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魔法石
鄧布利多不得不請斯內普在這個時候來一趟他的辦公室。
斯內普冷着臉走進去,一眼就看到了他辦公桌上扎眼的紅色石頭。斯內普假笑了一下,挑起一邊眉毛“校長——我夜裏不喝茶。”
“抱歉,西弗勒斯。我必須得和你談談。”鄧布利多平靜地說“我剛剛收到了伊麗莎白的生日禮物。”
“我想她的禮物一定特別極了,以至於送給您轉交。”斯內普譏諷道。
“西弗勒斯,它不僅僅是特別。”鄧布利多說,眼睛透過半月形的眼鏡片端詳着斯內普。
斯內普挑了挑眉。
“尼可送給伊麗莎白的第一份生日禮物,一塊魔法石。”
鄧布利多停頓了一下,好像是為了照顧斯內普的吃驚,然後突然又繼續說“我敢發誓,這是尼可最為成功的一塊。就是那塊給了不同名字的魔法石。”
斯內普向鄧布利多走近了一步。
他當然明白這份禮物的性質。也許這個愚蠢的女孩可以一夜暴富,但也許她會丟了性命。畢竟她單純衝動、毫無抵抗能力,她比尼可·勒梅容易對付太多。
“您打算怎麼做,轉交她?”他輕聲說“您沒有忘記吧,校長?您沒有忘記黑魔王對哲人石的興趣吧?”
“我的記憶力跟從前一樣好,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平靜的說。
斯內普似懂非懂地眯起了眼睛,他又問了一次“您打算怎麼做?”
鄧布利多意外的沉默下來,他考慮了很久,最後緩緩的說“我沒有能力短時間找出最為合理的解決方案。我想伊麗莎白需要晚一點收到她的生日禮物了。”
斯內普問“那您需要我幫您做什麼——校長?”
“幫助她,西弗勒斯,任何事情。”鄧布利多說著,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轉向了斯內普“我們需要時間,更多的時間。”
斯內普稍微回想起了今晚早一些時候的事。他轉身大步走到門邊,拉開門走出去,門隨着他翻滾的黑色袍子悄無聲息地關上了。
除了斯內普和鄧布利多,霍格沃茲里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三月十八日的晚上,伊麗莎白收到了這份貴重的禮物。
五月份剛剛到來,天氣就晴開了。魁地奇球場上總能看到球手在抓緊訓練,霍格沃茲城堡彷彿一夜間氣氛變得歡快起來。貝蒂察覺自己之前的虛度光陰,她幾乎用了所有的課餘時間學習。這讓她的成績突飛猛進,但同時也讓她有點兒吃不消。克萊爾只好總是拉着她出來走走,就像現在這樣——她們剛去斯普勞特教授那做了義工,慢騰騰的向休息室里挪。
經過魁地奇球場的時候,克萊爾停止了講話,眼睛泛濫出不一樣的神情。貝蒂瞭然的看着訓練中的格蘭芬多隊,替她理順頭髮微笑着說“一起吃晚餐。”
她看着克萊爾興沖沖地奔向球場,不由被情緒感染了,她繼續在學校里悠悠閑逛着,藍色的天空有些翻白,陽光讓人忍不住的犯懶。她選擇了圖書館,好天氣總是適合讀書的。
當不愛熱鬧的她走到圖書館一個最偏僻的角落時,尤金和一個帶着帽子的女孩突然從不遠處一起冒出來,她側着臉,輪廓似乎是加西亞,他們顯然沒有注意到書架后的貝蒂。但當尤金回過身看到她的時候,眼睛裏倏爾冒出種意外的情愫,他心虛地用餘光瞥了一下身後,然後微笑着走向貝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乾巴巴的“伊麗莎白,很高興見到你,禮物怎麼樣?我都沒來得及問你。”
貝蒂晃了晃手腕,露出一串海藍色寶石的手鏈。尤金送的禮物總是很討人喜歡,她早就隨身保管了。但打從她生日以後尤金就有點兒神神秘秘的,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照面。
“那是誰?你們在做什麼?”
尤金的臉上變得欲言又止,低下頭去。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大概在飛快地尋找借口。貝蒂意識到她的問題有點兒冒犯,這是她不希望的,於是她輕聲說“我不願意探聽秘密來了解你。”
貝蒂好像看見尤金鬆了一口氣,但只是一瞬間。他依舊沉默着。就在貝蒂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尤金有些慘白的臉抬起來了。
“我不能說。”他搖了搖頭,晦澀的說,但真誠的眼睛卻又像璀璨的星星,他把聲音壓低“就像你叔叔要求你振興家族那樣,我總有我的事好忙活。別問我太多好嗎?”
