,混着門的吱呀聲,帶上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是個人…或者不是人?她意識到,一個一年級的格蘭芬多出現在斯萊特林的地盤裏可不是一件好事。她驚恐的盯着三米開外。
“伊麗莎白!”
貝蒂還沒看清是誰就被一個粗重的懷抱裹住了。她抬起頭來看見棕色的頭髮,才後知後覺的感到有點兒委屈。
“尤金…”
但不等她說完,尤金就緊張的收住了自己的懷抱,他欲言又止,眼睛痛苦而糾結的看着貝蒂。
他大概是在埋怨自己作為一個斯萊特林,連擁抱都不能給她。當然,事實上,這只是貝蒂的猜想,因為她自己現在就是這麼想的,
為什麼她要是一個格蘭芬多?
可是,她認同啊,那些被格蘭芬多不恥的原則,明哲保身,略施謀略的行為她全都認同,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她會是一個格蘭芬多?她叔叔早就說過了,斯萊特林才是她的好去處。她怎麼忘了呢?她吸了吸鼻子,努力靠近着溫暖,於是用力回抱了一下尤金,不停地重複道。
“對不起,我就是,我就是有點怕被他們瞧不起,我有點太在乎別人怎麼說我的。你是我的朋友,尤金·本森,你是我的朋友…”她很後悔剛才沒有在大禮堂這麼告訴他,現在還有什麼理由不告訴他呢?
這個男孩有些笨拙的理順她的頭髮,嗓音壓得很低,他擔心的看着懷裏的女孩,溫和地問“伊麗莎白,我聽說——你和格林吵架了?她還把糖果砸在你身上?”
貝蒂還來不及問他從誰那知道的,那個人就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尤金!你瘋了!她是一個格蘭芬多!!她把你妹妹吊在天花板上!兩次!”
貝蒂從尤金的懷裏探出頭來,她甚至感受到了尤金的氣息變冷。
緊接着看到了一雙碧綠色的眼睛。
加西亞不可置信的瞪着他們,金色的頭髮有些亂蓬蓬的,氣息也並沒有平復。能看得出來,她大概是一路追着尤金出來的。
“你這個該死的蠢女孩!別這麼看着我!”她尖聲叫起來。引起了尤金的不悅,他低頭看了看貝蒂不明所以的眼睛,不經意帶着一點冷意“加西亞,伊麗莎白是我的朋友。我認為你應該秉持你的禮貌。”
貝蒂這才推開尤金從口袋裏抽出魔杖,她今天早就受夠委屈了“加西亞,我當然希望你的選擇是明智的。你有你的選擇,但同樣的,我選擇了我的。”
劍拔弩張的時候,“嘭”一聲響,斯內普的門打開了,他冷着臉,看上去像被人打斷了什麼,陰冷的聲音落在每一個人耳朵里
“離開我的辦公室門口,現在。”
“很抱歉…”尤金想道歉。
“現在!”斯內普警告地看着尤金,顯然,他的耐性已經沒有了。
貝蒂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老天,我的梅林,他聽見了。那剛剛的問題他也一併聽完了嗎?貝蒂難以想像,但她不敢再看斯內普的臉,逃一樣地從那間辦公室的門前溜走了。
事實上,過程斯內普當然全都聽見了。
難道她以為在門外淅淅索索的聲音很小嗎?考慮到她已經不止一次的打斷自己了,斯內普決心給她一點兒教訓。
但當斯內普走近門口,正想要開門就她的愚蠢和無禮進行嘲諷,他聽見了那個問題。
“是不是一個格蘭芬多註定不能和斯萊特林成為朋友?”
老實說,他同樣感到疑惑。
緊接着,他微微拉開一點門縫,那個女孩在尤金本森的懷裏像要哭了。
斯內普覺得自己很卑鄙,他正躲在暗處偷窺,就像當時看着莉莉和波特那樣。其實——那個安慰莉莉的人本應該是他。
他像是感受到了沒來由的憤怒,並且分不清這個憤怒的對象。他不明白是不是還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只想要拉開門給格蘭芬多扣上幾分,好懲罰她在他的辦公室門前胡鬧。
與此同時,加西亞的尖聲鑽進耳朵。
這讓他伸出的手僵硬了,斯內普像尊雕塑一樣站着,他黑黑的眼睛裏閃着寒光。
他不能——甚至說是不敢,他不敢走出去,不敢去回答這個問題。
加西亞也有一雙碧綠色的眼睛,儘管並不是一雙太相似的眼睛。
他無聲的警告自己,然而這並不奏效。只要一想到一雙神采飛揚的綠眼睛在自己面前永遠的合上或者透出丁點兒的失望,他就像靈魂被抽離一樣痛苦。
他沒有辦法與這樣的綠眼睛對視。所以他只是冷冷的站在門背後,聽着這場鬧劇愈演愈盛。他的心提起來,告訴自己:假如加西亞提到泥巴種他就立刻推門出去。
“…你選擇了你的,我選擇了我的。”
伊麗莎白大放厥詞,卻沒來由地讓自己想到了莉莉說過的話,她站在胖夫人面前,連神情都還明晰可辨。
是的,是的。他怎麼可能忘記,他記得莉莉說的每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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