尤金說話的聲音非常柔和,他為難的表情讓貝蒂有些後悔,她不該這麼直接問出來的。她張了張嘴想說點兒什麼,最後還是閉上了。
“伊麗莎白,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你的對立面,我們還是朋友嗎?”尤金突然拉住了她說。
“當然。”貝蒂毫不懷疑地立刻回答。圖書館的人實在太多了,她沒法給尤金一個擁抱,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好像克萊爾對她說的那樣“友誼從不因為分院而改變,家族立場也一樣,萊瑞教我的。你是我的朋友,尤金。”
尤金的手冰涼,他臉色蒼白,不過仍然步步緊逼地發問“如果我不得不傷害你呢?”
“尤金——”
“回答我吧,伊麗莎白。”
“當然,我會相信你有苦衷。”貝蒂不明所以。
“如果我欺騙了你…”
“尤金,你怎麼了?我不得不打斷你。聽着,我把你當做我的朋友,像你當時說的那樣,你是尤金。無論你姓不姓本森,這改變不了什麼。就好像我是特里尼或者特拉弗斯你都從沒有離開,你是我的朋友,你明白嗎?”
貝蒂一口氣說完,她不明白尤金在操心什麼。打從他們成了朋友之後一直相處愉快,他幫了自己不少忙。尤金本人悟性極高且並不傲慢,他總能把深奧的魔法問題言簡意賅地表達出來,又能溫和地指出貝蒂的不足,幫助她改正。很多時候不等貝蒂把話說完他就能理解,毫不誇張地說,尤金就像貝蒂肚子裏的蛔蟲,如果要找一個比他更好的朋友是很困難的。
貝蒂不想再壓着聲音進行對話,她拉着尤金一股腦跑出了圖書館,在禮堂找了個角落坐下來。但剛才的對話還是讓兩個人有點尷尬,好像除了沉默他們找不到別的方法。
“你收到尼可的生日禮物了嗎?”尤金顯然想說些別的什麼緩解沉默。
貝蒂順水推舟地接了話,她失望的癟癟嘴“噢,別提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哪。鄧布利多還沒有告訴我,我真的很擔心他們。”
他們正說著話,愛麗絲(伊麗莎白的貓頭鷹)俯衝下來,手裏還抓着一個包裹。
“你買了什麼?”尤金皺了皺眉,這隻貓頭鷹的打斷讓他不太愉快。
“我沒有。準是厄爾叔叔又給我送了什麼來。”貝蒂接住包裹,很快的拆來了,但當她看清那個圈圈套圈圈的字體時嘴角還是抽搐了一下。
“是——鄧布利多。”
尤金聽到這個名字顯然也沒什麼興趣,只是縮縮脖子,看向貝蒂身後的某個地方。
出人意料的,貝蒂突然大叫起來。
尤金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他回過頭來看,正好看到了那塊紅色的石頭,神情卻變得有些複雜。
“愛麗絲,你遲到了。要知道我的生日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愛麗絲順從地蹦着貝蒂的手,咕咕叫了兩聲,像在辯解。
隔了好一會兒,貝蒂才想起尤金,吐吐舌頭,把附加的便簽遞給他。
親愛的伊麗莎白:
來自尼可送你的生日禮物,我只是轉交。愛麗絲似乎迷路了,很抱歉,希望它來的不是太晚。
你忠實的的阿不思·鄧布利多
尤金猛地抬起頭,僵硬地盯着那塊石頭。他眯起眼睛來,危險地盯着它,像是要用目光把它射穿。隔了一陣,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然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貝蒂,皺着眉頭問“沒有其他的信了?”
貝蒂老實說“沒有了。”
尤金眼睛裏的光忽明忽暗,他猶猶豫豫的沒有開口,甚至有些迷茫的看着貝蒂的眼睛。他企圖在那片明亮的、生機勃勃的海藍色里尋找什麼。貝蒂終於從喜悅中跳出來,並且很快的察覺到尤金的神情恍惚。
“尤金——有什麼不對嗎?”貝蒂停頓了一下,小聲道“難道這是那個?我是說,哲人石?”
她情不自禁地緊張地抓住了尤金的手指。我的梅林,這絕對是個玩笑!在她從德文郡回來之後徹頭徹尾地了解了鍊金術的知識,如果這是哲人石,她將會如同人們所說的擁有無窮無盡的金錢和生命嗎?
她實在不敢相信。可是尼可爺爺為什麼送給她?
尤金的手指抽了一下,從貝蒂的手裏縮了出來,貝蒂瞪着他。他的眼睛已經被女孩面孔的倒影佔據了,他最後嘆了一口氣說“如果說勒梅先生非要送給誰一塊石頭,我想那一定是哲人石。特別的,這份禮物還是送給他的某代曾孫女,又是鄧布利多給你的。”
貝蒂隨着他的話一點一點捂住自己的嘴,睜大了眼睛。
她突然沉默了一會兒,不確定的抬頭,神情很複雜,連聲音也帶着顫抖。
“可是尤金…尼...尼可爺爺為什麼要送給我這個?可是我聽說哲人石不是他生命......的來源嗎?…難道他已經——”她胡亂猜測,好不容易磕磕絆絆說完了一句話,她看上去就快要哭出來了。自從喬治安娜離世之後,她總是格外珍惜自己身邊的親人。她最恐懼的事莫過於失去尼可爺爺,佩雷納爾奶奶或者厄爾叔叔其中的一個。她好不容易有一個家,她已經失去了喬治安娜,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親人。
去問鄧布利多!
沒有等尤金的回答,她抓起桌子上的東西塞到包裹里,拔腿就向八樓衝去。
鄧布利多!她現在就要見到鄧布利多。
尤金看着貝蒂金棕色的頭髮在身後隨着她的腳步飛起來,她在擁擠的走道里跑的很快,讓人總擔心她會摔倒。她的學院袍在風裏鼓動,那條不大聽話的領帶鑽出了袍子。
伊麗莎白在哭。
他暗咒了一聲該死,立刻追上去。
貝蒂跑到了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外,她大喊着各種口令巨石獸都不為她讓路。顯然沒了鄧布利多的提示她根本沒辦法猜到口令,她快急瘋了,大吼一聲“滾開!”準備抽出魔杖發一個四分五裂。
尤金趕上她的時候,飛快的施了一個繳械咒。魔杖一脫手,貝蒂卻大哭起來。突如其來的情況讓她深刻的感受到自己的無力和弱小。
“伊麗莎白,我能為你做什麼。求求你別這樣。”尤金用手環住她,他不忘把手指蜷起來,沒有半點碰到貝蒂的皮膚,他紳士地圈着她,卻不能做什麼。他總是謀定而後動,他其實不該在這。
“放開我,尤金——求你了,我要見鄧布利多,我要炸了那該死的石像!”貝蒂捶着,踢着,打着,哭着。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去掙脫,卻只是徒勞。她再一次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弱小,她極度厭惡這樣的自己。
“伊麗莎白。我不能。你會被開除的。”說著他悄悄把魔杖抵在貝蒂的腦後,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我很抱歉,伊麗莎白。”
“——昏昏倒地”
貝蒂眼前一黑,倒在了尤金懷裏。她柔軟的手搭在尤金的肩膀上,金棕色的頭髮胡亂的黏在臉上,她的眼淚浸濕了睫毛,即使沒有了神采奕奕的眼睛,她也光彩依舊。尤金伸出手想抿去她的淚水,最終卻什麼都沒做。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心臟緊促的跳躍,自嘲的笑了笑,抱着這個昏睡的女孩去到了斯內普的辦公室。
門很快的打開了。
“她?——”斯內普從門內露出慘白的臉來,皺着眉頭對來訪者冷冷提問。
“中了昏昏倒地咒,教授。”
尤金把貝蒂放在沙發上,冷淡的開口。
“你做的?”斯內普說。
“是的,教授。她不知道口令,想要炸了巨石獸,就是她要闖進鄧布利多教授的辦公室。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之有點不太對勁。”尤金撒謊道。
顯然,斯內普對尤金清晰的說明很是滿意。他波瀾不驚的點點頭,像是早就知道會有這麼回事。
“希望您能幫幫她。”尤金禮貌鞠了一躬,準備告辭。斯內普教授會把一切都處理好,他暗自告誡自己,不能再摻和進去。
他是一個冷漠的斯萊特林,他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他是一個處心積慮的騙子。事實上,他沒法再摻和。只要看着貝蒂對他的信任,他就覺得自己真夠噁心的。
伊麗莎白的擔驚受怕——全都來自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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